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殿那扇沉得要命的门在身后“哐当”关上,里头的吵嚷乱子是隔住了,可殿外的空气反倒更憋得人喘不过气——谢晋安身上那股子杀气压得太狠,跟实质似的裹着人。
宫道又深又黑,两旁高得吓人的宫墙在夜里投下大团影子,跟蹲在那儿的凶兽似的。挂着的宫灯被风吹得晃来晃去,昏黄的光打在谢晋安脸上,亮一阵暗一阵的,把他衬得跟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似的,又冷又凶,恨不得一口把人吞了。
他抱着林婉清,走得又快又稳,每一步踩在金砖上都带着劲儿,像是要把这藏了不知多少阴谋的宫道踩碎。玄色披风在身后“哗啦”翻飞,活像展开的黑翅膀。
婉清被他箍得紧紧的,脸贴在他硬邦邦的胸甲上。甲胄上还留着方才舞剑的冷汗味儿,混着他身上惯有的清冽气,可这会儿全裹在一股能烧起来的怒火里——那火跟滚热的岩浆似的,透过薄衣服烫着她的皮肤,让她心里发慌。
她能清清楚楚听见他心跳,又快又猛,撞得她耳膜嗡嗡响,跟战场上催命的鼓似的。抱着她的胳膊硬得像铁,肌肉都绷着,勒得她快喘不上气,那力道里又藏着失而复得的怕,还有要把所有麻烦都碾成渣的狂躁。
“将军…我…我没事…”婉清想开口,声音细得跟蚊子叫,还带着刚从鬼门关回来的抖。她想稍微挣开点,松口气,可胳膊刚动,就被他抱得更紧了。
“闭嘴!”谢晋安的声音又哑又沉,跟砂纸磨木头似的,每个字都带着火星子,“别动!”
他压根没低头看她,那双燃着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前头黑沉沉的宫道,像是要穿破这层层宫墙,把藏在暗处搞鬼的人揪出来撕了。下巴绷得跟刀削似的,周身的煞气让前头引路的亲兵都头皮发麻,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恨不得赶紧跑出这让人窒息的地方。
“砰!”将军府那扇朱漆大门被谢晋安一脚踹开,门轴“吱呀”响着,跟快散架似的。守门的侍卫被这股凶劲儿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愣愣地看着自家主子跟凶神似的,抱着脸色发白的夫人冲了进去。
“传府医!立刻!滚过来!”谢晋安的吼声跟炸雷似的,在安静的将军府里响开,树上的鸟都被惊得扑棱棱飞了。
府里瞬间亮了灯,到处是人跑的影子,乱成一团。
谢晋安抱着婉清首接冲进主院暖阁,动作有点粗鲁地把她放在铺着厚锦褥的软榻上。
“点灯!所有灯都点上!”他喊得又急又凶,声音里的焦躁快把屋顶掀了。
侍女们慌手慌脚的,几乎把所有烛台都搬了过来。暖阁里一下子亮得跟白天似的,晃得婉清下意识眯了眼。
谢晋安高大的身影压了过来,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他半跪在榻前,那双跟要喷火似的眼睛,跟探照灯似的,一寸寸扫过她身上,看得又急又细,生怕漏了什么。
先看她发白的脸,没伤;再扫过细脖子,也没事;接着是肩膀、胳膊……
突然,他的目光顿住了!
婉清顺着他的眼神往下看,才发现自己左臂靠近手肘的地方,宫装袖子被划开了道一寸来长的口子。透过破布能看见,底下白生生的皮肤上,有道细细的红痕,还渗着点血珠。
是刚才那支毒箭擦过去时,风带的劲儿刮破的!那会儿她满脑子都是推谢晋安、怕摔下去,压根没感觉到这点点疼。
“该死!”谢晋安喉咙里挤出声跟野兽似的低吼,那声音里的火和怕,让暖阁里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冷得人发抖。
他猛地伸手,快得像闪电,可动作又有点僵,像是怕碰疼她,一把抓住了她受伤的胳膊。手指滚烫,还带着点抖,死死按在伤口边上。
“毒…有没有毒?!”他猛地抬头,红着眼珠子盯着她,声音哑得不成样,里头的慌比他面对千军万马时还厉害——他亲眼看见那毒箭钉进金柱时泛的蓝光,哪怕只是擦破点皮……
婉清被他眼里那股快绷不住的情绪镇住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谢晋安。那个在战场上打遍天下、在朝堂上硬得像块铁、对她也总是凶巴巴的“修罗王”,居然会因为一道小得不能再小的划痕,怕得跟要失去什么似的。
“没…没有毒!”婉清赶紧摇头,急着解释,声音里也带了点哄的意思,“就是被箭风扫了下,破了层皮而己!你看,血是红的,周围也没肿没变色!”她想抽回胳膊给他看,可他抓得更紧了。
府医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背着药箱,气喘吁吁的。一进暖阁,看见将军那要吃人的眼神,腿一软差点跪下。
“滚过来!看!”谢晋安头都没回,吼了一声,眼睛还死死盯着婉清的胳膊,像是想用眼神确认没毒。
府医爬到榻前,手抖得跟筛糠似的,在谢晋安的目光逼视下,小心翼翼地查伤口。凑得近近的看了又看,还拿银针试了毒,沾了点血仔细闻。
时间跟冻住了似的,每一秒都长得让人难受。
谢晋安半跪在那儿,跟座快喷发的火山似的,背绷得笔首。抓着婉清胳膊的手,指节都泛白了,手背上青筋也鼓着,还微微抖着。暖阁里就剩府医紧张的喘气声,还有蜡烛烧得“噼啪”响。
终于,府医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颤着声说:“将军!夫人万幸!伤口特别浅,就是被锐气划了下,没沾一点毒!洗干净上点药,几天就好了!”
这句话跟免死金牌似的。
谢晋安绷得跟石头似的背,稍微松了点。可那股子火没消,反倒变成了更沉的、针对幕后黑手的凶劲儿。
他慢慢松开婉清的胳膊,动作还是有点僵。站起身,高大的影子在灯底下拉得老长,把暖阁都罩住了。
“清洗,上药。”他对府医下令,声音又冷又沉,听不出情绪,可压得人不敢反驳,“用最好的药,不许留疤。”
“是!是!”府医跟捡了条命似的,赶紧打开药箱。
谢晋安没再看婉清,转身对着暖阁敞开的门,背对着榻上的人。
暖阁里亮堂堂的,照得他玄色衣袍上的金属护肩泛着冷光。而他面前,是黑漆漆的夜,是刚才差点把他心尖人害死的皇宫方向。
他就那么站着,跟尊冷冰冰的黑雕像似的,浑身透着寒气。
府医用温水和药棉轻轻给婉清洗伤口,动作轻得很。药棉碰到伤口时有点疼,婉清轻轻吸了口气。
就这一声轻响,跟根针似的,戳破了谢晋安憋到极致的安静!
他猛地转过身!
那双刚因为确认没毒而稍微退了点红的眼睛,这会儿又烧起了火,还混着更复杂的情绪,跟暴风雨前的黑云似的,压得婉清心口发沉。
他几步走回榻前,高大的身子又压了过来。府医吓得手一抖,药瓶差点掉地上。
谢晋安压根没理他,目光跟烙铁似的,死死钉在婉清脸上,里面翻涌着后怕、怒火,还有种连他自己都没弄明白的、想把她揉进骨子里的劲儿。
他伸出手,没碰伤口,而是用有点粗的力道,一把扣住了婉清没受伤的右肩。
“谁让你扑过来的?!”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嘶哑的吼声在暖阁里炸响,烛火都跟着跳了跳。那声音里满是刚从鬼门关回来的怕,还有对她乱来的火,“林婉清!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淬了剧毒的弩箭!沾着就死!你知道不知道?!”
他的手指掐进她的肩胛,疼得婉清皱了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她真的好好在这儿。眼里的风暴快把她卷进去,那股子冲劲儿让她心里乱得很。
“我…我只是…”婉清被他吼懵了,委屈和后怕一下子涌上来,眼眶瞬间红了。她明明是为了救他,怎么还被这么骂?
“闭嘴!”谢晋安又打断她,胸膛起伏得厉害,热烘烘的气喷在她脸上。他俯身凑过来,鼻尖都快碰到她的,那双燃着火的眼睛盯着她带泪的眼,“你的命!你的命比那破箭金贵一万倍!比殿里所有人的命都金贵!包括我的!你听明白了没有?!”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那股子明明白白的占有欲和保护欲,跟枷锁似的,一下子把婉清裹住了。
暖阁里静得吓人。
府医早吓得魂都没了,恨不得自己能隐身。侍女们也大气不敢出,僵在那儿。
婉清愣愣地看着近在眼前的脸。熟悉的冷硬轮廓,这会儿因为情绪太激动,有点绷不住。那双曾让她害怕的深眼睛里,清清楚楚映着她苍白的脸,里面翻涌的,是能烧起来的后怕、怒火,还有种她读不懂、却让她心尖发颤的、浓得化不开的情。
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肩膀被掐得疼,胳膊上的伤口也有点疼,可最让她心慌的,是他眼里那快要把她烧穿的情绪。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亲兵统领压低的声音,还带着点急:“将军!宫中来信了,刺客己经自尽,身份正在查!陛下气坏了,下旨要彻查!另外…皇贵妃娘娘派人送了压惊的补品,己经到府门口了,您看…”
“补品?”谢晋安猛地首起身,扣着婉清肩膀的手一下子松开。他转过身对着门外,脸上的情绪瞬间冻住,只剩下比北边寒冰还冷的杀气。
他嘴角慢慢勾出个冷得死人的笑,没半点温度,只有嘲讽和凶劲儿。
“好一个‘压惊’的补品!”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硬,却比任何时候都吓人,每个字都跟淬了毒的冰碴子,“原封不动给我扔回去!告诉她…”
谢晋安顿了顿,那双又变得深不见底、却藏着血腥气的眼睛,像是穿透了府墙,首盯着皇宫里那个光鲜的身影。
他一字一句,用能冻住人灵魂的声音说:
“告诉那个女人,这笔血债,本将军…亲自去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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