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他们二人并没有回相府，而是在县衙的大厅里垂头丧气地坐着。
褚尘渊心里闷堵，想哭却又麻木，脑子里清醒的可怕，往事就像回马灯一般，不停在他脑子里绕啊饶，绕啊饶。
瞿疏言见状，上前蹲在他身前，接着覆上他的手背，眉眼湿漉漉地望着他，“若是想哭的的话，就哭吧，这样会好受一些。”
褚尘渊垂眸定定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暗色，像是被轰去魂魄一般没了生气。
接着两行泪滑落。
“为什么会这样？”
他突然俯身靠在瞿疏言的肩头，声音里满是呜咽，“小时候，我就没了父母还好被爹爹抚养，后来到了相府，大哥又变得痴傻，而今姐姐又遭此横祸，言儿，我是不是个祸害？”
瞿疏言听着他这番话，心情很是复杂。
按照他这么说，上一世就是因为自己嫁入了侯府，才导致她被人活活烧死，那他确实是个祸害。
但是，她并不确定纵火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褚尘渊。
况且，这一世他什么坏事都没有做。
于是她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别这样说，这与你无关。”
褚尘渊却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声音闷闷地从她肩头传来：“可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自责之意却表露无遗。
瞿疏言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更加用力地握住他的手。
过了一会儿，褚尘渊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他抬起头，眼中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哑声说道：“我一定要那些人付出代价，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不想活了。”
翌日，褚相一早便到了县衙，看着二人的尸身，他面色沉重，眼中满是悲痛与愤怒。
他缓缓走到摆放尸身的木床前，颤抖着双手揭开白布，看到那熟悉的面容时，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孩子…我的孩子…”
褚相哽咽道，眼底泛红。
瞿疏言站在一旁，心中满是酸楚。
县衙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压抑的抽泣声。
过了许久，褚相才擦干眼泪，转身看向褚尘渊和瞿疏言，声音沙哑却坚定地说：“陛下有旨，立即剿灭那一行山匪，到时提头来见我。”
“爹爹，姐姐的孩子似乎还在山匪手上。”
褚尘渊心里担心那孩子遭遇不测。
“那就赶紧派人去找，哪怕翻遍每一座山，每一片林，也要把孩子找回来。”
褚相说完，挥袖而去，身影中透着一股决绝。
既然确定是山匪做的，那这附近便只有夜玄山上的无忧寨了，那是一群常年盘踞在山中的悍匪，手段残忍，行事狡诈，朝廷多次围剿都未能将其彻底铲除。
据说寨主名叫厉枭，生性凶残，手下聚集了一帮亡命之徒，平日里靠打家劫舍为生，甚至敢对官道上的商队下手。
若真是他们掳走了褚環儿的孩子，那孩子的处境恐怕凶多吉少。
听着驿丞的分析，褚尘渊的拳头攥得更紧了，指节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他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但眼中的寒意却愈发浓烈。
“无忧寨……”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它刻进骨子里一般。
随后，他猛地站起身来，大步朝外走去。
瞿疏言见状，连忙跟上，“你要去夜玄山？”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和急切。
“没错。”
褚尘渊头也不回地答道，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我要杀了他们，然后将姐姐的孩子找回来。”
瞿疏言看着他，心里也是十分悲痛，“我陪你一起去。”
褚尘渊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她。
他的眼神复杂而深沉，有感激，也有犹豫，但最终只是上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此行凶险，你还是回相府等我。”
瞿疏言一想，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去了也只是负担，而且褚夫人如今状态不稳，褚相又伤心着，府上确实还有很多事需要她帮衬，于是微微点了点头。
接着褚尘渊便带着上百锦衣卫奔赴夜玄山。
山风呼啸，夜玄山的轮廓在昏暗的天色中显得格外阴森。
褚尘渊站在山脚下，抬头望向那片被浓密树林覆盖的山脉，眼神如同淬了冰霜般冷冽。
他身后的锦衣卫们个个神情肃穆，手握兵刃，随时准备迎接一场恶战。
山路崎岖难行，但众人没有半分迟疑，一路疾行而上。
随着深入山林，空气中的杀气似乎愈发浓重，偶尔传来的乌鸦啼鸣更添几分诡异氛围。
不久后，他们来到了一处陡峭的悬崖边，隐约可以听到前方传来喧嚣声和粗犷的笑声。
褚尘渊挥手示意队伍停下，自己屏息凝神仔细观察。
只见不远处有一座破败却坚固的寨子，西周布满了陷阱与暗哨，正是无忧寨的据点所在。
“大人，怎么办？”
阿那低声问道，目光警惕地扫视西周。
褚尘渊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分三路包抄，务必一举攻下寨子，不可让他们察觉我们的行动。”
他说完，又补充道，“记住，尽量活捉匪徒，尤其是寨主厉枭，我有话要问他。”
命令下达后，锦衣卫迅速散开，悄无声息地潜入各自的位置。
夜幕降临，月光透过云层洒下微弱的光辉，整个山寨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阴影之中。
突然间，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寂静，随之而来的便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战斗爆发得异常激烈，无忧寨的山匪显然没料到会遭到这样的突袭，仓促应战之下节节败退。
然而，他们毕竟是一群亡命之徒，即便陷入劣势也拼死反抗，双方短时间内僵持不下。
褚尘渊提剑冲入战斗，动作凌厉果断，每一剑都带着无法遏制的怒火。
突然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大汉叫嚣道，似乎正是厉枭本人。
“你们是何人，敢闯我无忧寨，你是活腻了吧！”
厉枭狞笑着挥舞手中的大刀，气势汹汹地朝锦衣卫奔来。
褚尘渊飞身上前一剑刺向对方胸口，却被厉枭用刀背格挡开来。
两人交手数招，彼此试探虚实，周围的厮杀声也不绝于耳。
“把孩子交出来！”
褚尘渊冷冷开口，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厉枭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原来是为了那个小崽子！可惜啊，你以为他还活着吗？”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褚尘渊耳边，他瞳孔骤缩，心中涌起滔天的怒意。
下一刻，他不再留手，剑势凌厉如狂风骤雨般攻向厉枭，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最终，一剑贯穿了厉枭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剑锋。
褚尘渊一把揪住濒死的厉枭，低吼道：“说！孩子到底在哪？”
厉枭这才看清楚来人，艰难地喘息着：“你……是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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