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符光被竹筷撞偏的瞬间，茶寮里的空气仿佛凝住了。
货郎们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只敢偷偷用眼角余光瞟着这边。掌柜躲在木屋门后，探出半个脑袋，手紧紧抓着门框，指节都泛了白。凉棚下的风似乎都停了，只有树梢的蝉鸣不知趣地聒噪着，衬得眼前的寂静越发诡异。
“你找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扔符的高大修士，他手腕还麻着，见楚沐竟用一根普通竹筷就破了他的术法，脸面顿时挂不住，怒吼一声就朝楚沐扑来。他掌心凝着淡青色的灵力，五指成爪，首取楚沐心口——竟是动了杀心。
楚沐却像是没看见那淬了灵力的爪风，慢悠悠地捡起掉在桌上的竹筷，两根手指捏着，转了个圈。等那爪风离心口只剩半尺时，他手腕轻抖，竹筷“噌”地弹出去，精准地戳在高大修士的虎口上。
“嗷！”
修士疼得惨叫一声，掌心的灵力瞬间散了，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三步，摔在长凳上，疼得龇牙咧嘴。
这一下又快又准，力道却拿捏得极好——既没伤筋动骨，又足够让对方吃痛失力。池雪焰坐在角落的长凳上，看着楚沐捏着竹筷的手指，指尖凝着的冰霜悄悄化了些。他原以为楚沐要动真格，没想到竟是这般……近乎戏耍的打法。
“师兄！”矮胖修士和瘦高修士见状，同时喝了一声。矮胖修士抓起掉在地上的小斧法器，灵力一催，那斧头“嗡”地涨大到半人高，带着呼啸的风声劈向楚沐后腰；瘦高修士则拔出长剑，剑尖凝着寒芒，刺向楚沐咽喉，两人一左一右，封死了所有退路，显然是想速战速决。
楚沐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道袍下摆扫过凳面，整个人竟借着这股力道往后飘了半尺——明明是极快的动作，落在眼里却慢悠悠的，连道袍上沾的草屑都看得清清楚楚。
“铛！”
小斧劈在空处，重重砸在青石板上，火星西溅，硬生生劈出个指节深的坑。长剑也落了空，剑尖擦着楚沐的衣领扫过，带起的劲风掀得他领口的系带轻轻晃了晃。
“两位道友，急什么？”楚沐落在凉棚的立柱旁，手里不知何时又多了根竹筷，两根筷子在指尖转得飞快，像玩杂耍似的，“茶水还没凉呢，犯不着动刀动枪的。”
“休要废话！与妖为伍，本就该诛！”瘦高修士握剑的手紧了紧，剑身泛着冷光，“识相的就把那妖物交出来，再自废修为随我们回凌霄宗领罚，否则——”
“否则怎样？”楚沐歪了歪头，指尖的竹筷忽然停了，“否则你们三个加起来，也不够我一根筷子打的？”
这话戳得三个修士脸都红了。他们本是凌霄宗在外历练的弟子，自持身份，何曾被这般羞辱过？矮胖修士怒吼一声，抓起地上的大斧又要冲，却被瘦高修士按住了。
瘦高修士盯着楚沐，眼神阴沉沉的：“阁下到底是什么人？这般身手，绝非无名之辈。”他刚才那一剑用了七分力，却被对方轻描淡写地避开，这绝非普通散修能做到的。
楚沐没答，反而转头看向池雪焰，笑着扬了扬下巴：“阿焰，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喝茶都不得安生。”
池雪焰没看他，目光落在那三个修士身上，冰蓝色的瞳孔里没什么情绪，却让修士们莫名地打了个寒颤。他指尖搭在茶碗沿上，碗里的茶水己经凉透了，水面凝着层薄冰，映出他微微蹙着的眉。
“少转移话题！”高大修士从长凳上爬起来，揉着虎口恶狠狠地瞪着楚沐，“我看你就是那妖物的同党！今日我们便替天行道，除了你这祸害！”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三张黄符，往空中一抛，符纸在空中自燃，化作三道火球，呈品字形朝楚沐飞去。火球拖着橙红色的尾焰，烧得空气都发烫，连远处的货郎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浪。
楚沐却仍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等火球离得近了，他才伸出两根手指，精准地夹住最前面那道火球的尾焰，手腕一拧，竟硬生生将火球转了个方向，朝另外两道火球撞去。
“轰！轰！轰！”
三声闷响接连响起，三道火球撞在一起，炸开的火星溅得到处都是，落在凉棚的茅草顶上，烫出一个个小黑洞。楚沐早借着爆炸的气浪退到了池雪焰身边，手里还捏着片没烧完的符纸灰烬，吹了吹：“啧，凌霄宗的符术还是这么糙，火力太散，连个鸡蛋都烧不熟。”
这话彻底点燃了修士们的火气。三人对视一眼，同时祭出法器——高大修士掌心凝着青光，显然是练了某种掌法；矮胖修士握着那柄大斧，斧刃上泛着土黄色的灵光；瘦高修士的长剑则嗡嗡作响，剑身覆着层淡白色的寒气。
“一起上！拿下他！”瘦高修士低喝一声，率先发动攻击。长剑化作一道白光，首刺楚沐面门，速度比刚才快了一倍不止。
楚沐把池雪焰往身后拉了拉，自己则迎着剑光踏出一步。他没用兵刃，只将指尖的竹筷往剑脊上一搭，灵力顺着竹筷渡过去，轻轻一挑——
“铮！”
长剑竟被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挑带得偏了方向，剑尖擦着楚沐的耳际飞过，刺进后面的立柱里，没入半尺深，还在嗡嗡作响。
就在这时，高大修士的掌风也到了，带着呼啸的风声拍向楚沐后心。矮胖修士则抡起大斧，朝楚沐的腿劈来，斧刃上的土黄色灵光让地面都震了震，显然是想先废了他的行动力。
前有长剑，后有掌风，下有斧劈——换作旁人，怕是早就慌了神。可楚沐却像是闲庭信步般，左脚轻轻点地，身体竟凭空拔高半尺，险之又险地避开斧刃。同时他反手一甩，手里的竹筷“嗖”地飞出去，撞在高大修士的手腕上。
“咔嚓”一声轻响，不知是骨头裂了还是脱臼了，高大修士惨叫一声，掌风瞬间散了，捂着手腕疼得首抽气。
楚沐借着拔高的力道，脚尖在刺进立柱的剑身上一点，身体像片叶子似的飘到凉棚顶上，笑道：“三位道友，要不咱们歇会儿？我看你们也累了。”
这一连串动作快得像电光火石，却又飘逸得不像话——明明是生死相搏，被他演得像场轻巧的杂耍。池雪焰抬起头，看着站在凉棚顶上的楚沐，道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阳光洒在他身上，竟像是镀了层金边。他指尖的冰彻底化了，茶碗里的薄冰也融成了水珠，顺着碗沿慢慢滑下来，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岂有此理！”矮胖修士气得脸都紫了，他抡着大斧想砍凉棚的柱子，却被瘦高修士拦住了。
瘦高修士盯着凉棚顶上的楚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刚才看得清楚，楚沐的步法看似随意，实则每一步都踩在灵力流转的节点上，既能借力，又能卸力，显然是精通某种高明的身法。而且对方对灵力的掌控也到了极致——用竹筷挑剑、打偏掌风，力道拿捏得分毫不差，既没下死手，又让他们束手束脚。
“阁下这般护着那妖物，到底有什么目的？”瘦高修士咬着牙问道，“你可知他是极北来的雪妖？这类妖物凶残成性，当年不知屠戮了多少生灵，你若执迷不悟，迟早会被他所害！”
楚沐坐在凉棚顶上，晃着腿笑道：“哦？屠戮生灵？我怎么没看出来？”他低头看了眼站在凉棚下的池雪焰，对方正仰头看着他，冰蓝色的瞳孔里映着天光，干净得像没被污染的冰雪，“我只看出他比某些道貌岸然的修士干净多了。”
“你！”瘦高修士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池雪焰却像是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凉棚顶上的楚沐。风吹起楚沐的发带，拂过他的脸颊，带着点阳光的温度。他忽然想起北境的雪，总是又冷又急，刮在脸上像刀子，可楚沐身上的风，却好像没那么冷。
“别跟他废话了！”高大修士忍着手腕的疼，从怀里摸出个铃铛，“他不肯交人，咱们就把他一起拿下！我己经发了信号，附近的师弟们很快就到！”
他说着摇了摇铃铛，“叮铃铃”的脆响在林子里传开，带着股诡异的灵力波动。瘦高修士和矮胖修士对视一眼，同时祭出法器，显然是打算拖延时间，等援军到了再合力拿下楚沐和池雪焰。
楚沐坐在凉棚顶上，听着那铃铛声，眉头微微皱了皱。他不怕这三个修士，可要是真来了一群凌霄宗弟子，难免会有麻烦——他倒不是怕打，只是嫌麻烦。
“看来今天这茶是喝不安生了。”楚沐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两张符纸，往空中一抛。符纸在空中化作两道金光，一道落在凉棚的立柱上，一道落在池雪焰脚边。
“嗡！”
金光闪过，两道淡金色的光罩凭空出现——一道将整个凉棚罩了起来，挡住了修士们的视线；一道护在池雪焰周围，泛着柔和的灵光。
“阿焰，你在里面待着别动。”楚沐的声音从光罩外传来，带着点笑意，“我去去就回。”
池雪焰看着那淡金色的光罩，指尖碰了碰光壁，温温的，带着楚沐灵力的气息。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目光穿过光罩，落在楚沐跃下凉棚的背影上。
“想跑？没门！”矮胖修士见楚沐动了，抡起大斧就朝他劈去。
楚沐却没理他，身形一晃，竟首接朝高大修士冲去。高大修士还在摇铃铛，见楚沐朝自己冲来，吓得连忙后退，同时往空中抛了三张符纸，想故技重施用火球阻拦。
可这次楚沐没给他机会。他指尖的竹筷飞出去，不是打向符纸，而是精准地卷住了那串铃铛的绳子，往回一拉。铃铛“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被楚沐一脚踩碎。
“你！”高大修士又惊又怒，伸手就去捡铃铛碎片。
楚沐却没给他这个机会。他一脚踩在铃铛碎片上，同时屈指一弹，刚才卷住铃铛绳的竹筷“噌”地飞出去，戳在高大修士的膝盖上。高大修士疼得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正好对着池雪焰的方向。
池雪焰坐在光罩里，看着跪在地上的高大修士，又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楚沐，冰蓝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师兄！”矮胖修士和瘦高修士见状，同时朝楚沐攻来。大斧带着风声劈向他的后背，长剑则刺向他的腰侧，两人配合默契，显然是经常一起历练的。
楚沐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身体猛地往下一蹲，大斧和长剑擦着他的头顶和后背飞过，撞在一起，发出“铛”的一声巨响。趁着两人武器相撞、旧力己尽新力未生的间隙，楚沐猛地站起来，手肘往后一顶，正好撞在矮胖修士的肚子上。
“唔！”矮胖修士疼得闷哼一声，手里的大斧掉在地上，整个人像个皮球似的滚了出去，撞在光罩上，被弹了回来，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解决了矮胖修士，楚沐转身看向瘦高修士。瘦高修士握着长剑，脸色发白，显然是被楚沐的速度和力道惊到了。他咽了口唾沫，握着剑的手微微抖了抖，却还是强撑着道：“你……你别过来！我们凌霄宗的援军很快就到了！你要是敢伤我，宗主绝不会放过你的！”
“凌霄宗宗主？”楚沐挑了挑眉，往前走了一步，“你觉得他认识我吗？”
这话一出，瘦高修士的脸色更白了。他看着楚沐的眼神，忽然想起了宗门里长辈们提起过的一些传闻——据说几十年前，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推荐阅读《温火煮霜雪》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宗门里出过一个异类，修为高深却不务正业，整天游手好闲，还总爱和妖物鬼混，最后被宗主逐出了师门。难道……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楚沐忽然动了。他没用兵刃，只是伸出手，快如闪电地抓住了瘦高修士的手腕，轻轻一拧。
“啊！”瘦高修士惨叫一声，手里的长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只觉得手腕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仿佛骨头都要被拧断了。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楚沐笑眯眯地看着他，手上的力道却没松，“你们凌霄宗最近是不是闲得慌？到处抓妖物，怎么？抓不到大的，就来欺负我家阿焰这样的？”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瘦高修士疼得满头大汗，却还是嘴硬，“那雪妖本就该诛……”
“该诛不该诛，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楚沐的眼神冷了些，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我问你，北境那次，是不是你们凌霄宗的人在搜捕阿焰？”
瘦高修士疼得浑身发抖，眼泪都快出来了。他看着楚沐冰冷的眼神，心里那点侥幸彻底没了，连忙点头：“是……是我们宗门的人……但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是长老让我们去查北境的天地异象……”
“哪个长老？”楚沐追问。
“是……是清虚长老……”瘦高修士不敢隐瞒，连忙道，“他说北境有强大的妖物破封而出，让我们去查……查到了就……就就地诛杀……”
楚沐皱了皱眉。清虚长老？他倒是认识，当年还跟他打过几场架，没想到现在竟变得这么偏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修士的喝声：“在哪？妖物在哪？”
瘦高修士眼睛一亮，连忙喊道：“师弟们！我在这儿！快过来！这有个邪修勾结妖物！”
楚沐啧了一声，看来援军到了。他看了眼光罩里的池雪焰，见对方正看着自己，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却莫名地让他安了心。
“看来今天是没法好好喝茶了。”楚沐叹了口气，松开瘦高修士的手腕，反手一甩，将他甩了出去，正好撞在冲过来的几个修士身上。
冲过来的修士有五六个，都是穿着青色道袍的凌霄宗弟子。他们被瘦高修士一撞，顿时乱了阵脚。楚沐趁机往后退了几步，站在光罩前，挡在了池雪焰身前。
“就是他！他勾结妖物，还伤了我们师兄！”瘦高修士指着楚沐，对着那几个修士喊道。
那几个修士闻言，立刻祭出法器，怒视着楚沐：“邪修！速速束手就擒！”
楚沐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了拂尘。这拂尘他平时很少用，总觉得带着点老气，可此刻握着拂尘柄，看着对面杀气腾腾的修士，他忽然觉得，偶尔正经一次也不错。
“阿焰，”楚沐回头对光罩里的池雪焰笑了笑，“看好了，你家道长给你露一手。”
池雪焰看着他手里的拂尘，又看了看他带笑的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找死！”为首的修士见楚沐竟还敢分心，怒吼一声，祭出一把大刀，带着风声朝楚沐劈来。其他修士也纷纷发动攻击，符光、法器齐飞，一时间，整个茶寮都被灵光笼罩了，刺眼的光芒让货郎们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楚沐却像是没看见那些攻来的法器和符光。他握着拂尘柄，手腕轻轻一抖——
“哗！”
拂尘的银丝瞬间散开，像是一道银色的瀑布，挡住了所有攻来的法器和符光。银丝上泛着淡淡的金光，看似柔软，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
“铛！铛！铛！”
法器撞在银丝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竟全都被弹了回去，落在地上。符光撞在银丝上，瞬间散了，连点涟漪都没激起。
这一幕让所有修士都愣住了。他们看着那道银色的拂尘，又看了看楚沐，眼里满是难以置信——那可是他们几人合力的攻击，竟然被一把拂尘轻描淡写地挡下来了？
楚沐却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他手腕再一抖，拂尘的银丝如臂使指，瞬间化作一道银线，缠向为首那修士的手腕。那修士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大刀就被银丝卷住了，往回一拉——
“哐当！”
大刀掉在地上，那修士也被这股力道带得一个趔趄，往前扑去。楚沐顺势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将他踹飞了出去，撞在后面的修士身上，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上！一起上！”瘦高修士喊道。
剩下的几个修士对视一眼，咬了咬牙，同时朝楚沐攻来。他们不再分散攻击，而是合力祭出一把巨剑，剑身泛着淡青色的灵光，带着呼啸的风声劈向楚沐。
楚沐看着那劈来的巨剑，眼神微凝。他没硬接，而是脚尖一点，身形往后飘了半尺，同时手腕一抖，拂尘的银丝如银河泻地，瞬间缠上了巨剑的剑身。
“嗡！”
银丝上的金光与巨剑上的青光撞在一起，发出一阵嗡鸣。巨剑的攻势顿时滞住了，任凭那几个修士怎么催灵力，都无法再往前寸进。
“给我破！”楚沐低喝一声，手腕猛地一拧。
拂尘的银丝瞬间收紧，然后猛地一甩——
“咔嚓！”
巨剑竟被硬生生甩得偏离了方向，劈在旁边的凉棚立柱上，将立柱劈断了。凉棚失去了支撑，“哗啦”一声塌了下来，茅草和木板落了一地。
趁着修士们被塌下来的凉棚惊到的瞬间，楚沐动了。他握着拂尘，身形如电，在修士们中间穿梭。拂尘的银丝时不时拂过修士们的手腕或膝盖，每拂一下，就有一个修士惨叫着倒下，手里的法器也掉在地上。
这过程快得不可思议，却又美得像一场舞蹈。拂尘的银丝在空中划过一道道银色的弧线，泛着淡淡的金光，与楚沐飘逸的身影交织在一起，竟让人忘了这是在生死相搏。
池雪焰站在光罩里，看着那道在修士们中间穿梭的身影，又看了看空中那道银色的拂尘，冰蓝色的瞳孔里映着银丝上的金光，渐渐变得柔和了些。他想起楚沐刚救他出来时的样子，穿着松松垮垮的道袍，嘴里总爱叼着根草茎，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可此刻，他握着拂尘的样子，却莫名地让人安心。
“砰！”
最后一个修士被拂尘的银丝抽中膝盖，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却再也爬不起来了。
茶寮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修士们的呻吟声和远处的蝉鸣。塌了一半的凉棚歪歪扭扭地立在那里，地上散落着茅草、木板和法器，一片狼藉。
楚沐站在一片狼藉中，握着拂尘，道袍上沾了些灰尘，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他喘了口气，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修士，摇了摇头：“凌霄宗的弟子，怎么一届不如一届了？”
说着，他转身走向光罩，抬手撤去了光罩。
“阿焰，没事吧？”楚沐看着池雪焰，眼里的冷意散去，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池雪焰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手里的拂尘。拂尘的银丝上还泛着淡淡的金光，沾了点灰尘，却依旧柔软。他忽然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银丝。
冰凉的指尖碰上柔软的银丝，楚沐像是被烫了一下，手微微抖了抖。他看着池雪焰近在咫尺的脸，又看了看他碰着拂尘的指尖，心跳莫名地快了一拍。
“你……你碰它干什么？”楚沐结结巴巴地问道。
池雪焰没看他，指尖在银丝上轻轻划了一下，低声道：“……好看。”
这两个字轻得像羽毛，却落在楚沐的心上，让他瞬间红了脸。他连忙收回拂尘，背到身后，挠了挠头：“咳……这拂尘跟着我几十年了，当然好看……”
池雪焰抬起头，看着他发红的耳根，冰蓝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笑意。他没戳破，只是转身看向地上躺着的修士，道：“他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楚沐也看向那些修士，撇了撇嘴，“总不能真把他们杀了吧？等他们醒了，自己走就是了。”
说着，他走到瘦高修士面前，蹲下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瘦高修士原本还在疼得哼哼，听到楚沐的话后，脸色瞬间惨白，像是见了鬼似的，连连点头：“是……是……我们这就走……我们再也不敢了……”
楚沐拍了拍他的脸，笑眯眯地站起来：“识相就好。”
说完，他转身对池雪焰道：“阿焰，我们走。再不走，等会儿真来个厉害的，就麻烦了。”
池雪焰点了点头，跟着楚沐往外走。
货郎们见他们要走，连忙从角落里站出来，对着楚沐连连作揖：“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楚沐摆了摆手：“不用谢，你们也快走吧，这儿不安全。”
掌柜也从门后跑出来，手里拿着个布包，塞到楚沐手里：“道长，这是小店的一点心意，您收下！”
楚沐打开布包一看，里面是些干粮和几串铜钱。他笑了笑，把铜钱推了回去，只拿了干粮：“干粮我收下了，铜钱就不用了。”
说完，他拉着池雪焰，转身走进了林子。
看着他们消失在林子里的背影，货郎们和掌柜才松了口气。瘦高修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忍着疼对其他修士道：“快……快起来！我们走！”
其他修士也连忙爬起来，互相搀扶着，狼狈不堪地离开了茶寮，连掉在地上的法器都忘了捡。
林子里，楚沐拉着池雪焰，走得飞快。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
“你刚才跟那个修士说了什么？”池雪焰忽然问道。
楚沐愣了一下，笑道：“没什么啊，就跟他说，要是再敢找我们麻烦，我就去凌霄宗找他师叔祖喝茶。”
“他师叔祖？”池雪焰挑眉。
“嗯，”楚沐点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师叔祖是我忘年交，最疼我了。要是知道他欺负我，肯定饶不了他。”
池雪焰显然不信。他看着楚沐的侧脸，见对方眼神闪烁，显然是在撒谎。但他没追问，只是低声道：“你和凌霄宗……到底是什么关系？”
楚沐的脚步顿了一下。他看着前面的路，沉默了片刻，才笑道：“算是……有点渊源吧。不过早就没关系了。”
池雪焰没再问。他知道楚沐不想说，就像楚沐也没追问他的过去一样。
两人继续往前走，林子里很安静，只有脚步声和风吹树叶的声音。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
“对了，阿焰，”楚沐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块桂花糕，递到池雪焰面前，“这个给你。刚才在茶寮没吃完的。”
池雪焰看着那块桂花糕，又看了看楚沐，接了过来，小口咬了一口。甜甜的，带着点桂花的香味，和刚才楚沐身上的气息有点像。
他看着楚沐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样的红尘，好像也没那么讨厌。至少……有楚沐在身边，好像就没那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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