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风裹着雪粒子，打在御膳房的窗纸上沙沙响，檐下的宫灯红得像团火，映着院里晾晒的腊味——香肠、腊肉、腊鱼挂了半绳，油亮亮的，在寒风里晃悠，香得能把宫墙外的麻雀都引来。王师傅正踮着脚给腊鱼翻面，鼻尖冻得通红，却笑得眼角堆起纹："王妃您看，这腊味晒得够劲！按李婆婆说的'冬至后晒七天，风抽得干，盐浸得透'，油都渗出来了，香得馋人！"
我拎着个竹篮走过去，篮里是拉车汉子托人送来的花椒和桂皮，"他说'今年的花椒晒得足，腌腊味时撒一把，香得能透三层肉'。"说着拿起一串香肠，肠衣透亮，能看见里面肥瘦相间的肉粒，"去年街坊周奶奶家灌香肠，总说'三分肥七分瘦，加勺白酒才不腻'，咱这串按她的方子灌的，准合老人们的口。"
王师傅凑过来闻了闻，喉结动了动："往年宫里年宴，腊味只用金华火腿，嫌市井腊味'烟火气太重'。今年......"他看了眼廊下正在给腊肉掸灰的小太监，"我让小厨房多灌了二十串，太皇太后前两天还念叨'年轻时在江南吃过灌香肠，蒸得油汪汪的，配白粥最香'。"
正说着，三皇子踩着小棉靴跑来了，手里举着根腊排骨，是刚从绳上摘的，油珠顺着骨头缝往下滴："娘娘！这排骨能蒸了吗？闻着比御膳房的酱排骨还香！"小家伙鼻尖沾了点花椒粉，像只偷嘴的小松鼠，"皇祖母说，要是蒸好了，给她留两块，配着您教的南瓜粥吃。"
"得再晒两天，"我笑着帮他擦掉鼻尖的粉，"李婆婆说'腊味得经住三九天的风，才够紧实'。等除夕那天蒸，用荷叶包着，香得能把年味儿都裹进去。"
靖王从外面进来，肩头落着雪，手里提着个陶缸，缸口飘出酒香："去城外军营巡查，见士兵们在腌腊味，说'按你教的法子加了冰糖，比往年的鲜'。"他打开缸盖，里面是新酿的米酒，"蒸腊味时浇两勺，去咸增香，就像街坊们说的'年节的菜，得有酒气才够欢'。"
王师傅眼睛一亮，赶紧让小太监取来瓷碗，盛了半碗米酒："我先记下！蒸香肠时浇一勺，蒸腊鱼时淋两勺，作者“Ann正在减肥吧”推荐阅读《吃货王妃升职记》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保准香得透！"他忽然挠挠头，"说起来，自百叟宴后，我这脑子倒像开了窍，总觉得宫里的菜，缺的就是这'街坊的巧劲'——比如这腊味，非得用巷口的法子腌，风里晒，雪里冻，才有年的味。"
除夕前一日，御膳房的蒸笼冒起白烟，裹着腊味的香漫遍宫墙。香肠蒸得肠衣裂开，油汁浸在荷叶里，亮晶晶的；腊鱼蒸得脱骨，鱼肉里渗着花椒的麻；最妙的是腊排骨，用米酒浇过，香得能勾人魂魄。王师傅捧着荷叶包的腊味往太皇太后宫里送，脚步轻快得像踩着年节的鼓点。
傍晚，我和靖王坐在廊下，分食最后一块蒸香肠，肥瘦相间的肉在舌尖化开，混着荷叶的清香和米酒的醇，暖得人心里发涨。"太皇太后让人来说，"他往我碗里夹了块腊鱼，"这腊味让她想起'当年全家围炉吃年饭，窗外飘着雪，屋里蒸着腊味'，说这才是过年该有的味。"
雪越下越大，御膳房的灯笼在风雪里晃，像串起的暖炉。我望着远处宫墙，雪落在红墙上，白得像铺了层糖霜，却被腊味的香烘得软了几分。从春的荠菜到冬的腊味，从巷口的灶台到御膳房的蒸笼，那些藏在食物里的烟火气，真的像条线，把街坊的暖、宫里的年，都缝成了一团圆。
"等开春，"我咬了口香肠，油香混着酒香在舌尖散开，"教他们做香椿炒鸡蛋吧，暮春的烈香，正好接过年的甜。"
靖王笑着把我往怀里带了带，挡住迎面的风雪："好。让这御膳房的烟火，一年年，一节节，把日子的甜，蒸得热气腾腾的。"
远处传来宫人们贴春联的笑声，混着腊味的香，像把年的暖，悄悄种进了每个人的心里。我摸了摸兜里的香肠衣——是小丫头娘给的，说"明年开春洗干净，还能再灌"，忽然觉得，这深宫的年，和巷口的年，原是一样的——都藏在蒸笼的热里，腊味的香里，和那碗配着白粥的、油汪汪的团圆里。
嗯，香椿得等清明前摘，芽子紫红的，炒鸡蛋时多放两勺油，香得能让人多吃两碗饭。
这样想着，连风雪的冷，都仿佛被唇齿间的暖，烘得甜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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