婚后的日子，像刚熬好的莲子羹，稠得恰到好处，甜得润物无声。
我在王府后院辟了块小地，种上了草莓、薄荷和各种香草，春桃每天都去浇水，看着嫩芽破土、开花结果，比得了新首饰还开心。靖王只要得空，就会搬个小马扎坐在旁边，看我侍弄花草，偶尔伸手帮我拔根草，指尖蹭过泥土，倒比握剑时多了几分烟火气。
"清沅，你这草莓长得倒精神。"他捏起颗刚红透的果子，递到我嘴边，"尝尝？"
我张嘴咬住，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带着阳光的味道："等熟透了，做草莓大福给你吃，裹上奶油，冰在窖里，夏天吃最爽。"
他低笑，指尖擦过我的唇角："就知道吃。"
话虽如此，眼里的宠溺却藏不住。
这日午后，我正对着一堆新采的薄荷琢磨做些什么，春桃捧着账本进来，愁眉苦脸："小姐，您看这......"
账本上记着府里采买食材的开销，近来物价涨了些，尤其是精细的米面和干货，算下来竟比上月多了三成。"怎么涨这么快？"我皱起眉，"寻常百姓家，怕是更吃不起了。"
春桃叹了口气："听说南边涝了，粮船过不来，城里的米铺都在涨价呢。前几日去采买，还见着有人在铺子门口哭，说连糙米都快买不起了。"
我心里沉了沉。上辈子见过饥荒，知道一口热饭对穷人有多重要。看着院里长势正好的蔬菜，突然冒出个念头："春桃，咱们开个小食铺吧？"
"啊？"春桃眼睛瞪圆，"在王府开食铺？卖给谁呀？"
"卖给路过的百姓，还有王府周围的街坊。"我指着院里的菜，"用咱们自己种的菜，做点平价的粥饭、蒸饺、菜包，便宜又管饱，让大家能吃口热乎的。"
春桃犹豫道："可......您现在是王妃了，抛头露面开食铺，会不会让人说闲话？"
我正想说话，靖王掀帘进来，显然是听到了我们的话。他看着我，眉峰微挑："想开食铺？"
"嗯。"我有点紧张，怕他觉得不妥，"就是想让附近的百姓能吃口便宜热饭，用咱们院里的菜，也花不了多少......"
话没说完，他突然笑了，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想法很好。开吧，需要什么尽管跟张管事说，人手不够就从府里调，本王......给你当账房先生？"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殿下才不会算账呢！"
"那我就给你当跑堂的。"他挑眉，语气带着点玩笑，眼神却格外认真，"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
得到他的支持，我顿时来了劲。选了王府临街的一间闲置耳房，收拾出来当铺面，刷上白墙，摆上几张木桌木凳，看着干净又敞亮。王厨头听说要开便民食铺，自告奋勇带着厨房的伙计来帮忙，还说要把他最拿手的菜包手艺亮出来。
开张那天，没放鞭炮，就挂了块"清沅小食铺"的木牌，简单得很。可没想到，一开门就排起了队——附近的街坊听说靖王妃开了家便宜的食铺，都想来尝尝，还有些是王府的下人，带着家人来捧场。
"给我来两个菜包！"
"要一碗小米粥，配碟咸菜！"
我和春桃在里面忙得团团转，靖王果然守信，穿着件普通的青布褂子，站在门口帮忙收钱，动作虽生疏，却引得排队的大婶们首笑："这跑堂的长得可真俊！"
他耳根微红，却依旧认真地记账，偶尔抬头看我一眼，眼里的笑意像春日的阳光。
菜包是用新磨的玉米面做皮，包着白菜粉丝馅，蒸得暄软；小米粥熬得稠稠的，上面浮着层米油；咸菜是用自家腌的萝卜干，脆生生的带着点辣。都是最家常的吃食，却让排队的百姓吃得首咂嘴。
"王妃娘娘做的菜包，比家里的还香！"一个挎着篮子的大娘吃得热泪盈眶，"我家老头子病着，好几天没吃热饭了，这菜包软和，正合他胃口。"
我心里暖融融的，又多给她装了两个："大娘，拿回去给大爷趁热吃。"
忙到日头偏西，队伍才渐渐散了。我累得瘫坐在凳上，靖王递过来一杯温水，指尖碰过我的手背，带着点凉意："累坏了吧？"
"还好。"我喝着水，看着空了的蒸笼，心里满是成就感，"比做龙凤糕还开心。"
他坐在我身边，看着墙上"清沅小食铺"的木牌，突然道："以后每天都来开门吧。本王把下午的时间空出来，陪你坐店。"
"真的？"我眼睛一亮。
"嗯。"他点头，看着我被烟火熏得发红的脸颊，嘴角弯起，"看着你忙忙碌碌的样子，比看兵书有意思。"
暮色渐浓，食铺的灯亮了起来，暖黄的光透过窗户洒在街上，像块温柔的补丁。我靠在靖王肩上，闻着残留的菜包香，突然觉得，这王妃当得，比想象中更有滋味。
不是穿金戴银的体面，而是能用自己的双手，给别人递上一口热饭，能和他一起，在烟火气里守着这份踏实。
"明天做葱油饼吧？"我抬头看他，眼里闪着期待，"刚出炉的葱油饼，配小米粥，肯定香。"
"好。"他笑着应道，伸手把我搂得更紧了。
窗外的月光落在"清沅小食铺"的木牌上，柔和得像层糖霜。我知道，这小食铺不仅是给百姓的热饭，更是我们往后日子里，一道最暖的烟火誓——
有彼此在，有热饭吃，就是最好的日子。
嗯，明天起得早点，多和点面，让排队的街坊都能吃上热乎的葱油饼。
这样想着，嘴角忍不住又扬起，连晚风里，都飘着葱油饼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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