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却驱不散笼罩在校园上空的沉闷气息。晚自习的铃声刚刚响过，学生们像潮水般涌出教学楼，喧闹声瞬间填满了整个校园。
卞朔夕背着书包，低着头快步走出教学楼，想趁着人多尽快离开，避开那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自从江隽怀生日那天他缺席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更加尴尬，几乎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可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他刚走到校门口，就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堵住了去路。
“卞朔夕，你给我站住！”江隽怀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酒后的亢奋，拦在了卞朔夕面前。
卞朔夕的心脏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想绕开他离开，却被江隽怀一把抓住了手臂。“你跑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
江隽怀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脸颊泛红，眼神却异常锐利，紧紧地盯着卞朔夕，像是要把他看穿。显然，他喝酒了。
“隽怀？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卞朔夕皱起眉，试图挣脱他的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先回去休息。”
“明天再说？”江隽怀冷笑一声，手上的力道反而更大了，“我等了你多少个明天了？卞朔夕，你到底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周围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卞朔夕心上。他感到一阵难堪，只想立刻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隽怀，你喝醉了，我们改天再谈，先放开我。”
“我没醉！”江隽怀提高了音量，语气里带着压抑己久的愤怒和委屈，“我清醒得很！我就是要现在问你，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总是躲着我？我们是不是兄弟？”
最后那句“是不是兄弟”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卞朔夕心上。他看着江隽怀泛红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受伤和困惑，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我没有躲你，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江隽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语气更加激动，“从上个月开始，你就处处躲着我！约你打球你说没时间，叫你吃饭你说不舒服，连放学一起走你都找借口推脱！我生日那天你说家里有事，可我问阿姨了，你根本就没回老家！”
卞朔夕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江隽怀竟然去问了他妈妈。“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什么？”江隽怀步步紧逼，将卞朔夕逼到了墙角，让他无处可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还是我哪里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啊！我们不是最好的兄弟吗？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江隽怀的质问像密集的雨点，砸得卞朔夕几乎喘不过气。他能清晰地闻到江隽怀身上的酒气，感受到他抓着自己手臂的力道，还有那双充满受伤和愤怒的眼睛。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照，指指点点的目光让卞朔夕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难堪。“隽怀，这里人多，我们换个地方说。”
“换个地方你就会说了吗？”江隽怀显然不相信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理我这个兄弟了？”
“不是的！”卞朔夕急忙否认，眼眶因为激动而有些泛红，“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江隽怀的声音稍微放软了一些，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兄弟情，难道还比不过那些莫名其妙的疏远吗？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卞朔夕在心里苦笑。他害怕的是自己那份见不得光的爱恋被发现，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做出越界的举动，害怕看到江隽怀和陈曦在一起时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可这些，他永远都不能说出口。
“我真的没事，就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有点烦躁。”卞朔夕低下头，不敢看江隽怀的眼睛，只能重复着这个蹩脚的借口。
“学习压力大？”江隽怀显然不相信，语气里的愤怒又升了起来，“压力大到连兄弟都要躲着吗？卞朔夕，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到底把我当没当兄弟？”
江隽怀用力捏住卞朔夕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他的手指冰凉而有力，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卞朔夕被迫迎上江隽怀的目光，那双曾经充满阳光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写满了受伤、愤怒和困惑。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我……”卞朔夕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隽怀，对不起。”
“对不起？”江隽怀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却充满了苦涩和失望，“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卞朔夕，我要的不是你的对不起，是你的解释！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江隽怀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捏得卞朔夕的手臂生疼。“我们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打架，一起逃课……那么多开心的日子，难道你都忘了吗？你说过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兄弟，难道都是骗我的吗？”
“不是的……我没有忘……”卞朔夕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眶泛红，“那些日子，我永远都不会忘。”
“那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江隽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是不是因为陈曦？你不喜欢她，所以连带着也不想理我了？如果是这样，你告诉我，我……”
“不关陈曦的事！”卞朔夕急忙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慌乱，“跟她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自己的问题？”江隽怀皱起眉，眼神里充满了不解，“你到底有什么问题？是学习上的压力，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啊！我们不是兄弟吗？”
兄弟……这个词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刺进卞朔夕的心脏。是啊，他们是兄弟，永远都只能是兄弟。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绝望。
“隽怀，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卞朔夕试图转移话题，再次尝试挣脱他的手。
“我不回家！”江隽怀固执地抓着他不放，语气里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委屈，“你不告诉我原因，我就不让你走！卞朔夕，你看着我，告诉我到底为什么！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你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
看着江隽怀泛红的眼睛和语气中的恳求，卞朔夕的心里一阵刺痛。他多想告诉江隽怀真相，多想告诉他自己有多痛苦，多想回到过去那种亲密无间的日子。
可他不能。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也变得冰冷而疏离。“隽怀，我真的没什么事，可能……我们都需要一点空间吧。”
“空间？”江隽怀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愣了一下，随即愤怒地吼道，“我们十几年的兄弟情，在你眼里就只需要一点空间吗？卞朔夕，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样？！”
江隽怀的吼声响彻整个校园，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卞朔夕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难堪和绝望，他知道，有些东西，从这一刻起，真的回不去了。
“我累了，隽怀。”卞朔夕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平静得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们……都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和圈子，也许……保持一点距离对我们都好。”
“保持距离？”江隽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充满了受伤和不可置信，“所以在你眼里，我们十几年的兄弟情，就可以这么轻易地被‘保持距离’这西个字抹去吗？卞朔夕，你太让我失望了！”
“对不起。”卞朔夕低下头，不敢再看江隽怀那双受伤的眼睛，“祝你和陈曦……幸福。”
这句话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江隽怀的理智。他猛地抓住卞朔夕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失望。“所以真的是因为陈曦？就因为我谈恋爱了，你就要跟我断绝兄弟关系？卞朔夕，你就是这么重色轻友的人吗？”
“我不是！”卞朔夕急忙否认，眼眶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江隽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你告诉我啊！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看着江隽怀痛苦的表情，卞朔夕的心里像是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自己伤透了江隽怀的心，可他别无选择。有些秘密，注定要被埋葬在心底，永远不能见光。
“没有为什么。”卞朔夕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江隽怀的手，语气冰冷而决绝，“就是不想再跟你那么近了，不行吗？你有你的女朋友，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们……各自安好吧。别再来烦我了。”
说完这句话，卞朔夕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离开，不敢再回头看一眼江隽怀的表情。他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灼热而受伤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背上，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卞朔夕！”江隽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绝望的嘶吼，“你会后悔的！”
卞朔夕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几乎是一路狂奔地离开了学校。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有多伤人，不仅伤了江隽怀，也伤了他自己。
可他别无选择。这是唯一能让江隽怀彻底死心的办法，也是唯一能让自己不再痛苦的方式。长痛不如短痛，也许这样对他们都好。
江隽怀站在原地，看着卞朔夕决绝离去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掏空了，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空洞。那句“别再来烦我了”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深深扎进他的心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周围的同学还在指指点点，议论声像无数只苍蝇一样在他耳边嗡嗡作响。他却什么也听不见了，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卞朔夕刚才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和愚蠢。
“隽怀，你没事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陈曦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担忧的表情，“我刚听说你在这里跟卞朔夕吵架了，到底怎么回事？”
江隽怀转过头，看到陈曦担忧的眼神，心里涌起一丝暖意，却又夹杂着无尽的失落和愤怒。“他……他说以后不想再跟我那么近了。”
“你别生气，他可能就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有点情绪化。”陈曦柔声安慰道，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他冷静下来就好了。”
“冷静？”江隽怀苦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自嘲和失望，“我们十几年的兄弟情，在他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吗？说保持距离就保持距离，说不要就不要了？”
看着江隽怀受伤的样子，陈曦的心里也不好受。她既希望卞朔夕能和江隽怀保持距离，又不希望看到江隽怀这么痛苦。“隽怀，你别这么想。卞朔夕他可能就是一时糊涂，等他想通了就会来找你道歉的。”
“道歉？”江隽怀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失望，“我不需要他的道歉，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我们到底哪里做错了？他要这么对我？”
陈曦沉默了，她知道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有些事情，注定要成为秘密，永远不能说出口。
“走吧，我送你回家。”陈曦柔声说，伸手挽住了江隽怀的手臂。
江隽怀没有说话，任由陈曦挽着他离开了学校。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却驱不散笼罩在他们心头的阴霾。
走到校门口的拐角处，江隽怀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仿佛还能看到卞朔夕决绝离去的背影。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真的不一样了。
那个陪他一起长大、一起疯、一起闹的兄弟，那个他曾经以为会是一辈子的朋友，终究还是在青春的路口，和他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而这一切，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卞朔夕一路狂奔地离开了学校，首到再也跑不动了，才扶着一棵大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几乎让他窒息。
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伤人，可他别无选择。有些感情，注定要被埋葬在心底；有些距离，注定要被拉开。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让所有人都不受到伤害的方式。
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卞朔夕慢慢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无声地啜泣起来。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滑落，浸湿了他的衣服和地面。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首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晚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他才慢慢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充满了疲惫和绝望。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江隽怀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那个会笑着揉他头发的少年，那个会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的少年，终究还是被他亲手推开了。
卞朔夕站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往家走。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显得格外孤单。他知道，未来的路注定要一个人走下去，带着这份无法言说的秘密和伤痛，独自前行。
而在不远处的街角，江隽怀站在那里，看着卞朔夕孤单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个曾经最熟悉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夜色中。
陈曦站在他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别太难过了，也许……这就是成长吧。”
(http://www.220book.com/book/V7TW/)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