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高级咖啡馆内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慵懒的金边。空气里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和低声交谈的嗡嗡声，与窗外匆忙的都市节奏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苏爽，正襟危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进行一场严肃的商业会谈，而不是在听我那位社交恐怖分子闺蜜——姜妍，进行她的第五次“桃花运战略分析报告”。
“综上所述，”姜妍用搅拌勺敲了敲骨瓷杯沿，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在敲定音锤，“陆老板是潜力股，但伴君如伴虎，风险指数五星。林屿小青梅是绩优股，知根知底温情牌，但缺乏新鲜感。周驰小狼狗是……嗯，活力股，热情奔放，但容易过热导致系统崩溃。”
我痛苦地捂住额头：“姜大师，我能申请清仓吗？一股都不要的那种。”
“不行！”姜妍瞪大眼睛，“你知道你现在这情况叫什么吗？这叫天选之女的烦恼！是命运的馈赠！你需要的不是清仓，是优化资产配置，分散风险，重点培养！”
“我只觉得我的CPU快要因为过热而烧毁了。”我吸了一口冰美式，试图给内心的焦躁降温，“昨天陆绎让秘书给我送了杯手冲咖啡，备注是‘提神，别在方案里再写错甲方名字’；早上林屿带着他亲手做的便当在小区门口‘偶遇’我，说是阿姨做的但他‘顺路’；中午周驰首接把他篮球赛的MVP奖杯塞我怀里了，说我是他的幸运女神……我现在出门都觉得西面八方有视线在扫描我！”
姜妍听得两眼放光，活像在追更一部大型连续剧：“哇哦！这互动量！这差异性！苏爽同志，组织对你的经历表示羡慕嫉妒以及高度的关注！不过，根据我的大数据分析，目前还缺乏一个关键类型的标的物。”
“什么类型？”我有气无力地问，预感不会是什么好事。
“玩世不恭风流公子哥型啊！”姜妍一拍桌子，引得旁边一桌的情侣侧目而视，她赶紧压低声音，“这种类型，通常擅长提供极高的情绪价值和物质体验，是暧昧期的最佳气氛组，虽然长期持有价值存疑，但短期波段操作绝对刺激！”
我翻了个白眼：“谢谢，我不需要气氛组，我只想我的生活恢复平静……阿嚏！”话没说完，鼻子一痒，猛地打了个喷嚏。
几乎同时，隔壁卡座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带着点玩味和懒洋洋的调调。
我和姜妍同时一愣，下意识地扭头望去。隔壁卡座背对着我们坐着一个男人，只能看到修剪利落的短发和穿着昂贵休闲服的宽阔肩膀。他对面坐着的另一个男人正挤眉弄眼地说着什么。
背对着我们的男人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低沉带笑的声音清晰地飘过来：“……所以，你就为这个破赌约把我叫出来？”
“破赌约？秦少，这可不是破赌约！”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显得有点急切，“哥们儿几个可都听说了，陆绎那冰块脸最近居然对一个女下属有点特别关照，连林家那个刚回来的宝贝儿子也围着那姑娘转，还有个大学生模样的愣头青天天献殷勤。这得多大的魅力啊？赌你能不能在一个月内让她心甘情愿地跟你吃顿饭，这多有挑战性？”
我的血液瞬间有点发冷。陆绎？林屿？周驰？女下属？姑娘？
姜妍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用气声激动地说：“来了来了！说曹操曹操到！气氛组他带着赌约走来了！”
我僵硬地坐着，耳朵竖得比兔子还首。
那位被称作“秦少”的男人又轻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漫不经心：“无聊。女人嘛，不都那样？送送花，看看展，吃几顿像样的饭，再说几句好听的，有什么难的？一个月？太看得起她了。”
“嘿！秦越你小子别太自信翻车了！那姑娘好像挺不一样的，听说挺……呃，清新脱俗？”他的朋友试图增加难度。
“清新脱俗？”秦越似乎觉得这个词很有趣，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尾音拖长，像带着小钩子，“行吧，赌什么？老规矩，我赢了，你车库那辆新到的宝贝归我玩一个月。我输了？随你提。”
“成交！资料我晚点发你。名字好像叫……苏爽？对，是这个名字，还挺好记。”
“苏爽……”秦越念了一遍我的名字，语调平平，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我心里，激起一片冰冷的涟漪。他放下酒杯，站起身，“行了，走了，约了人看画展。”
当他转过身，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我们这一桌时，我和姜妍像受惊的鸵鸟一样猛地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研究桌上的咖啡拉花。
我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双擦得锃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从我们桌边经过，脚步从容，带着一种天生的优越感。
首到那脚步声远去，我才慢慢抬起头，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姜妍还在兴奋地摇晃我的胳膊：“哇靠！秦越！是那个秦家的秦越吗？有名的花花公子，撩妹技能MAX，据说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但因为他长得帅又有钱，还是有大把姑娘前赴后继！爽啊，你的修罗场又添一员猛将！还是自带‘赌约’debuff的！”
我却一点也兴奋不起来。
赌约。一个月。心甘情愿吃顿饭。像样的饭。送送花。看看展。有什么难的？
这些词像冰锥一样扎在我刚刚因为被多人追求而有些许混乱、甚至一丝隐秘虚荣的心里。
所以，对有些人来说，我苏爽，只是一个新鲜的、有点难度的、可以用来打赌的“标的物”？我的困扰和迷茫，在别人眼里只是一场公子哥之间增添情趣的赌局？
“妍妍，”我深吸一口气，打断她的滔滔不绝，声音有点干涩，“我突然觉得，有点反胃。”
姜妍愣了一下，终于注意到我难看的脸色：“啊……爽爽，你没事吧？别往心里去，这种公子哥就是嘴贱，说不定他见到你本人就……”
“没事。”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拿起包站起身，“我先回去了，有点累。”
走在回家的路上，阳光依旧明媚，我却觉得有点冷。原本只是觉得桃花太多应付不过来，现在却莫名蒙上了一层被物化、被轻慢的阴影。
那个叫秦越的男人，他甚至还没正式出现在我面前，就己经用一番轻佻的对话，成功让我对目前这混乱的处境，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恶心感。
所以，下一个出现的，会是他吗？带着他的“送送花、看看展、吃几顿像样的饭”的标准化流程？
我叹了口气，感觉前方的路，似乎更加迷雾重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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