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月牙河回来的那天下午，江隽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首到晚饭时才被妈妈叫出来。客厅里的灯开得很亮，却照不进他心里的雾——卞朔夕转身跑开时发红的耳尖、攥得发白的手指、还有那句带着颤音的“我忘了”，像循环播放的片段，在他脑子里转了一遍又一遍。
“隽怀，发什么呆呢？”妈妈把一块排骨夹到他碗里，“是不是下午冻着了？脸色这么差。”
“没有，妈。”江隽怀回过神，扒了口米饭，味同嚼蜡。他抬头看向对面的空位——以前卞朔夕总爱坐在那里，吃饭时会把不爱吃的青椒夹给他，说“你吃这个长力气，我不爱吃”。可现在，那个位置空着，像他心里某个缺了一块的地方。
“是不是跟朔夕又闹别扭了？”爸爸放下酒杯，眼神里带着点担忧，“下午回来我看你们俩都不说话，小时候多好的兄弟，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江隽怀的筷子顿了一下，没说话。他也想知道到底有什么事，可卞朔夕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小孩子家家的，闹点别扭很正常，”江母打圆场，“过两天开学了，各自回学校，说不定就想通了。对了，陈曦刚才打电话来，问你明天要不要一起去买开学用的东西。”
提到陈曦，江隽怀的心里稍微定了定——至少陈曦不会像卞朔夕那样，突然就疏远他，突然就对他避而不见。“嗯，我知道了，明天跟她说。”
晚饭过后，江隽怀回到房间，刚坐下，手机就响了，是陈曦发来的消息：“明天上午十点在步行街口见，好不好？我想去看看那家新开的文具店。”
“好。”江隽怀回复得很简洁，手指却无意识地划开了微信列表，停在那个熟悉的头像上——卞朔夕的头像还是高中时拍的，一张侧脸照，背景是学校的老槐树，当时他还笑卞朔夕“拍个照跟做贼似的”，卞朔夕只是红着脸，没说话。
他点进聊天界面，对话框停留在去年冬天——卞朔夕回复的“新年快乐”，后面跟着一个简单的句号。再往上翻，是他发的“你什么时候回家”，卞朔夕隔了三天才回复“快了”。更早之前，是高三时的聊天记录，卞朔夕的回复还很频繁，会跟他说“今天数学考砸了”“食堂的糖醋排骨不好吃”“你打球别太拼，小心受伤”，那些语气里的熟稔和关心，现在想起来，像隔了一个世纪。
江隽怀的手指在屏幕上悬着，想发点什么，比如“今天在月牙河，我看到以前我们藏的铁盒子了”，或者“你到底为什么躲着我”，可输入了又删除，最后还是关掉了对话框。他怕得到的还是那种冰冷的、敷衍的回复，怕自己仅剩的那点期待也被打碎。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又开始翻涌那些碎片化的回忆——
高三上学期，他训练时崴了脚，卞朔夕扶着他回宿舍，一路上都没说话，只是走得很慢，手指攥着他的胳膊，力道大得有些疼。他当时还笑卞朔夕“这么紧张干嘛，又不是断了”，卞朔夕只是低着头，说“别废话，小心摔了”。现在想来，卞朔夕当时的眼神里，好像不只是担心，还有点别的什么，像压抑着的情绪，快要溢出来。
还有一次，他跟陈曦约会回来，在宿舍楼下碰到卞朔夕，卞朔夕手里拿着一个速写本，看到他时，下意识地把本子藏到了身后。他当时没在意，还笑着说“藏什么呢，是不是画了我的丑照”，卞朔夕脸都白了，说“没有，就是随便画画”，然后转身就跑。现在想起来，那个速写本里，会不会全是他？就像小时候，卞朔夕的画本里，每页都有他的影子——打篮球的、睡觉的、甚至是他生气时的样子。
还有散伙饭那天，卞朔夕醉得站都站不稳，抓着他的衣领，眼泪混着酒液往下掉，嘴里念叨着“江隽怀，你知不知道……”，后面的话被呕吐声打断。他当时只觉得卞朔夕是喝多了胡言乱语，现在想来，那些没说完的话，会不会就是解开所有困惑的钥匙？
一个模糊的、让他自己都觉得惊悚的念头，第一次清晰地冒了出来——卞朔夕，会不会是喜欢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江隽怀就猛地坐起来，心脏跳得飞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摇了摇头，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怎么可能？他们是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卞朔夕怎么会喜欢他？一定是他想多了，一定是卞朔夕有别的事，比如谈恋爱了，或者家里出了什么事，才会躲着他。
可这个解释，连他自己都不信。如果卞朔夕谈恋爱了，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如果家里出事了，以两家的关系，不可能不知道。
江隽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旧盒子——里面装着他和卞朔夕小时候的东西，弹珠、画片、还有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卞朔夕小学时写的字：“江隽怀是我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
字迹歪歪扭扭的，却透着一股认真。江隽怀盯着那张纸条，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难受得慌。他想起小时候，卞朔夕总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不管他去哪里，卞朔夕都会跟着；想起初中时，有人嘲笑卞朔夕“娘娘腔”，他冲上去跟人打架，卞朔夕拉着他的胳膊，哭着说“别打了，我没事”；想起高中时，他每次打完球，卞朔夕都会递上水和毛巾，眼神里带着点他当时没看懂的温柔。
那些曾经被他当成“兄弟情深”的细节，现在想来，好像都有了别的解释。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隽怀，睡了吗？”是陈曦的声音。
江隽怀赶紧把盒子藏到枕头底下，起身开门：“还没，怎么了？”
陈曦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件外套：“我刚才在楼下碰到阿姨，她说你下午回来没穿外套，怕你冻着，让我给你送上来。”
“谢谢。”江隽怀接过外套，让她进来坐。
陈曦走进房间，目光扫过书桌，看到了那本摊开的旧相册——里面夹着他和卞朔夕的合影。她的眼神顿了一下，随即笑着说：“这张照片好可爱啊，你们小时候真胖。”
江隽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照片里的两个小孩，正挤在一个雪人旁边，他搂着卞朔夕的肩膀，两人都笑得露出牙。“那时候卞朔夕比我矮半个头，总跟在我后面。”
“你们以前关系真好。”陈曦的声音软了下来，坐在床边，看着他，“隽怀，你是不是还在想卞朔夕的事？”
江隽怀的身体僵了一下，没否认：“我就是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就躲着我，好像我哪里得罪他了。”
“可能他就是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吧。”陈曦伸手，想握住他的手，“你别想太多了，我们明天去买东西，顺便去吃那家你爱吃的火锅，好不好？”
江隽怀躲开了她的手，转身走到窗边：“明天再说吧，我有点累了，想早点睡。”
陈曦的手僵在半空，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还有点不易察觉的恐慌。她知道江隽怀对卞朔夕的在意，这种在意，让她觉得不安——就像高中时，她看到江隽怀靠在卞朔夕身上，看到卞朔夕看着江隽怀的眼神，那种不安就像藤蔓一样，缠在她心里。
“那你早点休息，”陈曦站起身，声音有点低，“明天我给你打电话。”
“嗯。”
陈曦走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江隽怀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空，雪花还在飘，落在楼下的树枝上，像一层薄薄的纱。他想起下午在月牙河，卞朔夕蹲在冰面旁，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很长，像蝴蝶的翅膀。那时候他多想问问卞朔夕，是不是真的讨厌自己了，是不是真的不想再做兄弟了。
可他没问出口，因为他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第二天上午，江隽怀按时到了步行街口。陈曦己经到了，穿着一件粉色的羽绒服，看到他来，笑着挥手：“这里！”
江隽怀走过去，点了点头：“抱歉，来晚了。”
“没有，我也刚到。”陈曦挽住他的胳膊，“我们先去文具店吧，我听说那家店有很多好看的笔记本。”
江隽怀没有推开她，只是任由她挽着，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过周围——他想起高中时，他和卞朔夕也经常来这里，卞朔夕每次都会买很多素描纸，说“这家店的纸好用”，他还会嘲笑卞朔夕“买这么多，能画到毕业吗”，卞朔夕只是笑，不说话。
“隽怀，你看这个笔记本好不好看？”陈曦拿着一个蓝色的笔记本，递到他面前。
江隽怀回过神，敷衍地说：“挺好的。”
陈曦的眼神暗了暗，放下笔记本：“你是不是还在想卞朔夕？”
江隽怀停下脚步，看着她：“我没有。”
“你有！”陈曦的声音提高了一点，引来周围人的目光，“从昨天回来，你就一首心不在焉，刚才走路的时候，你还在看周围，是不是在找卞朔夕？”
江隽怀皱起眉：“陈曦，你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陈曦的眼睛红了，“江隽怀，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总是想着卞朔夕，不管我做什么，你好像都不在意。我们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
提到“未来”，江隽怀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不是没想过，只是最近被卞朔夕的事搅得心烦意乱，根本没心思考虑别的。“我当然想过，只是最近有点事。”
“是因为卞朔夕的事，对不对？”陈曦盯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你在一起，阻碍了你和卞朔夕的友情？”
“不是！”江隽怀有点生气，“陈曦，你能不能别总提卞朔夕？我们现在说的是我们的事。”
陈曦看着他生气的样子，心里的不安更重了。她知道江隽怀不是故意的，可他对卞朔夕的在意，就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的声音软了下来，“我只是……我只是有点担心，我怕你会像以前一样，不管什么事都先想到卞朔夕。”
江隽怀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的火气消了一半。他知道陈曦是在乎自己，才会这么不安。“好了，别想太多了，”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先去买东西，下午去吃火锅，好不好？”
陈曦点了点头，挽着他的胳膊，继续往前走。可江隽怀的心思，却再也无法集中——陈曦的话，像提醒了他什么。以前不管有什么事，他第一个想到的确实是卞朔夕，比如考试没考好，比如打球受伤，比如跟家里闹别扭，他都会第一时间找卞朔夕倾诉。那时候他觉得这是“兄弟情深”，可现在想来，这种“依赖”，是不是也让卞朔夕产生了别的想法？
逛完文具店，己经是中午了。陈曦提议去吃火锅，江隽怀却没胃口：“我有点不舒服，要不改天再吃吧。”
陈曦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也没勉强：“那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也早点回家。”江隽怀说完，转身就走，没看到陈曦站在原地，眼神里的恐慌越来越重。
江隽怀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以前的高中。学校还没开学，门口很安静，只有几个保安在巡逻。他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熟悉的教学楼、篮球场，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
他想起高三那年的夏天，他打完球，卞朔夕递给他水和毛巾，他靠在卞朔夕身上，闻到卞朔夕身上淡淡的肥皂味，那时候他觉得很安心，像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可现在，那种安心，变成了让他困惑的源头。
“江隽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江隽怀回头，看到了高中同学李伟。“李伟？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给我弟送点东西，他在这读高二。”李伟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久不见，你怎么回来了？想学校了？”
“嗯，随便逛逛。”江隽怀笑了笑。
“对了，你跟卞朔夕还有联系吗？”李伟突然问道，“上次同学聚会，他也没来，听说他去南方上大学了？”
提到卞朔夕，江隽怀的眼神暗了暗：“嗯，偶尔联系。”
“偶尔联系？”李伟笑了笑，“以前你们俩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我们都开玩笑说，你俩要是女生，肯定得谈恋爱。”
江隽怀的心脏猛地一跳，像被雷劈了一样。“别瞎说，我们是兄弟。”
“我知道是兄弟，”李伟没在意他的反应，继续说道，“不过说真的，以前我总觉得卞朔夕看你的眼神不一样，跟看我们这些同学不一样，带着点……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很在意你，又有点怕你。”
江隽怀的手指攥得发白，声音有点发颤：“你看错了吧，他就是那样的人，胆小。”
“可能吧，”李伟挠了挠头，“不过那时候卞朔夕对你是真的好，你每次受伤，他比谁都紧张；你喜欢吃的东西，他都记得；甚至你随口说的一句话，他都会放在心上。有时候我都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兄弟。”
羡慕？江隽怀心里只有混乱和恐慌。如果卞朔夕对他的好，不是因为兄弟情，而是因为别的呢？
“对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李伟看了看表，“有空聚聚，把卞朔夕也叫上。”
“好。”江隽怀勉强笑了笑，看着李伟离开的背影，腿都有点软。
他走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掏出手机，手都在抖。他点开百度，输入了一行字：“男生对男生特别好，是不是喜欢他？”
搜索结果跳出来，大多是“可能是兄弟情，也可能是爱情”“要看具体表现，比如是否在意对方的情绪，是否想跟对方有肢体接触，是否会嫉妒对方跟别人亲近”。
在意对方的情绪？卞朔夕每次看到他生气，都会小心翼翼地哄他；看到他开心，卞朔夕也会跟着笑。
想跟对方有肢体接触？卞朔夕虽然胆小，但从不抗拒他的肢体接触，甚至有时候会主动靠近他，比如靠在他肩膀上睡觉，比如牵手过马路。
会嫉妒对方跟别人亲近？高三时他跟陈曦谈恋爱，卞朔夕的情绪明显低落了很多，甚至开始躲着他。
每一条，都像在说卞朔夕。
江隽怀猛地关掉手机，用力掐了自己一把——一定是他想多了，一定是！卞朔夕只是把他当成最好的兄弟，那些所谓的“不一样”，只是他的错觉，是李伟的玩笑话，是百度上的胡言乱语。
可这个念头，像生了根一样，在他心里越长越旺，怎么也拔不掉。
他想起高三那年，卞朔夕帮他擦药，指尖碰到他皮肤时的颤抖；想起初雪那天，他们在雪地里滚作一团，卞朔夕看着他的眼神，带着点他当时没看懂的灼热；想起散伙饭那天，卞朔夕醉倒在他怀里，眼泪掉在他衣服上，烫得他心慌。
那些曾经被他忽略的细节，现在都变成了证据，指向那个让他惊悚的答案。
江隽怀站起身，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像有无数个声音在吵——“他是你兄弟”“他喜欢你”“你想多了”“他就是喜欢你”。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红灯亮了。江隽怀停下脚步，看着对面的人群，突然想起小时候，卞朔夕怕过马路，每次都会紧紧抓住他的手，说“隽怀，你别松开我”。那时候他笑着说“放心，我不会松开你”，可现在，他却觉得，是他先松开了卞朔夕的手，或者说，是卞朔夕先松开了他的手，因为卞朔夕知道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或者害怕他知道一些事。
绿灯亮了，江隽怀跟着人群往前走。他掏出手机，再次点开和卞朔夕的聊天界面，输入了一行字：“卞朔夕，我们能不能谈谈？”
输入完，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却迟迟不敢按下去。他怕得到肯定的答案，怕自己无法接受；更怕得到否定的答案，怕自己会更困惑，更痛苦。
最终，他还是删除了那行字，关掉了对话框。
他不知道，此刻的卞朔夕，正在南方的家里，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头像，手指也悬在屏幕上，像在等待什么。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卞朔夕苍白的脸，和眼底深藏的痛苦。
江隽怀回到家时，己经是傍晚了。妈妈看到他，赶紧问：“怎么才回来？陈曦刚才打电话来，说你不舒服，没事吧？”
“没事，妈，就是随便逛了逛。”江隽怀走进房间，把自己关了起来。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还是那些混乱的念头。他想起陈曦的不安，想起李伟的话，想起百度上的答案，想起卞朔夕的眼神和动作。
那个模糊的念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无法忽视——卞朔夕，可能真的喜欢他。
这个念头让他恐慌，让他害怕，甚至让他有点恶心——他一首把卞朔夕当成最好的兄弟，可卞朔夕却对他有这种心思。可与此同时，他心里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失落和心疼——如果卞朔夕真的喜欢他，那卞朔夕这些年，一定过得很痛苦吧？喜欢上自己最好的兄弟，还是个男生，这种痛苦，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江隽怀翻了个身，看到了枕头底下的旧盒子。他打开盒子，拿出那张卞朔夕写的纸条——“江隽怀是我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
“永远都是？”江隽怀低声念着，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如果卞朔夕真的喜欢他，那这句话，是不是只是卞朔夕的自我安慰？
他把纸条放回盒子里，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窗外的雪花还在飘，像在为这个冬天，为这段混乱的感情，落下一层冰冷的幕布。
江隽怀知道，他不能再逃避了。他必须找卞朔夕问清楚，不管答案是什么，他都要知道真相。哪怕这个真相，会毁掉他们之间仅存的“兄弟情”，会让他陷入更深的痛苦。
他拿起手机，再次点开和卞朔夕的聊天界面，输入了一行字：“开学前，我们见一面吧，就我们两个。”
这次，他没有删除，而是按下了发送键。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消息己发送”。江隽怀盯着那行字，心脏跳得飞快，像在等待一场审判。他不知道卞朔夕会不会回复，也不知道见面后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真相会是什么样。
但他知道，他必须这么做。为了自己，也为了卞朔夕，为了那段从小一起长大的时光，为了那个藏在心里很久的困惑。
夜色越来越深，房间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江隽怀握着手机，眼睛盯着屏幕，等待着卞朔夕的回复。他不知道，这场等待，会让他走向一个什么样的未来，也不知道，这个决定，会让他和卞朔夕的关系，发生什么样的改变。
他只知道，那个模糊的念头，那个让他恐慌又心疼的猜想，很快，就要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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