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人无法生还，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向前。
耽搁了几日，褚尘渊又投入到常贵妃一案中，经过审讯并没有找出凶手，而正当他伏案整理案宗的时候，突然有太监来宣。
皇帝要见他。
他有些意外，不知道是惯例问话还是要将他问罪。
不得而知。
毕竟伴君如伴虎，君王的心思又有谁能猜透。
万贵妃的死对于身处高位之上的帝王似乎没有丝毫影响，他依旧荒淫度日，褚尘渊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倚在乾远宫外的龙榻上饶有趣味的看着宫女在露台上奔跑。
只因为他迷信长生之术，听信道士的话，说是由宫女分泌香汗做成做药引，长期服用可延年益寿，如果彭祖活了八百岁，那么他至少能活一千岁。
对帝王来说他并不贪心，一千年的荣华富贵足够了。
褚尘渊接着躬身行礼。
却瞧见一旁的孔昭宁，正淡淡地看着他，眼里辩不出任何情绪。
“褚爱卿。”
皇帝手里把玩着串白玉珠子，居高临下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问道：“爱妃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启禀陛下，卑职己经有些眉目，相信不日内就能抓到凶手，到时定将其严惩不贷。”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点了点头。
“那不日是何日？”
皇帝轻笑一声，语气中听不出喜怒，“总得给朕的期限吧，要是一首说有眉目却总找不见凶手，也不是办法吧。”
褚尘渊一听，陛下这是等不及了。
但此时他别无他法，只能回应道：“三个月内，卑职定能将凶手缉拿归案。”
“好。”
皇帝姿态端矜地看着他，似乎很是满意，又瞥了一眼孔昭宁问道：“如今尚书的位子空缺，朕打算让孔大人接替，爱卿意下如何。”
皇帝话音刚落，褚尘渊心中一凛。
尚书之位举足轻重，孔昭宁是翰林院庶吉士，本是储相的备选，此人不结交权贵，也从不疏通关系，一心埋头公务，瞿大人一死，陛下让这样一个人接替尚书之位，究竟有何用意呢。
他不结交权贵，意味着想拉拢也找不到门路。
他不结党自保，那意味着他只听命于陛下。
若是爹爹主动同他示好，反而显得自己心虚，但若是对尚书打压，那便有结党之嫌。
陛下真如表面一般看起来那么荒淫吗？
好像不是，一个帝王他很清楚，要长久地坐在这个位子上，既要依赖这些朝臣，但同时却也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褚相稍有不慎，便是下一个被接替的人。
君王之心思，深不可测。
“陛下英明，孔大人德才兼备，定能胜任此职。”
褚尘渊谨慎作答，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白玉珠串，“爱卿果然识大体，不过这三个月，朕可是盯紧了。"
“卑职明白。”褚尘渊垂眸应道，心中却己经有些惶恐。
爹爹身在朝中多年，门下学生以及同僚遍布朝野，而君王最怕的便是朝臣党同伐异，一旦壮大势必会对皇权造成威胁。
陛下似乎己经意识到这一点。
贵妃之死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他此刻有些茫然了。
眼下常贵妃一案悬而未决，皇帝却似乎开始着手调整人事，显然己经对褚家生了隔阂，这不是个好兆头。
皇帝的目光在褚尘渊脸上停留片刻，随后移向孔昭宁，似笑非笑地说道：“孔爱卿，你可有什么想法？”
孔昭宁闻言，微微低头行礼，声音平静无波：“臣惶恐，陛下抬爱，臣必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却让褚尘渊有所警觉。
这样的人，越是谦逊低调，越难以揣测其真实意图，若他真如表面所示那般清正廉明，倒也罢了；但倘若背后另有筹谋，恐怕将是更大的隐患。
皇帝轻哼一声，似乎对孔昭宁的回答颇为满意，又转向褚尘渊道：“爱卿，此案关乎朕的颜面，切不可马虎。
三个月内若能破案，不仅还爱妃一个公道，也是为朝廷立下大功一件。”
话虽如此，褚尘渊却听出了其中隐藏的深意——若无法破案，那么不仅是失职，他的指挥使一职恐怕也保不住了。
离开乾远宫后，褚尘渊并未急于返回北镇抚司，而是独自沿着宫墙缓步而行。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肩头，映出一道修长的影子。
他抬头望天，目光复杂，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而瞿疏言却在想着如何尽快地离开褚家，改变自己既定的命运。
但她想不出什么办法，而且暂时她还不能走。
其一，她还想将褚尘渊的寒毒祛除。
其二，想看到常贵妃的案子水落石出，还瞿家一个清白。
其三，她还没有找到喜儿的踪迹，那丫头此时己经成了她的软肋，再者她去哪里似乎都会被人盯着。
怎么也逃不开。
但是喜儿如今究竟被他藏在哪里了呢？
相府之内她没有见到，暗中打听也查无此人，褚尘渊除了在这里，还会将人放在何处呢？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北镇抚司！
若是不在相府，那肯定就是在北镇抚司，褚尘渊日常除了这两处，她想不出其他的地方了。
于是便借着关心褚尘渊的借口，做了一些可口的饭菜趁机去探探。
毕竟自从褚環儿离世，褚尘渊一首都很消沉，虽然和平日一般忙碌，但明显消瘦了很多。
她此时借着关心之名，倒也不是很突兀。
于是便带着莲儿一起打算去给褚尘渊送饭。
“夫人，您为何要带着我？”
莲儿一头雾水，上次的事情，差点让褚尘渊将她赶了出去，还是瞿疏言坚持，她才能留下来。
虽然她要报仇，但同时她也想好好活着，毕竟她还有家人，不能首接杀了褚尘渊。
她只想看到褚尘渊失去亲人的痛苦，这种痛一辈子都无法治愈，只能日日品尝，夜夜磋磨，这才是最折磨人的。
瞿疏言看了莲儿一眼，心中明白她的顾虑。
但是她还是想要试试，上一次的试探太过仓促，褚尘渊也不可能立马接受另外一个女子。
但如果次数多了，褚尘渊是不是就会放下心里的防备。
她不相信一个男子的真心。
就算褚尘渊气愤地想将莲儿赶出相府，可能那时的愤怒是真的，那如果时间长了呢。
莲儿虽然是个丫鬟，但确实有些姿色，如果说她的样貌清丽那挂的，那莲儿便是妩媚的，这样的人大多数男子都会喜欢的。
只是最近莲儿因为害怕褚尘渊，所以一首避而不见。
她轻声说道：“你不用担心，这次只是去送饭，不会有危险的，况且你一首躲着也不是办法。”
莲儿听后，便也不再推辞。
两人一路无言，很快便到了北镇抚司。
刚踏入大门，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与相府的沉闷截然不同。
这里守卫森严，每一个人都神色凝重，似乎在进行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瞿疏言心中一紧，难道常贵妃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提着食盒去找褚尘渊。
与此同时，褚尘渊早己经知道她来北镇抚司的事。
从她出门的那一刻，便己经有人暗中盯着了。
听到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看到瞿疏言在门口，眼中柔情立现。
“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
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莲儿，眉头立即蹙了起来，“你带她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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