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看看师傅。”
瞿疏言起身,郑重说道。
褚尘渊愣了愣,片刻才点了点头,“你想去的话就去吧,我近日要事在身,恐怕不能陪你,我让阿那护送你去。”
瞿疏言点了点头,才满意地阖上双眼睡了过去,待到再醒来时,褚尘渊己不在竹苑。
这次,她只带着喜儿去了临水娘娘庙。
但又想着茅屋小,带着喜儿不方便,便将喜儿留在庙中,自己一个人去了。
绿柳拂荫,青竹遍地,青姿明秀,真是人间胜地,到了这里似乎整个人都会变得不一样,整个身心都舒畅很多。
怪不得自古那些失意之人会想要隐居,远离世外,怡然独乐,人生短暂,但也漫长,这样的一生虽少了起伏,但也多了心安。
此心安处哪里不能容身。
她也想寻得一处桃源碌碌无为地生活下去,远离喧嚣、远离相府、远离褚尘渊。
慢慢接近茅屋,才听见不远处细碎地笑声稀稀拉拉地传来,她有些意外,师傅应该一人寓居在此,怎么还有别人的声音。
“道长,我输了。”
她不由得加快脚步,到了茅屋外定睛一看,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个满眼带着笑意的人竟然是孔昭宁。
他为何会来这里?
瞿疏言站在门外,遥遥唤道:“师傅,徒弟来看你了。”
这一唤,闻清道长和孔昭宁的眼睛双双看向了她,道长一身青衣道袍,畅怀一笑向她点了点头。
“小徒弟来啦。”
而孔昭宁看向她,目光中带着几分讶异,似笑非笑地拱了拱手,“瞿姑娘,许久不见。”
瞿疏言微微一怔,心中疑惑更甚,却还是礼貌地回了一礼,“孔大人怎会在此?”
闻清道长捋了捋胡须,笑意盎然地开口:“这位道友来寻我讨教些修身养性之道,倒是个悟性极高的孩子。”
“修身养性?”
瞿疏言眉梢微挑,看向孔昭宁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读圣贤书,所为何事?
无非功名利禄罢了,他十几年寒窗苦读进了翰林院,以后荣华富贵尽在掌握,怎么想起来向道家请教起修身养性的东西。
实在是很难想象。
既然入了官场,面对的便是波诡云谲的朝堂、叵测不定的人心,修身之术目的本在安定自我,不问外事。
这不是南辕北辙吗?
孔昭宁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疑虑,轻咳一声,略显尴尬地解释道:“近来俗务缠身,心绪难平,听闻道长超然物外,便特来请教一二。”
闻清道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能有此觉悟,己是难得,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看向瞿疏言,“小徒弟今日前来,又是所为何事呢?”
瞿疏言摇了摇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从前不知师傅身在何处,想时常探望,却没有机会,如今寻得师傅,哪有不来看看的道理?”
闻清道长抚须点头,“那就多待几日吧。”
三人一起吃了晚饭,孔昭宁见她在厨房忙碌,他长身玉立,守在外面,看着她的身影,一双眸子噙着极淡的笑。
“瞿姑娘,忘了同你说,上次救治的姑娘己经康复了,她还托我谢你。”
“救人危难,本是医者本分,只是我己嫁作人妇,不能抛头露面,要不然我也开个医馆,悬壶济世,也算不辜负师傅教导。”
瞿疏言轻声说着,言语间透着些许遗憾。
闻清道长闻言,摇了摇头,“医者仁心,何须拘泥于身份?你若真想行医救人,倒也不必因世俗眼光束手束脚,这世间,本就该随心而活。”
瞿疏言默然片刻,垂眸思索着师父的话。
她并非没有想过,只是从前是尚书的千金、如今又是褚家媳妇,这些身份如一道道枷锁,将她的自由牢牢禁锢。
但经历了生死轮回,她愈发觉得人生短暂,不该被条条框框束缚。
只是总觉得缺个机会。
瞿疏言抬眸看着闻清道长,心中微动,却仍有些犹豫。
“师傅,我一女子行医,只怕此举会引来非议。”
“非议算什么?”
闻清道长一笑,“小徒弟,为师当年云游西海时,也曾遭人误解,可那又如何?只要问心无愧,外人之言大可不必理会。”
瞿疏言听着师父的劝慰,心中渐渐明朗起来。
晚饭过后,夜色渐深,山间的凉风拂过竹林,发出沙沙声响。
瞿疏言独自坐在院中,望着满天星辰出神。
孔昭宁端了一杯热茶走来,递到她手中。
“夜凉,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多谢孔大人。”
瞿疏言接过茶盏,浅浅啜了一口,温润的茶香驱散了些许寒意。
孔昭宁并未离开,而是站在她身旁,仰头望向浩瀚星空,“瞿姑娘,上次说过的话,不知你还记得吗?”
“上次?”瞿疏言望向他,眉梢间带着温润的笑意,“大人是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孔昭宁眼里有踌躇,“那姑娘下定决心了吗?”
瞿疏言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反弄得孔昭宁一头雾水。
“姑娘,这是何意?”
“我与褚尘渊之间的婚事确实非我所愿,但还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她说话间又呷了一口茶,“如果未知的前路,不过是重蹈覆辙,那再来一次的意义又是什么?”
孔昭宁很是诧异,“再来一次,又是何意?”
“这……”
瞿疏言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多,便又摇了摇头,“无事,就当我发发牢骚吧,天不早了,我去睡了。”
说完便打算起身离开。
还没都多远,身后孔昭宁声音传来,“瞿姑娘,或许可以试试,置之死地而后生,若世上再无瞿疏言,那褚大人又能奈你何呢?”
“置之死地?”
瞿疏言一愣,“她何尝没有死过一次呢?”
于是转头问道:“大人,可否说得清楚些?”
孔昭宁望着她,眼中似有星光闪烁,“姑娘可曾听闻过假死之术?世间万物,皆有生机,医者既能救人,亦能瞒天过海,若真想摆脱桎梏,未必没有法子。”
瞿疏言闻言心头一震,手中的茶盏微微颤动。
“假死?”
她喃喃重复,脑海中思绪翻涌如潮。
这的确是个法子。
“人生苦短,何妨一试呢?”
孔昭宁定定地看着她,期待着她的回应。
“容我再想想吧。”
她最终只留下这样一句话,悠然远去。
夜深,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于是下了榻,来到闻清道长的屋外,见屋内灯火还亮着,她探身看了看,道长还在榻上打坐,神情自得,悠然超脱。
不自觉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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