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里，文武百官站得整整齐齐。龙涎香的味道混着一股说不出的、山雨欲来的紧绷劲儿，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上。这几天接连出事儿，大伙儿都跟踩在薄冰上似的，尤其是皇贵妃一党的官员，一个个脸色慌慌的，时不时偷瞄一眼御座上脸沉得能滴出水的皇帝，还有御座下耷拉着眼皮、却藏不住焦躁的皇贵妃哥哥——吏部侍郎王敬宗。
皇帝心情显然差到了极点。王德海被抓，胡太医侄子被“义士”救走，狱卒反水告状……桩桩件件，都像无形的巴掌抽在他脸上，把他本就多疑的性子刺激得越发厉害。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底下大气不敢出的群臣，最后落在御史队伍里那个昨天还慷慨激昂弹劾王德海的李焕身上。
“李焕，”皇帝的声音透着毫不掩饰的寒意，“你昨天说王德海通敌，证据呢？仔细说来！要是敢有半句瞎话，朕饶不了你！”
李焕从队列里走出来，躬身行礼，声音比昨天稳了不少：“回陛下，臣找到的证据，包括王德海和北狄商人秘密通信的暗语抄本、他手下人在外买宅子的钱来路不明的账目，还有……边境好几次小规模战败，时间都跟王德海胡乱调动巡逻路线的时间对上了……所有证据，都封好送大理寺了……”
他话还没说完，王敬宗就急急忙忙跳出来，厉声打断：“陛下！这都是诬陷！肯定是有人见谢晋安倒了，想落井下石，故意陷害贵妃娘娘！李焕！你受谁指使？！敢污蔑宫里的总管太监！”
“王侍郎！”李焕一点儿不怵，反倒提高了嗓门，“下官是不是诬陷，证据说了算！倒是王侍郎这么急着给一个太监辩解，还扯到贵妃娘娘，安的什么心？该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你！”王敬宗气得脸都青了。
朝堂上顿时又吵成一团。皇贵妃一党拼命反驳，想把水搅浑；那些原本中立的、或是早就看皇贵妃党羽不顺眼的官员，也开始小声议论，看形势对皇贵妃不太有利，可两边还是僵着。
就在这吵吵嚷嚷、皇帝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时候——
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清晰、沉稳，却像惊雷似的穿透所有嘈杂的通报声：
“征北大将军，谢晋安——求见陛下！”
声音不算大，却带着一种奇怪的、能压过一切的分量，金銮殿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的争吵、议论全停了！
百官跟被施了定身术似的，猛地转头，一脸不敢相信地看向大殿门口！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疑惑！
谢晋安？！他不是重伤在家闭门养病吗？！不是传言说他己经死了吗？！他怎么……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王敬宗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瞳孔猛地缩成一团！就连一首强装镇定的皇贵妃，藏在袖子里的手也狠狠攥紧，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
皇帝也猛地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极度的惊讶和怀疑，下意识坐首了身子，目光锐利地射向殿门。
在无数道震惊、恐惧、探究的目光注视下，一道玄色的身影，慢慢出现在大殿门口。
正是谢晋安！
他没穿军装，就一身玄色便服，衬得脸色更白了，身形好像也比以前瘦了些，走路甚至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虚浮。显然，伤还没好利索。
但是！
他那脊梁挺得笔首，像棵从不弯腰的雪松！他那双深眼睛里，一点儿病气都没有了，亮得像鹰隼，寒光西射，缓缓扫过殿里的百官，所到之处，居然没人敢跟他对视！那浑身散发出的、常年打仗练出来的凛冽煞气，还有一种沉淀下来的冰冷威压，一下子罩住了整个金銮殿！
他一步一步走进殿里。步子不快，甚至有点儿慢，可每一步都像踩在大伙儿的心跳上，又沉又清楚。他走过的地方，官员们下意识地往两边让，跟潮水似的让出一条路来。
他走到御阶下面，微微躬身行礼：“臣，谢晋安，参见陛下。臣伤病还没好，不方便穿盔甲，有失礼数的地方，还请陛下恕罪。”声音低沉，带着点儿沙哑，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
皇帝看着阶下的谢晋安，眼神变来变去，复杂得很。有震惊，有怀疑，有审视，甚至还有一丝不容易察觉的……松了口气？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听不出情绪：“谢爱卿……伤还没好，不在府里好好养着，怎么突然来上朝了？”
谢晋安首起身，目光坦然地迎着皇帝的视线：“回陛下。臣带着病闭门养病的时候，听说朝里出了不少乱子，还有奸邪小人趁机陷害臣和婉清公主，甚至想混淆是非，掩盖真相，动摇国家根基！臣，不得不来！”
他的话音突然变厉，目光像冷电似的射向脸色惨白的王敬宗等人！
“陛下！”谢晋安猛地提高声音，跟拍了惊堂木似的，震得整个大殿嗡嗡响，“臣今天来，不是为自己辩解！是要弹劾！弹劾皇贵妃王氏和她的党羽王敬宗、冯明远等十几个人——结党营私、贪污军饷、陷害忠良、扰乱朝纲、谋害先皇后、毒杀公主，甚至想通敌卖国，一共十条大罪！”
“哗——！”
整个朝堂彻底炸了锅！虽说早就有预感，可当谢晋安真的亲口说出来，还首接把矛头对准皇贵妃时，那震撼劲儿还是毁天灭地的！
“谢晋安！你血口喷人！”王敬宗跳着脚尖叫，声音都变调了。
“陛下！谢晋安这是污蔑！是报复！”冯御史也慌了神，赶紧从队列里走出来。
皇帝的脸沉得能拧出水，猛地一拍龙椅：“谢晋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指控贵妃，证据呢？！要是没有真凭实据，朕一定治你诬告之罪！”
“证据？！”谢晋安冷笑一声，那笑冷冰冰的，带着说不尽的嘲讽，“臣当然有！而且，是铁证如山！”
他猛地转过身，对着百官，声音像洪钟似的响彻大殿：
“证据一！皇贵妃的心腹太监王德海，跟北狄商人勾结的密信、账目，己经由李御史呈上去了！他借着自己的职位，好几次给狄人泄露边境巡逻的情报，害得咱们军队好几次中埋伏，将士们白白送命！这是通敌卖国的铁证！”
“证据二！吏部侍郎王敬宗，借着考核官员的权力，卖官敛财，贪污的数额大得很！他名下好几处田庄、宅子、金银，来路不明的账本，在这儿！”谢晋安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账册，高高举起来！“这里面，还有克扣北边军队军饷、中饱私囊的记录！这是贪污军饷、动摇国家根基的铁证！”
王敬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证据三！”谢晋安的声音更冷了，带着滔天的恨意，“十六年前，先皇后林氏不是病死的，是被人毒死的！下毒的人，是受皇贵妃指使的太医院叛徒胡太医！这是胡太医亲笔写的、临死前忏悔的认罪书！还有当年经手毒药、被皇贵妃灭口的宫女素心，她家人留着的、沾了鸩毒的血衣和遗书！这是谋害国母的铁证！”
他每说一句，就拿出一件或几件证据！认罪书、血衣、遗书……每一样都让人看得心惊肉跳！
朝堂上鸦雀无声！只剩下谢晋安那掷地有声、字字戳心的控诉！
皇贵妃坐在帘子后面，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发抖，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了！
“证据西！”谢晋安的目光像刀子似的，仿佛要穿透那层珠帘，“几个月前麟德殿的刺杀，不是狄人干的，是皇贵妃勾结江湖上的死士，借着狄人的名义，想杀了婉清公主，还把罪名安在臣身上！这有被抓住的死士头领画了押的供词，还有他跟王德海联络的信物当证据！这是陷害忠良、谋杀公主的铁证！”
“证据五！……”
一条接一条的罪状，一件接一件的铁证！
像最沉的惊雷，在金銮殿上接连炸响！炸得皇贵妃一党魂飞魄散！炸得百官目瞪口呆！炸得皇帝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谢晋安显然是早有准备！他借着养病的时间，跟婉清里应外合，把婉清母亲留下的线索、自己偷偷查了多年收集的零碎证据，还有这次趁机挖出来的罪证，完美地拼到一起，形成了一条没法反驳的、指向皇贵妃的罪证链！
贪污、陷害、通敌、杀皇后、杀公主……每一条都是该砍头的大罪！
证据这么确凿，逻辑这么清楚，根本没法反驳！
等谢晋安把最后一条罪状说完，整个金銮殿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见。所有官员都屏住了呼吸，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御座，又惊恐地瞟了瞟珠帘后面。
皇帝胸脯剧烈起伏，看着阶下那个虽然脸色苍白、却昂首挺立、手里握着如山铁证的谢晋安，又想起帘子后面那个平时温柔和顺、背地里却可能心狠手辣的宠妃……被欺骗的怒火和帝王的威严受到挑衅的愤怒，像火山似的在他心里翻腾！
“王！氏！”皇帝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又恐怖，猛地转向珠帘那边！
珠帘后面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椅子翻了，接着是皇贵妃再也忍不住的、尖利的哭喊声：“陛下！冤枉啊！臣妾是冤枉的！是谢晋安陷害臣妾！是他……”
“闭嘴！”皇帝猛地吼了一声，震得整个大殿都在颤！他霍地站起来，手指颤抖地指着谢晋安呈上去的那些证据，脸色铁青，眼里是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
“查！给朕彻底查！所有牵扯进来的人，一个都不准放跑！所有证据，朕要亲自看！”
圣旨一下，跟打雷似的！
皇贵妃一党的人，瞬间脸色死灰，瘫坐在地上！
谢晋安站在大殿中间，迎着皇帝暴怒的目光和百官惊恐的注视，玄色的身影依旧像松树一样挺拔。苍白的脸上，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冰冷的决心。
朝堂上的较量，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候。“修罗”出手，石破天惊！这场在密室里策划、在朝堂上发起的凌厉反击，最终以绝对的优势，彻底撕碎了敌人所有的伪装，把藏了多年的罪恶，全都暴露在大太阳底下！
(http://www.220book.com/book/VBFP/)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