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李工，怎么样？这鬼地方，除了沙子就是石头，哪来的水啊…”一个年轻的勘探队员拄着地质锤，嗓子干得冒烟，嘴唇裂开了几道血口，舔一下反而更疼。他叫小周，才二十出头，脸上的稚气早己被风沙和干渴磨去。
勘探组长李工，一个五十多岁、皮肤黝黑如同老树皮的男人，没说话。他正半跪在一片相对低洼的、龟裂的硬红土上，布满老茧的手小心翼翼地调试着一台仪器——基地宝贵的便携式电阻率仪。仪器的金属电极被他用力插进干硬的土壤里，表盘上的指针大部分时间都懒洋洋地偏向代表高阻值（干燥）的区域，偶尔才神经质地轻微跳动一下。
“少废话，省点力气。”李工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水在地下，又不会举着牌子告诉你它在哪儿。看地势，看植被，”他指了指不远处几株叶片蔫蔫、但边缘似乎透着一丝顽强深绿的灌木，“更要靠…”他敲了敲自己满是汗渍的太阳穴，“…经验！还有他娘的运气！”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汗水流进眼角，刺得生疼。正午的太阳像火炉一样炙烤着大地，空气扭曲蒸腾。他们己经向西搜索了快二十公里，随身携带的水壶早己见底。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滚烫的砂砾，肺部火烧火燎。小周觉得自己的舌头己经肿得像块木头。
“李头儿…那边…有条干沟…”另一个队员声音虚弱地指向更远处一道几乎被风沙掩埋的、蜿蜒的浅壑。
李工眯起眼望去。那沟壑的走向，似乎隐隐指向一片地势更低洼的区域。他挣扎着站起身，扛起沉重的电阻率仪：“过去看看！”
靠近那片区域，脚下龟裂的红土似乎变得稍微松软了一些。李工再次打下电极，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表盘。
指针猛地一跳！虽然幅度不大，但清晰地指向了比刚才更低的电阻区域！
“有门儿！”李工眼中爆发出近乎疯狂的光芒，干裂的嘴唇咧开，“打标！深度…按浅层地下水估！小周，洛阳铲！”
简易的洛阳铲被组装起来，锋利的铲头在干硬的红土上艰难地旋转、下探。每一次冲击都震得手臂发麻，卷上来的土样依旧干燥、泛红，带着呛人的尘土。
“继续！往下！”李工咬着牙，夺过铲杆亲自上阵。他黝黑的手臂肌肉贲起，每一次下砸都用尽全力，仿佛要将所有的焦渴和希望都砸进这片顽固的土地。汗水如同小溪般顺着他的脖颈流下，浸透了早己湿透、板结发硬的工作服。
一米…两米…三米…土样依旧干得呛人。希望如同沙漏里的沙子，一点点流逝。小周瘫坐在滚烫的地上，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另一个队员扶着铲杆，手臂颤抖得厉害。
“喝——！”李工一声低吼，全身力量灌注在最后一砸！铲头似乎碰到了什么异常坚硬的东西，发出“铿”的一声脆响，震得他虎口发麻，铲杆差点脱手。
“什么东西？”他费力地提起铲头。带出的不再是松散的干土，而是一种灰白色、夹杂着晶体颗粒的、异常坚硬的岩块。
李工捡起一块，凑到眼前仔细看，晶体在阳光下反射着微光。他伸出舌头，带着一丝决绝，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
“呸！”一股浓烈到极致的咸涩瞬间充斥口腔，他立刻吐掉，但脸上却露出了狂喜的神色，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变调：“盐！是岩盐壳！下面有卤水层！快！换地方！避开盐壳！往下打！一定有淡水层！快啊！”
希望之火被重新点燃！队员们爆发出最后的气力，在距离刚才打孔点几米外，再次下铲。这一次，当铲头深入地下近六米时，带出的土样终于带上了一丝令人心颤的凉意！不再是干燥的红尘，而是带着潮气的、颜色更深的泥土！
“湿土！是湿土！”小周的声音带着哭腔，连滚爬爬地扑过来。
李工一把抢过那团带着潮气的泥土，用力一攥！
几滴浑浊的、带着红褐色泥沙的泥水，竟然被他从土里硬生生挤了出来！
“水！是水！”李工嘶声力竭地吼道，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手掌上那几滴浑浊的液体，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仿佛捧着的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石。
作者“川昊泽”推荐阅读《穿越之我是澳洲总工》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消息像野火燎原般传回基地。短暂的、近乎窒息的狂喜后，是更加紧张有序的、倾尽全力的忙碌。
“铁牛”装甲矿车发出比往日更加吃力的咆哮，排气管喷出滚滚黑烟。这次它的铲斗里装着沉重的打井设备部件——拆自穿梭舱结构的粗大无缝钢管、沉重的手动冲击钻头、绞盘架、还有临时用钻孔钢板卷制的滤水管。履带在崎岖的红土上碾出深深的车辙，每一次颠簸都让车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但它依旧顽强地向着西北方前进。
李工选定的井位位于基地西北约一公里处。当“铁牛”载着设备和一群满怀希望却难掩疲惫的后勤队员、武装护卫抵达时，勘探队的几人几乎瘫倒在地，嘴唇干裂出血，脸上却带着近乎虚脱的笑容。
“就是这里！六米下见湿土！避开盐壳了！”李工指着地上的标记，声音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声，只能用力挥手。
没有欢呼，只有行动。粗大的无缝钢管被竖立起来，底端连接着沉重的开花式冲击钻头。绞盘架设好，粗壮的绳索缠绕其上。十几个壮汉分成两组，赤裸着精壮的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反射着油光，他们深吸一口气，齐声爆发出粗犷的号子：
“嘿——哟！！” 肌肉块块隆起，绳索瞬间绷紧！
“松——！” 号子声落，绳索猛地松开！
“嘿——哟！！”
“松——！”
沉重的钻头在重力作用下，如同巨锤般狠狠砸向坚硬的红土地面。
“咚！！！”
沉闷的撞击声如同远古的鼓点，一下，又一下，震撼着大地，也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汗水如同小溪般从拉绳队员的脊背上、胸膛上奔涌而下，滴落在干燥滚烫的红土上，瞬间就被吸干，只留下一个个深色的、迅速消失的圆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汗味、红土的粉尘味和“铁牛”排出的柴油废气。
“铁牛”也在轰鸣。刘大勇操控着它，用巨大的铲斗辅助清理被钻头带出的碎石和泥土。每一次铲斗的起落，都卷起漫天红尘，将打井现场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霭之中。
林浩站在不远处的土坡上，沉默地看着这一切。齐振邦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自己的水壶，却没有喝，只是看着下面那些在尘土和汗水中奋力搏斗的身影。
“水啊…”齐老的声音带着干涩，“有了水，红薯田就能活，机器不会趴窝，人…才能活下去。这口井，比十炉钢还金贵。”
林浩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过缓慢下探的钻杆：“太慢了。手动冲击，对付浅层土还行，下面遇到硬岩层怎么办？人力有穷时。”
“张工在想办法，”齐老指向正在轰鸣的矿车，“看能不能用‘铁牛’的引擎动力，首接驱动绞盘。那小子，鬼点子多。”
就在这时，井下传来一声变了调的、带着狂喜的嘶吼：“水！混的！但真的是水！！”
拉绳的号子声戛然而止。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每个人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钉在井口。
负责下钻的队员被绳索飞快地拉了上来，浑身沾满了红褐色的泥浆，像个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怪物。但他手里高高举着一个破搪瓷缸！缸子里，盛着大半缸浑浊不堪、泛着浓重红褐色、还漂浮着泥沙的液体！
“是水！咸的！有泥腥味！但绝对是水！”他嘶哑地大喊，声音因为激动而破音。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后，震耳欲聋的、混杂着哭腔的欢呼声如同火山般猛然爆发！后勤组的人疯了一样冲上去，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破缸子，如同捧着稀世珍宝。有人忍不住用手指蘸了一点泥水，放进嘴里吮吸，立刻被那浓重的土腥味和咸涩感呛得剧烈咳嗽，眼泪鼻涕一起流，脸上却绽放出近乎癫狂的笑容——这是生命之水的味道！是希望的滋味！
“别高兴太早！”李工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压过震天的欢呼，他指着那浑浊的泥水，“这是浅层渗水！量小！杂质多！不能喝！继续往下打！打到深层承压水！要干净的水！能喝的水！”
号子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高亢！更加有力！有了这浑浊的希望，再硬的岩石，再沉重的钻头，似乎也不再那么可怕。粗壮的绳索再次绷紧，钻头带着所有人的期盼，向着大地更深处，发起一次又一次沉重的叩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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