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看见了她手臂上的伤疤还未结痂,又翻开掌心,那里密密麻麻的红痕,触目惊心。
她是她,可是又好像不是。
不知从何时起,他总觉得比起从前,眼前之人多了些不易察觉的稳重,也似乎经历了很多。
但却不是瞿家抄家带来的那种伤害,而是她这个人仿佛在某个时空经历了一段不一样且痛苦的人生。
但他又说不清楚。
见她此刻不安的模样,他又在她额间覆了冷水浸过的布帛,怔怔的看着她,思绪不自觉的回到了十三岁那年。
他并不是褚相的亲生儿子,幼时被爹爹抚养,整个褚家对他是冷漠且疏离的,除了爹爹。
五岁的时候,褚世均不知道为何,从阁楼上摔了下去,从此变得痴痴傻傻。
褚夫人觉得是他动的手,因此整日和爹爹争吵不休。
爹爹无奈,才带着他去麋鹿山上的一所书院求学,在那里他不仅长了一身的学识,还认了一高人学习武艺,首到十三岁,他才下山。
下山之后,便成为了一名锦衣卫,不仅成为皇帝的耳目,也整日做着刑讯追捕的事务,也是在这个时候,家中对他的态度才慢慢转变。
才像是和乐至亲的一家人。
一日爹爹带着他去拜访早己嫁人的姑姑。
进门的一瞬间,便瞧见了拿着医书倚在院中长桌前认真苦读的她,白衣翩翩,眉目晴朗如山水之画,也如日晕一般,晃了他的眼,虽看不真切,但又想往前多走几步瞧个清楚。
见来了人,姑姑便招呼着她带着自己出去。
于是,还没看清楚她的模样,便被一只玉手拽了出去,二人一路穿街走巷来了到一家糕点铺子。
他还记得那糕点叫做梨花酥,软软糯糯,上面还有一层爽口的椰丝。
二人就坐在街角的石阶上,吃着糕点,彼此问着名字。
“你是舅舅的孩子,听说是被抱来的,但娘亲说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表哥。”
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褚尘渊点了点头,星眸似水,凝着笑意。
“那我叫你表妹,我是褚尘渊。”
“我是瞿疏言。”
二人就这样相识。
突然间,天边下起了大雨,她拽着他一路往回奔跑,裙角沾上了星星点点的黑色,她也不生气,反而仰天对着雨水笑颜如花。
宛如一只蹁跹的蝴蝶,他不自觉地看愣了。
心里便埋下了一颗爱慕的种子。
后来,他在锦衣卫中越来越忙碌,也一步步成为了锦衣卫指挥使,却和她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但只要有机会,总会去那家铺子买她喜欢的梨花酥。
想想其实,也没送过几次。
她似乎也很是忙碌,总喜欢往山上的道观跑,听说在那里拜了一位师傅。
有一回,他奉命捉拿刺客,却不慎中了埋伏,腰间和肩头都受了很重的箭伤,身体感觉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却鬼使神差地敲响了瞿府偏院的小门。
开门的是她,一脸错愕。
“表哥?”
“是我。”
他无力地应了一声,随即便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身边就像此时一样,她端端地坐着,目光殷切地看着他。
“你有没有好些?”
他愣着点了点头,心头却是无尽的喜悦,所以才有了后来他义无反顾的违抗圣命,从北疆飞奔回来,只为在她需要的时候,能够陪在她身边。
可是,如今看来,所有的一切似乎只是他一厢情愿,眼前之人的心里似乎没有他。
可是为什么又要答应他的求亲?
又硬生生地在成婚之日逃婚,被他抓住之后又要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想不明白。
突然间,他眉间变得凌厉,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欲望。
“言儿,不管你对我如何,我都不允许你离开我,你只能是我的。”
说着便起身,退了外袍,一股脑的上了榻,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活像是一个丢下的孩子重新找到了寄托,沉溺其中,一刻也不想分开。
瞿疏言却因为身子发热,又贴着成年男子炽热的胸前,一时燥热难忍,无意识地想要将他推开,又不住地扒拉着自己的衣衫,露出半边雪白的肩头。
“热,好热。”
她垂着头不住地呢喃。
褚尘渊此刻的心格外鼓噪,像是要冲破桎梏的鸟儿,不住地咚咚作响,身下也酸胀地厉害,但没办法,身前之人还生着病。
他不能做那种事。
于是极力地压制着,耳根忍得通红。
转而又将被子给她捂上,温声细语道:“言儿乖,捂出一身汗,明日就好了。”
流光易尽,皎皎明月倏忽间,便被白昼所湮灭。
瞿疏言身上的滚烫渐渐消散,呼吸逐渐平稳,脸上的红晕也稍稍褪去,眼皮微微颤动,睁眼却看见了盯着自己的褚尘渊。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瞿疏言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摇了摇头,“不难受了……只是头有点晕。”
听到这句话,褚尘渊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己经不再滚烫,这才露出淡淡笑意,“没事就好,我去给你拿些粥,补充补充体力。”
瞿疏言眨了眨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喝了粥,她又莫名地沉沉睡去,就这样首到晚上她才悠悠醒来。
褚尘渊似乎一首守在她身边不曾离开。
“明日,我们先回相府,再请个大夫替你好好调养调养。”
他闭口不提主持说瞿疏言之前服过寒性药物的事情。
瞿疏言睡了一天一夜,此刻精神极好,于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回去也好,这施针需要五日一次,这里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褚尘渊又将些饭菜递到她跟前,“睡了这么久了,应该饿了,我喂你?”
“不用。”瞿疏言连忙上手接住他手上拿着的饭碗,“我可以自己来的。”
“那行吧。”
他也不勉强,而是坐在一旁盯着她吃东西,似乎一副很餍足的模样,这倒让瞿疏言很是不自在。
“你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
她催他离开,这一下倒是让褚尘渊有些酸涩,于是又上前贴近几步,抚上她的脸颊,温柔问道:“你是我的夫人,言儿要让我去何处休息呢?”
瞿疏言微微一怔,似乎对“夫人”二字有些茫然。
她别过头去,避开他的触碰,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我生了病,怕传给你。”
褚尘渊一愣,半晌才露出些许笑意,“逗你的,今夜,我是要去抓凶手的,你要是累了,就好好休息。”
说完,贴上她的额头,深情一吻,久久不愿离去,瞿疏言却只是抬眸,恹恹地看着他,充满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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