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最近走路带风。甲长的名头像是给他灌了二两烧刀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人上人”的劲头。手里那点微不足道的权力，被他使得淋漓尽致。派工的时候，轻省又挣分的活，总能“恰好”落到跟他走得近或者悄悄塞给他点小玩意儿（比如一块咸鱼干、几颗磨光的漂亮石子）的人头上。而那些又脏又累、积分还少的活计，自然就“公平”地摊派到了像李大柱这样老实巴交、或者他看着不顺眼的人身上。
李大柱心里憋着火，却不敢发作。连坐制像把刀悬在头顶，他要是闹起来，全组人都得跟着扣分。他只能把气撒在木头上，抡斧头的手格外用力。
这天下午，祸事来了。
组里一个叫栓柱的半大孩子，搬石头时脚下一滑，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头狠狠砸在了他的小腿上。当时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栓柱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抱着扭曲变形的腿嚎啕大哭，鲜血瞬间就染红了地上的泥土。
工地上顿时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吓傻了，围着疼得满地打滚的栓柱，手足无措。
“都围着干啥！散开散开！”王强咋咋呼呼地挤进来，一看那伤势，脸也白了，但他强撑着甲长的架子，“快！抬去医疗帐篷！快啊！”
几个劳力手忙脚乱地找来块破门板，小心翼翼地把惨叫不止的栓柱抬起来，一路小跑着往基地角落那顶低矮破旧的医疗帐篷冲去。
医疗帐篷里，唯一的正牌医生秦沐恩正忙得脚不沾地。好几个因为劳累、营养不良或小外伤病倒的人正等着他处理。帐篷里弥漫着草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秦大夫！秦大夫！快救命啊！”王强人未到声先到，掀开帘子就嚷。
秦沐恩抬头一看那伤势，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放下！轻点！”他指挥着把人放在唯一一张还算完整的木板床上。
检查之后，秦沐恩的脸色更加难看。骨折，而且创口很大，流血不止，己经有感染迹象。情况很危急。
“需要立刻清创、正骨、缝合、固定…”秦沐恩语速飞快，额角冒汗，“但我这里的麻药早就用完了！止血粉也快见底了！消炎的磺胺…只剩最后一点救命的剂量了！”
没有麻药，正骨缝合的剧痛足以让人休克。没有足够的止血粉和消炎药，感染和败血症几乎能要了这孩子的命。
“那…那怎么办？”王强也傻眼了，没了主意。
“没办法！只能硬扛！”秦沐恩一咬牙，眼神里满是无奈和决绝，“来几个人，按住他！找根木棍给他咬住！柱子，忍住了！”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一个略显怯懦的声音响起：“秦…秦大夫…或许…可以用这个试试？”
众人回头，只见说话的是跟在秦沐恩身边帮忙的一个小姑娘，叫娟子。她是早期移民来的，家里原是草药郎中，认得几味药，平时就帮着秦沐恩捣药、煎药。此刻，她手里捧着几株刚采摘回来、还带着泥土的奇怪植物。叶子细长，开着紫色的小花，根茎粗壮，掰开后里面是白色的浆液。
“这是什么？”秦沐恩皱眉。
“俺…俺也不确定叫啥名…”娟子小声说，“但俺刚才去河边洗纱布，看见几种草，长得跟俺爹以前说过的止血、镇痛的药草很像…俺就偷偷采了点回来…这个，”她指着那紫色小花的，“俺爹说叫‘透骨消’，捣碎了外敷，能消肿止痛…这个白浆的，好像叫‘白茅根’，能清热止血…”
“胡闹！”王强立刻斥责，“哪来的野草就往人身上用？吃坏了你担待得起吗？”他急于表现自己的权威和对“规矩”的维护。
秦沐恩却抬手阻止了王强。他看着娟子清澈又带着害怕的眼神，又看看床上因为剧痛而不断抽搐、脸色惨白的栓柱，再看看自己几乎空空如也的药箱…
死马当活马医吧！
“试试！”秦沐恩咬牙道，“娟子，立刻捣碎！快！”
娟子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立刻跑到一边，拿出药臼，飞快地将那几株草药捣烂成泥，混合了一点凉开水。
秦沐恩亲自将绿色的药泥小心地敷在栓柱血肉模糊的伤口周围。说也奇怪，那药泥一敷上去，栓柱撕心裂肺的嚎叫声竟然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痛苦的呻吟，扭曲的身体也放松了些许。
“好像…有点用？”旁边按着栓柱的劳力惊讶道。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穿越之我是澳洲总工》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秦沐恩也是精神一振：“按住！我要正骨了！”
没有麻药，剧痛依然存在，但或许是因为那草药起了点镇痛效果，栓柱竟然硬生生扛住了正骨那一下，没有昏死过去。
接着，秦沐恩用最后一点止血粉混合着捣碎的白茅根粉末，压住创口，进行包扎固定。整个过程，娟子一首紧张地在旁边帮忙，递东西，擦汗。
忙活完，所有人都累出一身大汗。栓柱昏睡过去，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
“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今晚和明天会不会发高热了。”秦沐恩疲惫地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娟子，“丫头，你立大功了。”
娟子脸一红，低下头：“俺…俺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王强在一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刚才他差点因为自己的武断和卖弄权威耽误了事。他讪讪地想找补两句：“嗯…表现不错…回头我给你记上一功…”
没人理他。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娟子和那些不起眼的草药上。
这件事像阵风一样传遍了基地。那个平时闷不吭声、只会捣药的小丫头，居然用路边采的野草，缓解了连秦大夫都棘手的重伤？
林浩很快也知道了消息。他立刻敏锐地意识到，这在当前药物极度匮乏的情况下，意味着什么！
他亲自来到医疗帐篷，先是慰问了栓柱（要求不惜代价用上最好的储备药），然后郑重地表扬了娟子，当场奖励了她二十个积分！引得众人一片羡慕惊呼。
紧接着，林浩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外的决定。
“秦大夫，娟子，从现在起，你们的任务变了！”林浩目光灼灼，“秦大夫，你立刻从扫盲班和表现好的移民里，挑选十个手脚麻利、认字稍微快点的年轻人！成立一个…‘赤脚医生培训班’！由你担任主教官！”
“娟子！你担任副教官！把你认识的，还有能摸索到的所有本地有用的草药知识，全都教出来！不要怕错，大胆尝试，小心验证！”
“你们的任务，就是在最短时间内，给我带出一批能处理最常见外伤、能辨识和使用基本草药的人！分派到各个保甲和工地上！我们要建立一套最基础的医疗网络！”
这道命令一下，基地又炸锅了！
“赤脚医生”？听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大夫。但…能学手艺！能挣积分！还能救人！最重要的是，不用天天去扛木头挖石头了！
报名的人差点挤破了医疗帐篷的门槛。秦沐恩和娟子一下子从边缘人物，变成了炙手可热的“教官”。尤其是娟子，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现在走到哪里都有人恭敬地喊一声“娟子师傅”。
王强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这甲长管着几十号人，累死累活，还不如一个会认草药的丫头片子风光？他暗自琢磨，是不是也得让自己婆娘去学学这个？
很快，基地边缘被开辟出了一小块“药圃”。娟子带着她新收的“徒弟”们，把从附近山林、河边辨认出来的，可能有药用价值的植物，小心翼翼地移栽过来。每天都有成群结队的人，在娟子的指导下，外出采集药草。
虽然闹出过吃错草上吐下泻的笑话，也发生过因为争夺一株珍稀药草而吵架的事情，但一套简陋却实用的土方草药体系，真的开始一点点建立起来。扭伤摔伤、头疼脑热、甚至一些简单的腹泻炎症，都能得到初步的处理了。大大减轻了秦沐恩的压力，也让普通移民们心里踏实了不少——起码受了伤，不至于只能硬挺着等死了。
娟子忙碌的身影，和她那宝贝药圃，成了基地里一道新的风景线。权力的结构，再次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知识和技能，开始展现出它独特的力量。
然而，就在这天傍晚，药圃边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石坚。
他默默地看了会儿那些被小心栽培的奇怪植物，然后走到正在记录药材生长情况的娟子面前，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
里面是几块黑褐色的、干瘪起皱的块茎，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土腥味。
“这个，”石坚用生硬的官话说，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期待，“我们部落…老人不舒服…吃这个…煮水…会好一点。你们…要不要？”
娟子好奇地拿起一块，仔细闻了闻，又看了看。这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植物根茎。
新的可能性，似乎总是在不经意间，从各个角落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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