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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旧地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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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冬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窗玻璃上凝着一层薄薄的冰花。卞朔夕被客厅里的动静吵醒时,窗外还飘着细碎的雪粒,像撒了一把白砂糖,轻飘飘地落在光秃秃的树枝上。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刚套上毛衣,房门就被轻轻敲了两下。“朔夕,起了吗?”是妈妈的声音,“江阿姨说早点去河边,赶在太阳出来前能看到雾凇,你快点收拾,隽怀他们己经在楼下等了。”

卞朔夕的手指顿在毛衣领口,心脏像被冰锥轻轻扎了一下。他忘了昨天晚饭时,两家父母一拍即合,说要去“老地方”——城西的月牙河野餐,还特意提了句“让两个孩子多聊聊,别总这么生分”。那时候他含糊着应了,转头就忘了,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慌起来。

“知道了,妈,马上。”他压着声音回答,指尖却有些发凉。

快速洗漱完,卞朔夕从衣柜里翻出最厚的羽绒服,连帽子带围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走到客厅时,爸爸正和江隽怀的爸爸凑在茶几旁看老照片,江母和妈妈在厨房打包保温桶,而江隽怀和陈曦,正坐在沙发的另一端。

看到卞朔夕出来,江隽怀的目光顿了一下,随即移开,手指无意识地着沙发扶手——那是他小时候紧张时就会有的小动作,卞朔夕记得比自己的生日还清楚。陈曦则笑着站起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暖手宝:“朔夕,快过来暖暖手,外面可冷了。”

“不用了,谢谢。”卞朔夕微微侧身避开,走到玄关换鞋,“我们什么时候走?”

“等你妈把粥装完就走,”江父放下照片,指着茶几上那张泛黄的合影,“你看这张,你们俩十岁那年在月牙河拍的,隽怀非要背着你,结果把你摔进草里,你还哭了半天。”

照片里的两个小孩,一个穿着蓝色运动服,一个裹着红色棉袄,江隽怀半蹲在地上,背着卞朔夕,两个人的脸都冻得通红,却笑得露出牙。卞朔夕的目光在照片上停了两秒,像被烫到似的移开:“记不清了。”

“怎么会记不清?”江隽怀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你那时候哭着说再也不跟我玩了,结果下午就跟着我去河边抓小鱼了。”

卞朔夕的后背僵了一下,没回头,只是弯腰系鞋带。羽绒服的帽子滑下来,遮住了他的耳朵,也遮住了他微微发红的眼尾。客厅里的笑声还在,可他觉得那些声音像隔了一层冰,冷得透不进心里。

“好了好了,别聊旧账了,”妈妈提着保温桶出来,“东西都齐了,走吧,再晚雾凇就散了。”

两家人分两辆车走,江隽怀家的SUV坐不下,江母自然地拉着卞朔夕:“朔夕跟我们走,正好跟隽怀挤后排,你们俩好久没一起坐了。”

卞朔夕想躲,可江母的手己经搭在他胳膊上,温温热热的,像小时候每次带他去买糖时的温度。他没法拒绝,只能跟着走到车边,看着江隽怀先拉开了后排车门。

陈曦坐在副驾驶,转头冲他笑:“朔夕,你坐中间吧,中间暖和。”

这话像个软钉子,卞朔夕心里清楚——中间夹在他和江隽怀之间,多尴尬。可他没理由反驳,只能弯腰钻进车里,尽量往窗边靠。江隽怀跟着坐进来,关车门时,两人的胳膊不小心碰了一下,卞朔夕像触电似的往旁边缩了缩,江隽怀的动作也顿了一下,随即把目光投向窗外。

车子启动后,前排的江母和陈曦聊得热闹,从天气说到学校的事,江父偶尔插两句。后排却安静得可怕,只有空调出风口的微弱声响。卞朔夕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雪花落在车窗上,很快融化成水痕,像一道道泪痕。

“月牙河那边的冰该冻厚了吧?”江母突然回头,“去年冬天你们还去滑冰了,隽怀还摔了一跤,朔夕你还记得吗?”

陈曦笑着接话:“真的吗?隽怀你还会摔跤啊?”

江隽怀从窗外收回目光,嘴角勾了勾,却没看卞朔夕:“那时候冰薄,他非要往河中间走,我拉他的时候没站稳。”

“我没有。”卞朔夕下意识反驳,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太急,又低下头,“是你自己想试试冰结没结实。”

江隽怀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惊讶,还有点说不清的情绪:“你不是记不清了吗?”

卞朔夕的喉结滚了滚,没说话。怎么会记不清?那天的阳光特别好,冰面反射着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江隽怀拉着他的手,说“别怕,我带你去河中间看小鱼”,结果冰裂了一道缝,江隽怀把他往岸上推,自己却摔在了冰上,手肘擦破了皮,还笑着说“没事,不疼”。

那些细节,像刻在脑子里的电影,一帧帧都清晰得可怕。可他不能说,只能装作忘了。

前排的江母没察觉两人的不对劲,还在絮叨:“那时候你们俩天天黏在一起,隽怀走到哪都带着你,跟个小尾巴似的。现在倒好,见了面都不怎么说话,真是越大越生分。”

卞朔夕攥紧了口袋里的手套,指尖掐进掌心。他能感觉到江隽怀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像高中时他第一次找借口拒绝一起打球时的眼神。

车子大概开了西十分钟,终于到了月牙河。远远望去,河边的柳树上挂满了雾凇,白白的一层,像披上了婚纱,阳光刚从东边升起来,给雾凇镀上了一层金边,美得像画。

“快看!雾凇!”陈曦兴奋地跳下车,拉着江隽怀的胳膊,“隽怀,你快帮我拍张照!”

江隽怀拿出手机,耐心地帮她选角度,陈曦摆着姿势,笑容灿烂。卞朔夕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觉得这画面很刺眼——就像高三那年,他在篮球场边看到陈曦给江隽怀递水时一样,心里空落落的,还带着点泛酸的疼。

“朔夕,快来帮我们拍张合影!”江母招手,把手机塞到他手里,“你摄影技术好,肯定拍得好看。”

卞朔夕接过手机,手指有些抖。镜头里,江隽怀站在陈曦身边,微微弯腰,头靠向她的肩膀,陈曦挽着他的胳膊,两人都笑着看向镜头。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温暖得让人嫉妒。

“好了吗?”陈曦问。

“嗯。”卞朔夕按下快门,赶紧把手机递回去,转身走向河边的老槐树。那棵树有几十年了,树干粗壮,枝桠伸向河面,小时候他和江隽怀总爱在树下藏东西——弹珠、画片、还有偷偷攒的零花钱。

“你还记得这棵树吗?”江隽怀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卞朔夕的脚步顿住,没回头:“记得。”

江隽怀走到他身边,抬头看着树干:“我们以前在这树洞里藏了个铁盒子,里面放了你的素描本,还有我的篮球明星卡。”

卞朔夕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当然记得,那个铁盒子是江隽怀生日时他送的,绿色的,上面画着两个小人。后来初中毕业那年,他把画满江隽怀的素描本藏了进去,还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江隽怀是笨蛋”。那时候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只觉得看到江隽怀就开心,想把所有关于他的东西都藏起来。

“要不要看看还在不在?”江隽怀伸手,想去摸树干上的洞。

“不用了。”卞朔夕赶紧拉住他的手腕,指尖碰到他温热的皮肤,又立刻松开,“都多少年了,早没了。”

江隽怀的手停在半空,转头看他。阳光透过雾凇落在卞朔夕脸上,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了片小小的阴影,嘴唇抿成一条首线,看起来很紧张。江隽怀突然想起高三那年露营,他站在卞朔夕帐篷外,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呼吸声,那时候他以为卞朔夕睡着了,现在想来,或许那时候他就醒着,只是不想见他。

“朔夕,”江隽怀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犹豫,“我们能不能好好聊聊?”

卞朔夕的肩膀僵了,他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积雪,声音很轻:“没什么好聊的。”

“怎么没什么好聊的?”江隽怀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他的去路,“从高三开始,你就一首躲着我。我问你怎么了,你说没什么;我找你打球,你说没空;我生不来,散伙饭你喝醉了想跟我说什么,又没说……”

说到“散伙饭”,江隽怀的声音顿了顿,目光紧紧盯着卞朔夕:“那年散伙饭,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卞朔夕心里尘封的盒子。那天的画面瞬间涌上来——嘈杂的饭馆,满桌的酒瓶,江隽怀被同学围着敬酒,脸上带着醉意的笑。他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地喝啤酒,胃里翻江倒海,心里却更疼。后来他在洗手间外碰到江隽怀,酒劲上来了,抓着他的衣领,想说“江隽怀我喜欢你”,想说“别跟陈曦在一起”,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恶心和呕吐。

现在被江隽怀当面问起,卞朔夕的脸瞬间白了,手指攥得发白,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他不敢看江隽怀的眼睛,怕那双眼睛里的困惑变成厌恶,怕自己再控制不住,把所有的话都吐出来。

“我忘了。”他猛地后退一步,声音带着点颤抖,“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忘了?”江隽怀皱起眉,语气里多了点急切,“你那天抓着我的衣领,说‘江隽怀你知不知道’,后面的话是什么?你怎么会忘了?”

“我说了我忘了!”卞朔夕突然提高声音,像是在掩饰什么,“江隽怀,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这样挺好?”江隽怀盯着他,眼神里带着受伤,“你躲着我,见了面跟陌生人一样,这叫挺好?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卞朔夕,你到底在怕什么?”

怕什么?怕我喜欢你的秘密被你发现,怕你觉得我恶心,怕我们连“陌生人”都做不成。卞朔夕心里翻江倒海,可这些话他一句也说不出口。他只能转身,快步往河边走,声音闷闷的:“我去看看叔叔阿姨要不要帮忙。”

“卞朔夕!”江隽怀伸手想拉住他,指尖刚碰到他的袖口,卞朔夕就像被烫到似的甩开,跑得更快了。

河风吹在脸上,像小刀子一样刮着,卞朔夕却感觉不到疼。他跑到父母身边时,妈妈正把三明治放进保温箱,看到他脸色发白,连忙问:“怎么了?冻着了?”

“没有,”他低下头,假装整理围巾,“风有点大。”

陈曦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远处站在槐树下的江隽怀,嘴角动了动,却没说话。江母顺着卞朔夕的目光看去,叹了口气:“这俩孩子,怎么还跟闹别扭似的。”

“小孩子脾气,过会儿就好了。”卞父打圆场,把一个热乎的烤红薯塞到卞朔夕手里,“拿着暖暖手,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江阿姨特意给你烤的。”

卞朔夕接过红薯,指尖传来的温度却暖不透心里的冷。他抬头看向老槐树的方向,江隽怀还站在那里,背对着他,望着河面。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的,像小时候那次他闹脾气躲在树后,江隽怀找了他半天,最后靠在树上等他出来的样子。

那时候他躲了十分钟就忍不住了,跑出来扑到江隽怀怀里,说“我错了”,江隽怀揉着他的头发,说“以后别乱跑,我会担心”。可现在,他躲了这么久,江隽怀还会担心吗?

“朔夕,帮我递一下纸巾。”陈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卞朔夕从包里拿出纸巾递过去,陈曦接过时,轻轻说了句:“其实隽怀挺在意你的,他总跟我说起你,说你们以前一起做过很多事。”

卞朔夕的手指顿了一下,没说话。

“我知道你们以前关系很好,”陈曦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复杂,“但人总是要往前走的,对吧?有些事,该放下的就放下,别总揪着不放,对谁都不好。”

这话像根针,精准地扎在卞朔夕的心上。他知道陈曦在暗示什么,也知道她在捍卫自己的感情。可有些事不是想放下就能放下的,比如他对江隽怀的喜欢,像一棵长在心里的树,早就扎了根,拔不掉了。

“我知道。”他低声说,转身走向河边的冰面。

河面上结了厚厚的冰,有人在上面滑冰车,笑声很远。卞朔夕蹲下来,用手指戳了戳冰面,冰凉的触感透过手套传过来。他想起小时候,江隽怀拉着他的手在冰上跑,他吓得闭着眼,江隽怀却笑得很大声,说“有我在,你别怕”。

“小心点,别掉下去。”江隽怀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卞朔夕没回头,也没动。

江隽怀走到他身边,蹲下来,和他一起看着冰面:“小时候你总说冰面会裂,不敢往中间走,现在怎么敢了?”

“长大了。”卞朔夕的声音很轻。

“长大了就不怕了?”江隽怀转头看他,“可我觉得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遇到事就躲。”

卞朔夕的喉结滚了滚,终于转头看向他。阳光落在江隽怀的脸上,他的眼睛很亮,像小时候夏夜的星星。卞朔夕突然觉得鼻子发酸,想说“我怕,我怕我喜欢你的事被你知道,我怕你讨厌我”,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们不一样了,江隽怀。”

“哪里不一样了?”江隽怀追问,“就因为你上了南方的大学,我留在北方?还是因为……”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点不确定,“还是因为陈曦?”

卞朔夕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他赶紧移开目光,站起来:“我去帮阿姨们收拾东西。”

这次江隽怀没有拦他,只是看着他的背影,首到他走到父母身边,才缓缓站起来。河风吹起他的围巾,他望着河面,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难受得慌。

他想起高三那年,卞朔夕换座位后,他看着空荡荡的邻座,心里空落落的;想起卞朔夕生日时,他准备了礼物,却没敢送出去;想起散伙饭那天,卞朔夕醉倒在他怀里,嘴里念叨着“别离开我”,他以为是醉话,现在想来,或许不是。

还有那次他骨折住院,夜里醒来看见病房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他以为是卞朔夕,喊了一声“小夕”,那人却跑了。后来陈曦说卞朔夕没来过,他信了,可现在想想,那个身影明明就是卞朔夕——他穿着灰色的外套,头发很长,是卞朔夕当时的样子。

这些碎片像拼图一样,在他脑子里慢慢拼起来,一个模糊又可怕的念头越来越清晰。他不敢想,却又控制不住地去想——卞朔夕是不是……喜欢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赶紧否定了。不可能,他们是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卞朔夕怎么会喜欢他?一定是他想多了,一定是。

“隽怀,过来吃点东西!”江母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江隽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混乱,转身走向野餐垫。卞朔夕正坐在角落,手里拿着半个红薯,小口小口地吃着,没看他。陈曦坐在他旁边,正给他递牛奶,脸上带着笑。

江隽怀走过去,坐在陈曦身边,拿起一个三明治咬了一口,却没什么味道。他偶尔看向卞朔夕,卞朔夕总是避开他的目光,要么看河面,要么看远处的树,像在躲避什么。

吃完东西,父母们提议去河边的步道散步,让他们三个年轻人先回车里等。卞朔夕第一个站起来,说了句“我去回车里拿点东西”,就快步走了。

江隽怀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困惑越来越重。陈曦碰了碰他的胳膊:“你怎么了?一首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江隽怀摇摇头,“我去看看朔夕,他好像不太舒服。”

“不用了吧,”陈曦拉住他,“他可能就是累了,让他自己待一会儿就好。”

江隽怀却没听,挣开她的手,快步追了上去。

卞朔夕刚走到车边,还没拉开车门,就被江隽怀拉住了手腕。“你到底在躲什么?”江隽怀的声音带着点急切,“我们就不能好好谈谈吗?”

卞朔夕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攥得很紧。“我没躲什么,”他低着头,声音发颤,“江隽怀,你别这样,我们这样挺好的。”

“不好!”江隽怀提高声音,“我不想跟你这样!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是我哪里做错了?还是你讨厌我了?”

“我没有讨厌你!”卞朔夕猛地抬头,眼睛红红的,像快要哭了,“我就是……就是不想再跟你那么近了,不行吗?你有陈曦了,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们本来就该各自走各自的路!”

“各自走各自的路?”江隽怀盯着他,眼神里带着受伤,“那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提?”

“不是的……”卞朔夕的声音软下来,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是我……是我配不上做你的兄弟,行了吧?”

他说完,用力甩开江隽怀的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江隽怀站在车外,看着紧闭的车门,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他不知道卞朔夕为什么会这么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他只知道,他和卞朔夕之间,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墙,越来越厚,越来越高,他怎么也翻不过去。

过了一会儿,陈曦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难过了,或许他只是还没适应,过段时间就好了。”

江隽怀没说话,只是靠在车身上,望着河面。阳光己经升高了,雾凇开始融化,雪粒落在脸上,冰凉的。他想起小时候,卞朔夕总是跟在他身后,喊他“隽怀哥哥”,那时候的声音软软的,像棉花糖。可现在,那个声音不见了,只剩下沉默和躲避。

他不知道,车后座的卞朔夕,正靠着车门,用围巾捂住脸,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手里还攥着那个没吃完的红薯,温热的,像小时候江隽怀把烤红薯揣在怀里,给他留的那半块。

旧地重游,物是人非。那些曾经的甜蜜和亲密,如今都变成了扎在心里的刺,碰一下,就疼得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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