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带着桂花的甜，吹得小食铺的红灯笼晃晃悠悠。院门口的梧桐叶落了满地，被街坊们扫到角落堆着，说"烧火最旺，能暖一冬"。今天的小食铺格外热闹，竹桌拼成长长一列，从院里一首摆到巷口，桌上的菜冒着热气——东边是张大爷的腊味合蒸，西边是李婆婆的南瓜饼，拉车汉子婆娘端来刚炖好的白菜猪肉粉条，小丫头娘提着紫藤花糕，连周奶奶都颤巍巍捧来一碟香椿酱，说"配馒头最香"。
"这是咱街坊的团圆宴！"我系着围裙穿梭在桌间，给每道菜撒上最后一把葱花，春桃跟在身后端着碗，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小姐说，这一年教大家做的菜，今儿凑成一桌，才算圆满。"
靖王站在檐下，穿着件墨色棉袍，正帮拉车汉子搬酒坛。坛口一启，米酒的香混着菜香漫开来，汉子挠着头笑："这酒是按您给的方子酿的，加了桂花，比去年甜！"他转头冲屋里喊，"娃，快把你娘做的荠菜团子端来，让王妃娘娘尝尝！"
小丫头抱着个竹篮跑出来，篮子里的荠菜团子冒着白气，她仰着脸递到我面前："阿姨，娘说这团子加了您教的虾皮，鲜得很！"我捏起一个掰开，翠绿的馅里嵌着星星点点的红，是虾皮的鲜混着荠菜的嫩，像把初春的味封在了秋里。
"快坐快坐！"李婆婆拄着拐杖招呼大家，"咱从春吃到秋，今儿可得好好尝尝彼此的手艺——我这南瓜饼，面是按王妃说的'蒸透碾泥'，甜得绵！"她给靖王递了一块，"殿下尝尝？比去年您夸的红薯饼，是不是更合口？"
靖王接过饼，指尖沾了点黄豆粉，却先递到我嘴边："你先尝，去年你说'南瓜的甜不用加糖'，果然最是本味。"我咬了一小口，糯得粘牙，甜香里裹着烟火气，抬头时撞进他眼里的笑，像落了满眶的桂花。
酒过三巡，拉车汉子端着碗站起来，脸红扑扑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去年我家还凑不齐过冬的炭，今年靠着王妃教的法子做萝卜丸子、卖荠菜馄饨，不仅添了新棉被，还给婆娘扯了花布——这杯，敬王妃娘娘！"
"该敬这烟火气！"靖王举杯回敬，目光扫过满桌的菜，落在我身上时软了几分，"是她把日子的甜，揉进了每道菜里。"
街坊们跟着起哄，小丫头娘红着脸说："王妃教我做紫藤花粥那天，说'日子就像熬粥，得慢慢炖'，我现在信了。"她给女儿夹了块腊鱼，"你看，咱现在也能给娃买银簪了。"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吃货王妃升职记周奶奶抹了抹眼角："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哪家贵人像王妃这样，把'巧劲'都教给咱。去年剥栗子，她教我用剪刀剪口；今年腌腊味，又说'加桂皮更透'——这哪是教做菜，是教咱怎么把日子过香啊。"
菜过五味，春桃端上最后一道汤——莲子银耳羹，胶质稠得能拉出丝。我舀了一碗递给靖王，他却伸手拦住，从袖中摸出个锦盒："这一年，看你围着灶台转，教街坊做菜，比在王府时笑得更亮。"他打开盒子，里面是支玉兰簪，玉色温润，"明年春天，想请你去王府的玉兰树下，做回我的王妃——不止是'吃货王妃'，是我心里的王妃。"
风忽然静了，桂花落在簪子上，像撒了点金。街坊们的起哄声远了，我只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汤里莲子的甜。
"那......"我捏着勺子笑，"王府的厨房得听我的，我要教下人们做南瓜饼，还要在院里种薄荷，夏天做凉面。"
"都依你。"他把簪子插进我发间，指尖擦过耳尖，"不过有件事，得提前告诉你——宫里刚递了消息，明年元宵要办百叟宴，陛下说，想请'厨香满京华'的手艺人，去御膳房掌勺。"
檐下的灯笼晃了晃，映得满桌菜色更暖。张大爷的腊味合蒸还在冒热气，李婆婆的南瓜饼香得绵，远处传来卖炒栗子的吆喝，像去年深秋那声"暖乎乎的栗子烧鸡哟"。
我望着靖王眼里的光，又看了看街坊们笑着碰杯的模样，忽然明白——这卷的烟火气，不止在锅里，在碗里，在你一勺我一筷的热络里，更在"日子会越来越好"的盼头里。
春有荠菜鲜，夏有薄荷凉，秋有栗子暖，冬有腊味香。这西季的味，缠成了日子的甜，也该带着这甜，去闯闯那更宽的天地了。
（卷二 完）
卷三预告：京华风云里的烟火味
元宵宴的圣旨落在案头，御膳房的铜锅映着宫墙的影。有人说"市井手艺登不得大雅"，有人盼"王妃能让御膳房沾点人间香"。当栗子烧鸡遇上宫廷玉馔，当街坊的暖撞上朝堂的风，且看她如何用一把锅铲，炒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这御膳房的火，可比小食铺的旺多了。"她系紧围裙，冲身后的靖王笑，"但再旺的火，少了人情味，也炒不出暖来。"
他替她拢了拢鬓发，眼里的光比宫灯还亮："那我便做你最稳的灶，让你炒遍这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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