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逆风拖着行李箱进大学校门那天，程宇站在马路牙子上，眼眶红得像刚吃了三斤辣椒，嘴里却硬撑：“又不是不回来了，哭什么哭！”结果闺女刚转身，他就掏出手机狂拍背影，还发了条朋友圈：“吾家有女初长成，就是有点费爹”，配图是小逆风三岁时把他眼镜掰断的黑历史照片。
回家的路上，车里安静得能听见安全带卡扣的晃动声。程宇盯着副驾上的恐龙玩偶——那是小逆风特意留下的，说“替我陪你们”，突然叹口气：“以后没人跟我抢辣条了，也没人嫌我发胶抹太多了。”我白了他一眼：“你少装伤感，昨天还说‘终于能清净看球赛’了。”话虽这么说，却忍不住把玩偶往怀里抱了抱。
空巢生活的第一天，程宇就闹了笑话。早上七点准时醒，习惯性喊“小逆风快起床”，结果客厅空荡荡的，只有阳光照在她贴满爱豆海报的墙上。他愣了三分钟，突然冲进厨房，煮了三人份的粥，端上桌才反应过来：“完了，这粥喝三天都喝不完！”
更离谱的是晚上，程宇对着电视里的球赛发呆，突然想起闺女以前总跟他抢遥控器，非要把体育频道换成综艺。他鬼使神差地调到选秀节目，看着台上的年轻人又唱又跳，突然掏出手机给小逆风发消息：“这届选手不行，没你当年跑调跑得有特色。”闺女回了个“无语”表情包，还附了张宿舍夜聊的照片——几个女生围着手机，笑得东倒西歪。
为了实现“远程监控”，程宇逼小逆风下载了共享定位APP，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看她在哪。有次发现闺女凌晨两点还在图书馆，他当场炸毛，连发二十条语音：“熬夜伤身体！赶紧回宿舍！”结果闺女回了句：“爸，我在赶作业，你再发我就把你拉黑。”程宇委屈巴巴地跟我告状：“你看，女大不中留，连爹都嫌烦了！”
小逆风第一次在大学参加演出，特意给我们开了视频首播。程宇提前半小时就搬好小板凳，把手机架在三脚架上，还打了个领结，说是“给闺女撑排面”。结果首播刚开始，他就因为太激动，把手机碰倒了，镜头对着天花板，只听见他喊：“闺女！你在哪？爸看不见你！”小逆风在那头笑得首喊“老程同志你别捣乱”，宿舍的同学也跟着起哄，弹幕全是“叔叔好可爱”。
演出结束后，小逆风发来段后台视频，她穿着白色连衣裙，手里拿着鲜花，眼睛亮晶晶的：“妈，我今天没跑调！”程宇凑过来看，突然抹眼泪：“我闺女长大了，比她妈当年还厉害。”我笑着拍他的背，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当年那个在幼儿园摔进沙坑的小屁孩，现在己经能在大学舞台上闪闪发光了。
空巢生活没过多久，程宇就开始“搞事情”。他拉着我报名了社区的老年合唱团，说是“填补生活空白”。第一次排练，他穿着花衬衫，站在队伍里格外显眼，指挥老师让他唱高音，他首接飙出《最炫民族风》的调子，把合唱团的大爷大妈都逗笑了。回家的路上，他得意洋洋：“你看，我这嗓子还没退化，等闺女回来，我跟她合唱！”
有次小逆风打电话说想吃程宇做的红烧肉，他第二天一早就去菜市场买肉，炖了整整三小时，装在保温桶里，坐高铁送到学校。闺女宿舍的同学围着保温桶，吃得满嘴流油，小逆风拍了段视频发过来：“爸，你这红烧肉比食堂阿姨的手抖菜好吃一百倍！”程宇看着视频，笑得嘴都合不拢，逢人就说：“我闺女夸我做饭好吃！”
期末的时候，小逆风说要带室友回家玩。程宇提前一周就开始收拾房子，把小逆风的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还在墙上贴满了她的奖状——从幼儿园的“最佳表演奖”到高中的“校园歌手奖”，连当年恐龙乐队的破脸盆都擦得锃亮，摆在客厅当“文物”。
室友们来的那天，程宇穿着西装，系着小逆风送的领带，忙前忙后地端茶倒水，还拿出珍藏的辣条招待她们：“这是我闺女最爱吃的牌子，你们也尝尝。”小逆风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偷偷跟我说：“妈，我爸好像比我还开心。”我笑着点头，突然觉得，所谓幸福，就是看着孩子长大，却依然能在你身边，像小时候一样，分享她的喜怒哀乐。
晚上，小逆风跟室友们在房间里聊天，程宇趴在门外偷听，被我抓个正着。“你偷听什么呢？”我笑着问。他挠挠头：“我就是想听听，闺女在学校有没有受委屈。”我拉着他的手，走进客厅，看着墙上的照片——从我们结婚时的合照，到小逆风出生时的襁褓照，再到她在舞台上唱歌的照片，突然觉得时光真的很神奇，能把一个小小的婴儿，变成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少女。
小逆风突然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吉他：“爸，妈，我给你们唱首歌吧。”她坐在沙发上，轻轻拨动琴弦，唱起了改编版的《家》：“小时候总嫌家太小，总想往外跑，现在才知道，最暖的地方，是爸妈的怀抱。”程宇靠在我肩上，眼泪无声地往下淌，却笑着说：“闺女，你这歌没跑调，比当年唱《恐龙洗澡歌》强多了。”
室友们拍着手，说要跟小逆风组个“家庭乐队”，程宇立刻自告奋勇当鼓手，用筷子敲着碗，跟着节奏打拍子。客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温暖得像小时候的被窝。
夜深了，室友们都睡了，小逆风躺在我身边，像小时候一样，抱着我的胳膊：“妈，我以后想考研究生，还想组个真正的乐队，把我们的歌写进专辑里。”我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只要你想，妈就支持你。”程宇在门外咳嗽了一声，探进头来：“还有爸！爸给你当经纪人，保证把你捧成大明星！”
我和小逆风相视一笑，突然觉得，所谓空巢，从来都不是孤独，而是孩子长大后，依然能把家当成最温暖的港湾；所谓父母，就是不管孩子走多远，都会在原地，为她点亮一盏灯，等着她回来。
毕竟，家从来都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群人，一段段难忘的回忆，一首首唱不完的歌。而我们的故事，还会继续，像小逆风的歌声一样，在时光里，轻轻流淌，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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