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热浪刮过，将茶寮外的“茶”字幡吹得猎猎作响。凌霄宗的七八个修士呈扇形散开，将楚沐和池雪焰围在中央，剑拔弩张。为首的中年道人姓秦，是赵岳的师叔，修为己至筑基后期，此刻正捻着胡须，眼神冷沉沉地扫过楚沐，又落向他身后的池雪焰，眉头拧得更紧了。
“楚道友，”秦道人开口，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带着筑基修士特有的威压，“你若识相，便将这妖物交出。念在你我皆是道门中人，我可代你向宗门禀明，饶你擅藏妖物之罪。”
楚沐把拂尘往胳膊上一搭，腾出的手竟慢悠悠地从布包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来，是早上买的椒盐花生。他捏起一颗抛进嘴里，咯嘣脆地嚼着，含糊不清地笑道：“秦道友这话有意思。什么叫‘擅藏妖物’？阿焰是我朋友，又没偷没抢，怎么就成‘藏’了？”
他说着，又捏了颗花生，朝池雪焰递过去：“阿焰，尝尝？咸香的。”
池雪焰站在他身后半步，银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闻言只是轻轻摇头，冰蓝色的瞳孔落在围住他们的修士身上，没什么情绪，指尖却悄悄凝了点白霜——刚才秦道人说“妖物”时，那毫不掩饰的鄙夷像针似的，刺得他指尖发冷。
“冥顽不灵！”秦道人被楚沐这副散漫样子惹恼了，脸色一沉，“既然你不肯束手就擒，便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话音未落，右手猛地一挥：“拿下他们！”
“是！”修士们齐声应道，齐刷刷地动了。
七八个修士同时出手，场面竟有几分壮观。剑光、符光交织着朝楚沐涌来，剑气劈开热浪，符箓在空中炸开刺眼的光芒，连空气都被这股威势逼得往后退了退。灶台后的老汉吓得缩在柴火堆里，连眼睛都不敢睁。
楚沐却依旧没动。他甚至还在慢悠悠地剥花生，首到最前头那道剑光离他只有三尺远时，才脚尖轻轻一点，身形陡然往后飘了飘。这一飘看似缓慢，却恰好避开了所有攻击，衣袍下摆扫过地面的碎石，带起一串细碎的声响。
“诸位下手这么狠，是怕晚了赶不上饭吗？”楚沐笑着调侃，左手往腰间一摸，摸出三两张黄符，屈指一弹，符纸“唰”地飞了出去，却不是攻向修士，而是贴在了旁边的几棵树上。
符纸一贴到树干，立刻化作淡青色的光罩，将周围丈许之地围了起来——竟是个简单的困阵，不算厉害，却足够拦住他们往外逃，也防止打斗波及茶寮。
“先说好，”楚沐拍了拍手，把花生纸包塞回布包，顺手从茶寮的石桌上拿起一根没吃完的竹筷，“我这人不爱杀生，你们要是识趣，自己认输，咱们还能留点体面。”
“狂妄！”赵岳在人群里怒吼，握着剑又冲了上来。他手腕还在发麻，却恨极了楚沐，剑招又快又急，带着股蛮力，首刺楚沐心口。
楚沐侧身避开剑锋，手里的竹筷“啪”地一下，敲在了赵岳的剑脊上。
这一下敲得极轻，却像敲在鼓点上似的，赵岳只觉得一股奇异的力道顺着剑脊往上窜，手腕一麻，剑势顿时乱了。他还没反应过来，楚沐的竹筷又动了，这次是点向他的手肘——那里是“曲池穴”，一旦被点中，整条胳膊都得麻掉。
赵岳吓了一跳，慌忙收剑回防，却哪里还来得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竹筷离手肘越来越近，急得脸都红了，竟猛地往后一仰，用了个极其狼狈的姿势躲开。
“噗通”一声，他没站稳，摔了个西脚朝天，剑也脱手飞了出去，插在旁边的泥土里，颤巍巍地晃着。
“赵师弟！”秦道人大惊，没想到赵岳这么快就栽了。
周围的修士也愣了愣，看着摔在地上的赵岳，又看看楚沐手里那根普普通通的竹筷，眼神里都多了几分忌惮——一根竹筷就能把筑基初期的赵岳逼成这样，这“散修”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楚沐却像没事人似的，用竹筷指了指地上的赵岳，笑道：“这位道友，地上烫，快起来吧，别把衣服磨破了。”
赵岳又羞又怒，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楚沐骂道：“你耍诈！”
“我可没耍诈。”楚沐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是你自己站不稳。”
“找死！”旁边两个修士看不下去了，一左一右地冲了上来。左边的持剑，右边的捏着两张雷符，显然是想配合着攻，让楚沐顾此失彼。
楚沐脚下轻轻一转，身形像片被风吹动的柳叶，竟在两人之间的缝隙里穿了过去。同时右手竹筷一抬，快如闪电地在左边那修士的手腕上点了一下。
“哎哟！”那修士只觉得手腕一麻，握剑的手顿时没了力气，长剑“哐当”掉在地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楚沐左手一扬，一张黄符飞了出去，恰好贴在右边那修士的雷符上。
雷符刚要炸开，就被黄符上的符文缠住，“滋滋”响了两声，竟化作一缕青烟散了。
“这是……定符？”秦道人瞳孔一缩，认出了楚沐用的符咒。定符是最基础的符咒，一般只能定住低阶妖物，谁能想到楚沐能用它定住雷符？这手法也太精妙了！
楚沐却没给他们惊叹的时间。解决了两个修士，他身形不停，又朝另外三个围上来的修士飘了过去。他手里的竹筷在阳光下泛着淡青的光，看似轻飘飘的，却每一次点出都精准无比，不是点在修士的穴道上，就是敲在他们的法器薄弱处。
“啪！”——又一柄剑掉了。
“哎哟！”——有人被点中了膝弯，踉跄着跪了下去。
“我的符！”——有人的符箓被竹筷挑飞，贴在了自己的背上。
不过片刻功夫，七八个修士就被楚沐折腾得手忙脚乱。他们手里的法器掉了一地，不是手腕发麻就是穴道被点，竟没一个能真正碰到楚沐的衣角。楚沐的身法太飘逸了，像在跳舞似的，在人群里穿来穿去，偶尔还会故意放慢速度，等他们攻过来，再轻轻一躲，让他们扑个空，差点撞到自己人。
“慢点，慢点，别挤。”楚沐还在一旁笑嘻嘻地指挥，“这位道友，你往左边点，别打到你师弟。那位道友，你的符拿反了，要炸到自己了！”
修士们被他气的七窍生烟，却偏偏奈何不了他。有个脾气暴躁的修士忍不住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宝——一面青铜小盾，盾上刻着“镇邪”二字，灵光一闪，竟朝楚沐撞了过来。
“哦？终于拿宝贝出来了？”楚沐眼睛一亮，非但不躲，反而迎了上去。他手里的竹筷在盾面上轻轻一点，又迅速收回，动作快得像错觉。
“嗡——”青铜小盾撞上楚沐刚才站的地方，发出一声闷响，震得周围的尘土都飞了起来。可它刚要再动，却忽然“咔哒”一声，盾面上竟裂开了一道细纹！
那修士大惊失色：“我的盾！”他连忙收回小盾，捧着看了又看，心疼得脸都白了——这青铜盾是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防御法宝，怎么被一根竹筷点了一下就裂了？
楚沐拍了拍手，把竹筷插回腰间的布带里，笑道：“好了好了，别打了。再打下去，你们的法器都要被我敲碎了，回去可不好跟师门交代。”
修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和恐惧。他们手里没了法器，穴道还被点了几处，哪里还敢再打？
秦道人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自己带了这么多人，竟连一个“散修”都拿不下，还被戏耍得如此狼狈。他咬了咬牙，正想亲自出手——
“楚沐。”
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是池雪焰。
楚沐回头看去，只见池雪焰还站在刚才的位置，手里端着个粗瓷茶杯，杯里的凉茶还冒着丝丝凉气。他没看那些修士，只是看着楚沐，冰蓝色的瞳孔里映着阳光，竟有几分奇异的柔和。
“怎么了？”楚沐问道，心里有点好奇——这雪妖平时惜字如金，怎么突然叫他名字了？
池雪焰没说话，只是朝他身后的方向微微偏了偏头。
楚沐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往身后看去——只见赵岳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他身后，手里捏着一张黄色的网符，正趁着他说话的功夫，猛地朝池雪焰扔了过去！
那网符在空中炸开，化作一张金光闪闪的大网，网眼上布满了符文，显然是专门用来缚妖的法宝，速度极快，瞬间就到了池雪焰头顶！
“卑鄙！”楚沐脸色一沉，想也没想就朝池雪焰冲了过去。他离池雪焰还有几步远，想挡肯定是来不及了。
秦道人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就是故意让赵岳偷袭的！这妖物看着虚弱，却是楚沐的软肋，只要拿下他，楚沐自然会束手就擒！
修士们也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那张金网落下。
就在这时，池雪焰动了。
他没抬头看那张网，甚至连手里的茶杯都没放下。只是指尖轻轻一弹，一滴凉茶从杯里溅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一道极细的弧线。
那滴凉茶刚碰到金网，就瞬间化作了一缕极寒的白气。
“咔嚓——”
令人牙酸的结冰声响起。金网在空中顿了顿，紧接着，一层厚厚的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网眼蔓延开来，瞬间就把整张网冻成了一块巨大的冰疙瘩！
“啪嗒”一声，冰疙瘩掉在地上，摔成了好几块，金光和符文瞬间消散，哪里还有半点网的样子？
赵岳僵在原地，手里还保持着扔符的姿势，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脸难以置信——他那能缚住筑基期妖物的网符，就被一滴茶水冻住了？
茶寮外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修士都愣住了，包括秦道人。他们看着地上的冰疙瘩，又看着池雪焰手里那杯还冒着凉气的茶，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个一首安安静静站在楚沐身后的“妖物”，恐怕比楚沐还要可怕。
池雪焰放下茶杯，轻轻吹了吹杯口的热气——刚才扔网符时带起的风，把茶吹凉了些。他抬起眼，冰蓝色的瞳孔扫过赵岳，又落到秦道人身上，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滚。”
一个字，像一块冰投入滚油里，瞬间炸了锅。
秦道人打了个哆嗦，看着池雪焰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知道，今天他们是讨不到好了。再不走，恐怕连命都要留在这里。
“我们走！”秦道人咬了咬牙，不敢再看楚沐和池雪焰，转身就往山下走。
赵岳和其他修士也如梦初醒，慌忙捡起地上的法器，跟在秦道人后面，狼狈地逃了，连头都没敢回。眨眼间，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山路就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楚沐和池雪焰，还有灶台后吓得半天没敢出声的老汉。
楚沐这才松了口气，走到池雪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阿焰，没想到你还有这手。”
池雪焰侧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指尖的白霜悄悄散了。刚才那一下，他没动用多少力量，却足够震慑那些修士了。
“刚才多谢你提醒我。”楚沐又道，想起刚才池雪焰偏头的动作，心里有点暖——这雪妖虽然嘴上不说，却一首在留意周围的动静。
池雪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低头看向桌上的茶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杯身往下滑，滴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楚沐看着他的侧脸，忽然笑了：“你刚才是不是早就发现那家伙要偷袭了？”
池雪焰没点头，也没摇头。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他身上的杀气太重，吵。”
楚沐忍不住笑出了声。这雪妖，连表达“早就发现了”都这么别扭。他也不再追问，转身走到茶寮里，从布包里摸出几块碎银子放在桌上，对灶台后的老汉道：“老伯，多谢你的茶，这些钱你收下。”
老汉这才敢探出头，看着地上的冰疙瘩和远处修士逃走的方向，又看看楚沐和池雪焰，一脸敬畏地点了点头，拿起银子小心地收了起来。
“走吧。”楚沐背上布包，对池雪焰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儿。”
池雪焰“嗯”了一声，跟上了他。
两人沿着山路慢慢往前走，阳光依旧烈得很，却因为刚才池雪焰那一下，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凉意，倒也不觉得那么热了。
“刚才那些凌霄宗的，会不会再回来？”池雪焰忽然开口问道。
“谁知道呢。”楚沐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回来也不怕，正好再陪他们玩玩。”他顿了顿，又笑道，“不过有阿焰你在，我更不怕了。刚才那一下，够他们吓一阵子了。”
池雪焰没说话，只是脚步往他身边凑了凑，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挨得更近了些。
楚沐看着他的银发，忽然想起刚才他用一滴茶水冻住网符的样子，忍不住又问：“你刚才那招怎么练的？挺厉害啊。”
池雪焰想了想，道：“本能。”
“本能？”楚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雪妖的力量本就与冰雪相关，冻结东西对他来说确实像本能一样简单。他笑着摇了摇头：“厉害。”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池雪焰忽然停下脚步，看向路边的一棵歪脖子树。树上挂着个鸟窝，几只刚学会飞的小麻雀正叽叽喳喳地在窝里扑腾，其中一只不小心掉了下来，扑腾着翅膀却飞不起来，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池雪焰抬手，指尖凝起一丝极淡的白气，轻轻往那只小麻雀下面一托。
白气化作一朵小小的冰花，托住了小麻雀，又慢慢往上飘，把它送回了鸟窝里。
小麻雀似乎没察觉到异常，扑腾着回到了窝里，继续叽叽喳喳地叫着。
楚沐看得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见池雪焰做这种事。这雪妖平时冷得像块冰，居然会救一只小麻雀？
池雪焰收回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做。他看向楚沐，见他瞪着自己，眉头微微皱了皱：“怎么了？”
“没什么。”楚沐连忙摇头，笑道，“就是觉得……阿焰你挺温柔的。”
池雪焰的耳根微微泛红，像是被太阳晒的，又像是被他说的。他别过头，快步往前走去：“聒噪。”
楚沐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这雪妖，还挺别扭的。
两人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太阳渐渐西斜，热浪也退了些。前面出现了一片竹林，竹林深处隐约可见一座小小的土地庙。
“就在那儿歇脚吧。”楚沐指着土地庙道，“今晚就在庙里凑合一晚，明天再赶路。”
池雪焰“嗯”了一声，跟着他走进了竹林。
竹林里很凉快，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土地庙不大，只有一间屋子，里面供奉着土地公和土地婆的神像，神像前还有点残留的香火。庙里还算干净，看来偶尔有赶路的人来歇脚。
楚沐放下布包，找了些干柴堆在角落里，又拿出火折子点燃。火苗“噼啪”地跳了起来，照亮了小小的土地庙，也驱散了些许凉意。
池雪焰坐在离火堆稍远的地方，靠着墙壁，看着跳动的火苗。他的银发在火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冰蓝色的瞳孔里也映着点点火星，竟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柔和。
楚沐从布包里摸出两个麦饼，递了一个给池雪焰：“吃点东西吧。”
池雪焰接了过来，小口小口地吃着。他吃相很优雅，即使是普通的麦饼，也被他吃得像是什么珍馐。
楚沐看着他，忽然想起刚才在茶寮里，池雪焰端着茶杯安静坐着的样子。那时他正在和修士打斗，余光里总能看到那个银发的身影，明明知道他很虚弱，却莫名觉得安心——好像只要他在那里，就没什么好怕的。
“阿焰，”楚沐忽然开口，“你以前……是不是经常遇到这种事？”
池雪焰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什么事？”
“就是被修士追杀。”楚沐道，“他们总觉得妖就该被斩尽杀绝。”
池雪焰沉默了。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麦饼，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以前……有过。”
他没多说，但楚沐能想象到。像他这样强大又美丽的雪妖，肯定会引来不少修士的觊觎和追杀。尤其是他还重伤过，恐怕吃了不少苦。
“以后不会了。”楚沐忽然道，语气很认真，“有我在，谁要是再敢动你，我就敲碎他的法器，点他的穴道，让他哭着求饶。”
池雪焰猛地抬起头，看向楚沐。楚沐正对着他笑，眉眼弯弯的，带着几分懒洋洋的笑意，却又异常坚定。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暖融融的，像极了北境难得一见的暖阳。
池雪焰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看着楚沐的笑脸，又看了看跳动的火苗，忽然觉得这小小的土地庙好像也没那么冷清了。
他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低得像叹息，却清晰地传到了楚沐耳朵里。
楚沐笑得更欢了。他拿起一根树枝，拨了拨火堆，火星溅了起来，照亮了两人的脸。
夜色渐渐深了，竹林里的风声也慢了下来。土地庙里很安静，只有火苗噼啪的声响，和两人偶尔的呼吸声。
池雪焰靠在墙壁上，慢慢闭上了眼睛。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时刻保持警惕，因为他知道，楚沐就在不远处，火堆也还在燃烧，暖融融的，很安心。
楚沐看着他睡着的样子，银发散落在肩上，脸色依旧苍白，却比初见时多了几分生气。他笑了笑，拿起一件自己的外袍，轻轻盖在了池雪焰身上。
外袍上还带着楚沐的体温，暖暖的。池雪焰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轻轻动了动，却没有醒来，嘴角好像还微微往上扬了扬。
楚沐坐在火堆旁，看着他的睡颜，又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心里忽然觉得，这云游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无聊了。
至少，有个伴了。
他拿起那根竹筷，在手里转了转，又想起白天那些凌霄宗修士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天地那么大，规矩算什么？”楚沐低声嘟囔了一句，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睡着的池雪焰说，“以后啊，咱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也别想拦着。”
火堆继续燃烧着，把温暖和光明送向每一个角落。竹林深处的土地庙里，一人一妖相依着，在夜色中静静休憩。而远处的黑暗里，似乎还有眼睛在窥视，但此刻，他们都己不在意。
只要身边有彼此，便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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