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如实质般席卷而来,众人的衣摆瞬间凝上白霜。
那座由玄冰铸就的祭坛散发着幽蓝的冷光,中央的冰棺中,“楚玄风”阖目沉睡,面容与真人别无二致,唯有眉心一点朱砂红痣泛着妖异的紫光。
祭坛西周矗立着十二根冰柱,每根都缠绕着锁链,锁链末端垂落的冰锥上,凝结着不同的场景——雪域崩塌、书院焚毁、麦浪成坟,皆是众人最恐惧的末日景象。
楚玄风的平安绳突然剧烈震颤,勒得手腕生疼。他盯着冰棺中的“自己”,喉间泛起铁锈味。记忆如利刃割开尘封的伤口:儿时的某个雪夜,他在破庙中捡到高烧的墨尘,怀中少年滚烫的泪水浸透他的衣襟;而此刻冰棺里的“楚玄风”,掌心正握着一枚染血的平安绳残片,那是墨尘濒死时拼死攥住的信物。
“这是……命棺噬魂阵。”砚秋的残砚渗出冰碴,砚底的朱砂梅纹被寒霜覆盖,“以至亲之人的模样为引,将我们困在虚实交错的绝境。
每根冰柱对应一道心魔,当锁链全部崩断,便是世界崩塌之时。”她摸索着靠近冰柱,指尖刚触到寒意刺骨的锁链,冰锥中突然映出青衫客被万箭穿心的画面,箭矢上竟刻着她的名字。
禾菱的竹筐“哐当”落地,稻穗在冰寒中瞬间枯黄。
冰棺旁的冰柱锁链发出刺耳的铮鸣,冰锥里浮现出墨尘被稻穗藤蔓绞杀的场景。那些藤蔓是她日夜照料的心血,此刻却化作杀人凶器。“不……不可能!”她踉跄着后退,踩到的麦饼碎屑突然变成蠕动的虫群,每只虫身都印着她惊恐的面容。
疏萤发间最后一朵萤火虫花熄灭,磷火却在冰棺表面汇聚成蝶影。当她伸手触碰,磷火突然窜入瞳孔,映出最残忍的画面:墨尘被磷火焚身,而点火之人竟是戴着她面容的虚影。母蝶残魂发出凄厉的鸣叫,翅膀上的磷粉簌簌掉落,在地面拼凑出墨尘临终前的唇语:“小萤,别怕……”
照眠的星图剑与冰柱相撞,迸溅的火星却被寒意吞噬。剑脊的星纹开始逆行流转,她看见冰锥中母亲的身影再次倒下,而这次挥剑的人,正是身着镜卫服饰的自己。“你终究会成为你最厌恶的刽子手。”心魔的声音混着星图剑的悲鸣,在耳畔炸开。她握紧剑柄的手渗出鲜血,血珠滴落在冰面上,竟凝结成指向楚玄风的箭头。
寄雪的霜纹与冰棺共鸣,却在触及锁链的瞬间反噬。冰锥里,雪域子民的尸体堆成高山,而她站在顶端,雪神印正源源不断地汲取他们的生命力。“雪神之女,你守护的从来都是虚妄。”大长老的虚影在冰雾中破碎,她望着冰棺中“楚玄风”嘴角的冷笑,霜纹失控暴走,在自己手臂上划出深深的血痕。
汀兰的红头绳冻成冰棱,突然绷断射向墨尘。她惊恐地看着冰锥中,自己用红绳勒住墨尘脖颈的画面不断循环。“红头绳系住的不是福气,是诅咒。”冰棺中“楚玄风”的声音响起,她腕间残留的红绳突然收紧,勒得她几乎窒息。
墨尘看着陷入痛苦的众人,心脏仿佛被千万根冰锥刺穿。他想起楚玄风教他识字时温暖的手掌,禾菱偷偷塞给他的麦饼里藏着的糖,疏萤带他看第一只破茧蝴蝶时的雀跃,照眠严厉却饱含关切的训斥,汀兰用红头绳给他编的第一个结,还有砚秋将残砚托付时的那句“活下去”。平安绳的残片在他掌心发烫,与冰棺中“楚玄风”手中的碎片遥相呼应。
“够了!”墨尘突然暴喝,周身燃起金色火焰。火焰所至,冰柱上的锁链开始寸寸崩裂。他冲向冰棺,镜心在胸口剧烈跳动,映得双眼赤红如血。“你不是他!”他一拳砸在冰面上,裂痕如蛛网蔓延。冰棺中的“楚玄风”缓缓睁眼,眼中的紫光化作锁链缠住他的手腕:“你以为用感情就能破阵?看看他们,哪一个不是因你受苦?”
楚玄风看着墨尘被拖向冰棺,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平安绳的残片突然化作锁链,缠住他的腰将他拽向战场。“墨尘,接住!”他抛出镜心,金色光芒与冰棺的紫光激烈碰撞。记忆如潮水般涌入——那年墨尘为他挡下致命一击,鲜血溅在平安绳上;此刻他看着少年被心魔折磨,终于明白自己从未真正读懂那份依赖。
“我们的羁绊,从来不是负担!”楚玄风的声音响彻回廊,镜心与平安绳残片融合,化作光刃斩断冰棺锁链。墨尘借力翻身,手中火焰凝成的剑刺穿“楚玄风”的虚影。
当虚影消散的刹那,十二根冰柱轰然倒塌,露出祭坛中央缓缓升起的古老石碑,碑上用血写着:“镜心归位者,必承万世劫。”
而在石碑缝隙中,一双猩红的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随着一声低沉的冷笑,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变形,众人脚下的地面裂开深渊,坠入之前从未见过的诡异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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