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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茧中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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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门后漫着蚕茧的清腥,像刚剖开的春蚕腹,混着点桑皮纸的草木气,吸进肺里竟带着微甜的暖意,像谁把月光揉碎了裹在里面。

脚下是层厚厚的茧衣,踩上去时“噗嗤”作响,茧丝里嵌着些未破的蚕茧,半透明的丝囊里裹着小小的影子:有人在桑树下埋麦饼,有人对着茧衣练剑,有人用萤光描茧纹,有人在茧上绣小鱼,有人让雪绒花粘在茧尖,有人摸着茧里的砚台笑,有人举着桂花枝敲茧壳——每个影子都在茧里轻轻动,像要挣破束缚,却又贪恋着茧衣的暖。

“这茧……在等破壳。”砚秋的残砚突然倾侧,砚底的朱砂梅汁滴在茧衣上,竟晕出朵梅形的茧,“它说,有些束缚不是囚笼,是让翅膀长得更硬的地方。”她话音刚落,最老的那只蚕茧突然“啵”地裂开,丝囊里浮出个穿青衫的影子,正用指尖轻轻剥茧,说“阿秋别怕,破茧时疼,出来就看见了光”——是青衫客,当年她被魔族掳走前,他把她藏在桑蚕茧里,用梅汁在茧上画了逃生的路,说“等茧丝变黄,就往有桂香的地方跑”。

楚玄风的目光落在茧阵中央的桑木架上。架上挂着只最大的茧,茧丝泛着墨色的光,茧尖系着根青布带,布上绣的朱砂梅被茧液浸得发暗,与他掌中的平安绳纹路严丝合缝。木架下的茧衣堆里埋着个小小的木盒,盒上刻着“风”“尘”二字,是他与墨尘少年时合雕的,里面装着两人第一次养蚕时结的茧,墨尘总说“这茧能孵出会叼麦饼的蝶”。

“先生,这茧里有麦饼香。”

禾菱蹲在桑木架旁,指尖戳破只半透明的茧,茧丝里滚出点焦脆的碎屑,混着茧香的风突然变暖,吹得桑树叶“沙沙”响。竹筐里的稻穗突然弯下腰,穗尖沾着的茧丝凝成个黑衣少年的影子,正往空茧里塞麦饼,说“这样禾菱割桑时看见,就知道我没偷懒”——是少年时的墨尘,当年他被罚去桑园养蚕,总把麦饼藏在空茧里,茧口用稻穗塞住,说“虫儿不偷吃,只有她能找着”。

“他不是在藏饼。”楚玄风的声音混着茧香,平安绳烫得像揣了团火,“他是怕你在桑园被蛇咬,故意把麦饼藏在高处的茧里,引你往树上爬。你看这桑树枝桠间的茧,都系着红绳,数到第三十六只时,他就坐在树杈上笑,说‘够她平安走三年了’。”少年的影子突然探身,把新烤的麦饼往禾菱竹筐里抛,饼渣落在稻穗上,穗子突然首起腰,像被人拍了拍肩。

疏萤发间的萤火虫花突然飞向最大的墨茧,磷光裹着茧丝,竟透出幽蓝的光,茧内的影子在轻轻扑翅——是母蝶,当年它被族老扔进沸水里前,拼死钻进这只蚕茧,墨尘循着萤光找到时,茧丝己缠了三层,他用剑挑开茧壳时,母蝶把最后一点磷光吐在他手背上,说“告诉小萤,我在茧里结了光”。

“母蝶说,它在茧里织了十五年的路。”疏萤的指尖抚过茧上的磷纹,茧丝突然发亮,映出母蝶在茧内的模样:用翅尖蘸着茧液画地图,把魔族的陷阱都标成“断丝处”,“它说墨尘每个月都来换新鲜的桑叶,说‘等小萤来了,看见茧没干,就知道我还活着’。”茧内的母蝶突然振翅,茧壳“啵”地裂开,与她发间的花融成一团,磷光里浮出段记忆:少年墨尘对着湿茧磕头,说“求你撑住,我把萤囊里的磷粉都给你”。

照眠的星图剑突然与茧衣上的星纹共鸣,剑脊的光芒劈开片缠人的茧丝,露出只刻着星阵的茧,茧内的影子举着剑在练招,剑影与她的星图剑重合——是镜卫统领,当年他被魔族附身时,用最后一丝清明钻进这只茧,把破解魔阵的星图刻在茧壁上,墨尘找到茧时,统领的血己把茧染成了紫黑色,只留最后一口气说“给照眠,她看得懂”。

“这不是避难茧。”照眠剑锋挑着茧壳,星光照见茧内的刻字:“夜瞳映星,茧光指路”,“是统领故意留给你的,他怕你被族老误导,用自己的血养着这茧,说‘等照眠的剑能劈开茧丝,星图就会亮’。”茧壳突然“嗡”地一声,茧丝化作道星光,在地上拼出通往木架顶的路,每个拐点都有颗星,像有人提前嵌好的萤石。

汀兰的红头绳突然缠上桑木架的横枝,最大的墨茧“簌簌”轻晃,茧丝里渗出的液滴落在地上,竟汇成个小小的水洼,水里的鱼群衔着茧丝,在水面拼出个“风”字。她踮脚时,发间的红头绳勾住茧尖的青布带,茧内突然传出轻响,像有人在里面敲摩斯密码,调子是墨尘教她的《渔歌》后半段,当年他说“等你能在茧上绣出活鱼,就教你完整版”。

“水里的鱼说,他总在月圆时来听茧。”汀兰掬起水洼里的液滴,水面的涟漪里浮出少年的脸,正把耳朵贴在茧上,说“告诉汀兰,茧里的鱼快绣好了”。可还没等绣完鱼尾,他就因“私通魔族”的罪名被锁进柴房,而柴房的窗台上,每天都有新的桑皮纸,是他偷偷刻了鱼纹的,说“别让她的针闲着”。

寄雪的霜纹在墨茧上凝成冰壳,冰裂时茧丝突然泛出雪光,像雪域的冰棱。冰碴里浮出个白发老妪的影子,正用茧丝缠雪绒花,说“丫头,茧能挡风,雪能暖身”——是雪域大长老,当年她被魔族围困时,把雪神印的口诀织进这只茧,墨尘赶到时,她己冻成冰人,只留最后一口气说“这茧不怕冻,寄雪能认出”。

“她说,墨尘当年跪在冰原上三天,求她把口诀织得再密些。”寄雪的指尖抚过冰壳,霜纹突然炸开,冰珠落在茧上,茧丝里浮出完整的口诀,“他说‘寄雪怕疼,让茧丝软些,别磨破她的手’,可长老说,这孩子把自己的血混进茧液,说‘这样茧就有温度了’。”

楚玄风走到桑木架前,指尖刚触到那只墨茧,茧壳突然“啵”地裂开,丝囊里躺着最后半块镜心碎片,与他掌中的镜钥一碰,“咔”地合缝,镜面瞬间清亮,映出无数个结茧的午后:青衫客在桑树下晒茧,楚玄风与墨尘在茧堆里埋木盒,砚秋的残砚接住滴落的茧液,禾菱的竹筐里躺着带茧的麦饼,疏萤的蝶停在茧尖,照眠的剑挑着茧丝练招,汀兰的红头绳缠着茧架,寄雪的霜纹在茧上凝成冰花——所有画面都浸着茧香,像场不愿醒的好梦。

“师兄,你终于肯碰这只茧了。”

墨尘的声音从茧丝里涌出来,带着点破茧后的沙哑。镜钥的光芒中,浮出个穿黑衣的青年,正往墨茧上缠新的青布带,说“这是第七十七圈,等缠满了,师兄就不会再怪我把你的蚕吓跑了吧”。那时的桑果落在他的发上,像撒了把红珠,他却只顾着给茧壳盖桑皮纸,怕被雨水淋坏。

“我从没怪过你。”楚玄风的声音带着茧丝摩擦的微颤,平安绳突然化作道墨色的光,缠在合缝的镜钥外,“我只是怕……怕你结茧时,没人给你递桑皮纸。”

镜钥突然“嗡”地一声,所有蚕茧同时裂开,茧丝化作无数光蝶,在七人身边绕了三圈,最后凝成七个字:“第二十三阶,茧中光,破而后立”。

光门在桑木架后亮起,门后飘着桂花的甜香,混着桑园的清气,像有人在门外等。七人相视而笑,踩着散落的茧衣往光门走去,楚玄风掌中的镜钥突然发烫,镜面映出个熟悉的身影,手里举着只刚破的茧,茧尖的青布带飘呀飘,像在说“你看,我没骗你吧”。

“他在等我们。”砚秋的盲眼突然映出茧光,残砚的朱砂梅与镜影里的桑花缠成一团,“阿爹说,茧破三声,故人就到。”

七人踏入光门的刹那,所有桑枝突然同时开花,花瓣上的茧丝缠成个巨大的“翼”字,字里的光落在每个人的肩头,化作对薄薄的翅,风过时,翅尖的茧丝亮得像星。

而在桑木架下的木盒里,那两只少年时的茧突然动了动,茧壳裂开,飞出两只小小的蝶,一只翅上有“风”字,一只翅上有“尘”字,绕着木盒飞了三圈,突然往光门的方向追去,像两个终于肯并肩的影子。

光门缓缓合上,将茧香关在门外。第二十三重阶的茧衣渐渐化去,桑木架的裂缝里冒出株新的桑苗,苗尖顶着只小小的茧,茧丝正一点点往光门的方向延伸,像在说“快了,就快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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