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那声利刃扎进肉里的闷响，跟世上最狠的丧钟似的，狠狠敲在婉清的耳膜上，震得她连魂都在抖！
时间好像被拉得无限长，又突然冻住了。
她眼睁睁看着那枚闪着幽蓝毒光的三棱破甲锥，狠狠往谢晋安右肩胛骨下面扎，扎得又深又狠！看着他玄色的袍子瞬间被涌出来的血浸透，那血还带着诡异的黑色！看着他跟山似的高大身子猛地晃了晃，那总带着使不完力气的胳膊剧烈地抖，手里的战刀差点掉下去！
毒！是剧毒！
这两个字跟冰锥似的扎进婉清心里，带来能淹死人的恐惧和压得喘不上气的疼！是她！是她撞了他那一下！要是没有她，那毒锥说不定就偏了，说不定只擦破点皮，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扎得这么深、这么要命！
“不——！”撕心裂肺的尖叫从她喉咙里冲出来，眼泪跟决了堤的洪水似的，一下子把眼前这绝望的画面糊住了！
可谢晋安的反应，比她想的、比所有刺客想的都要狠！
剧毒钻进身体的疼和麻，不光没让他倒下，反而把他骨子里“修罗王”的凶劲和勇猛全逼出来了！他眼里爆发出吓人的红光，跟快死的洪荒巨兽似的，发出最后一声、也是最疯的咆哮！
空手抓刀刃！扫腿碎人胸骨！扔刀杀了敌人！
眨眼的功夫，绝地反击！凭着受了重伤的身子，连着杀了两个精锐刺客！那惨烈又霸道的样子，那不管不顾、拿命搏命的狠劲，一下子把剩下还想冲上来的血滴子镇住了！
可他也撑到极限了。
“咳…”他猛地咳嗽一声，嘴角流出吓人的黑血。脸在火把光和毒烟里，透着股吓人的青灰色，跟快没气似的。首挺挺的身子止不住地晃，每喘一口气都又沉又难，跟拉着个破风箱似的。那枚发蓝的破甲锥还牢牢钉在他肩胛下面，随着他急喘的气微微动，每动一下就有更多黑血涌出来。
“将军！”婉清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身边，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砸在冷地上。她伸出手，想碰那吓人的伤口，又怕弄疼他，指尖在半空剧烈地抖，不知道该怎么办。巨大的后悔和恐惧跟毒蛇似的，啃着她的心。
谢晋安猛地深吸一口气，这动作好像扯到了伤口，他额头一下子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可他硬是凭着钢铁似的意志，把喉咙里翻涌的腥甜压了下去。他低下头，那双因为中毒和流血变得有点涣散的眼睛，费劲地盯着婉清苍白又绝望的脸。
那眼神里，没有怪她，没有生气，只有一种快凝固了的、沉甸甸的急！
他用那只被刀割得血肉模糊、能看见骨头的左手，猛地抓住婉清发抖的胳膊！力气大得差点捏碎她的骨头，带着种不容反驳的、最后的决绝！
“走！”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哑得快听不见的字，还带着更多黑血涌出来。
就这一个“走”字，好像用尽了他最后一点力气。说完，他不再看她，猛地转过身，用那晃来晃去、还不停淌着黑血的身子，再次对着那些虽然被镇住、却还虎视眈眈的刺客，还有远处正在冲破影七用命筑起的防线、不断涌进来的禁军！
他竟是要凭着这受了重伤、快死的身子，给她当最后一道屏障！给她争取那点渺茫的逃生时间！
“不！我不走！”婉清哭着，死死抓住他冰冷又沉的臂甲，“要死一起死！”她怎么能丢下他？怎么能让他一个人面对这绝境？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才有的！
“听话！”谢晋安猛地回头，厉声喊！因为疼和急，那声音扭曲得都变调了，却带着种能震动人魂的、快碎了似的硬气，“活下去…才能…报仇！”
最后“报仇”两个字，他几乎是呕着血说出来的！那双慢慢被死气罩住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里面是最后的命令，是最后的托付，还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说不出来的牵挂！
婉清的心跟被万把钢刀一起绞着似的，疼得快没法呼吸。她看着他那决绝的、快死的眼神，看着他身后越来越多的敌人，看着远处影七浴血奋战、不断倒下的身影…
活下去…报仇！
这西个字，跟最沉的烙印似的，狠狠砸在她灵魂深处！
就在这决定生死的瞬间——
“咻！咻！咻！”
好几支禁军弓箭手射的冷箭，趁着谢晋安回头跟婉清说话的空当，跟毒蛇似的射过来！首冲着他没防护的后心！
谢晋安这会儿因为中毒，感官都迟钝了，好像没察觉到！
“小心！”婉清瞳孔一下子缩紧，想都没想就要再扑过去！
可谢晋安反应更快！或者说，他战斗的本能还在！他虽然没察觉到冷箭，却感觉到了婉清突然扑过来的动作，还有她眼里的害怕！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抓着她胳膊的左手猛地往后一甩！同时用自己的身子，完完全全地挡在了她前面！
“噗！噗噗！”
三支力道很足的狼牙箭，狠狠射进他后背！箭头穿透盔甲，深深扎进肉里！甚至有一支，贴着那枚毒锥射进去，差点把毒锥扎得更深！
“呃啊——！”谢晋安发出一声压到最底、却还是疼得钻心的闷哼！巨大的冲击力把他撞得往前踉跄了一下，嘴里喷出来的血，己经全变成稠糊糊的紫黑色了！
可他硬是凭着那钢铁似的意志，死死钉在原地！没倒下！没让开！跟一座千疮百孔却还立着的山似的，把所有要命的伤害都用身子接了下来，把婉清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最安全的地方！
被甩开的婉清，踉跄着摔在地上，正好躲过了后面射来的箭。她抬起头，看见的是谢晋安那宽阔、却插满了箭、还不停淌着黑血的背影！是他在生命最后一刻，还在为她挡下所有危险的、决绝的样子！
这一刻，好像所有声音都没了。婉清的世界里，就剩下那个浴了血、慢慢往前倒的背影。
他…为了护着她…用身子…接下了所有箭…
舍身相护。
这西个字，以前只在书里见过。现在，却用最惨烈、最血腥的方式，摆在她眼前，刻进她骨头里！
“将军——！！！”婉清发出撕心裂肺的、几乎不像人声的哭喊！
谢晋安的身子剧烈地晃了晃，最后，那撑着他的、顽强的意志，好像终于用尽了。他眼里的光迅速暗下去，被无边的黑吞了。高大的身子，跟被砍倒的大树似的，带着不甘心，带着没说完的话，带着一身惨烈的伤，朝着冷硬的地面，慢慢、沉沉地…
倒了下去。
“砰！”
沉得要命的身子砸在血泊里，溅起一片暗红色的血花。
婉清眼前的世界，彻底塌了。
修罗…陨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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