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山的清晨,雾气氤氲,漫过新生的林莽,缠绕着真如寺的飞檐。百余年光阴,仿佛都凝结在这片寂静的山峦之中。一位年轻的沙弥,法名净心,小心翼翼地捧着扫帚,清扫着大雄宝殿前的石阶。他的动作尚显稚嫩,却极其认真,生怕惊扰了这片圣地的安宁。
殿内,香烟袅袅,佛像慈悲垂目,静默地见证着岁月的流转。净心扫完地,首起身,望向殿内那深邃的空间,眼中充满了敬畏与好奇。他刚入山不久,关于虚云老和尚、关于这座古刹重兴的种种传奇,他己从师兄们口中听了无数遍,每一个故事都让他心潮澎湃。
用过早斋,他鼓起勇气,走向寺后那片幽静的塔林。那里,安奉着为本寺重兴呕心沥血、己然圆寂的虚云老和尚的舍利塔。塔身朴素,却自有一股庄严之气。净心在塔前恭敬合十,默默站立。
山风拂过,松涛阵阵,如同无数先贤的低语。他仿佛看到风雪中一步一拜的苦行身影,看到烽火下护持经藏的坚定目光,看到异国他乡筚路蓝缕的坚韧背影,看到古刹废墟上肩挑砖瓦的百岁脊梁……那些名字——虚云、印光、弘一、太虚、倓虚、圆瑛……己不再仅仅是书页上的符号,而是化作了这山间的风、殿前的砖、乃至他手中这把扫帚的分量。
“小师叔,在这里发什么呆呢?”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净心回头,是寺里的监院师父,他是虚云老和尚的晚年弟子,亲自经历了那段艰难的复兴岁月。
“监院师父,”净心赶忙行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弟子……弟子只是在想,老和尚他们当年,是怎么能在那样的乱世里,做出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的?他们不害怕吗?不觉得难吗?”
监院师父微微一笑,走到虚云老和尚塔前,深深一躬,然后看向净心,目光澄澈:“怕?难?自然是怕的,自然是难的。但你看这盏灯,”他指着塔前那盏长明不息的莲花灯,“风来时,它会摇晃,甚至看似要灭,但只要灯芯还在,油还在,它就不会真正熄灭。历代祖师、诸佛菩萨的教诲和愿力,就是那灯油。老和尚他们,就是那被点亮的灯芯。他们点亮了自己,不是为了自己光明,一笑三千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而是为了照亮后来人的路,让你我能看清脚下的方向,然后,把这灯再传下去。”
他拍了拍净心的肩膀:“你觉得扫地 mundane (平凡) 吗?可老和尚说,‘修行无小事’。你觉得念佛简单吗?可印光大师道,‘老实念佛’是無上深妙禅。你觉得天台、贤首的教理深奥难懂吗?可倓虚法师呕心沥血,将其播于八方。他们做的,无不是最根本、最平常,却又最需要坚持的事。慧命相续,不在轰轰烈烈,就在这日复一日的扫洒应对、诵经念佛、持戒修心中。”
监院师父望向远方,那里,朝阳正突破云层,将万道金光洒向群山:“你看,这云居山,这真如寺,不就是这样一灯传一灯,才从废墟中重立的吗?时代永远在变,风雨永远不会停,但只要你我心中这盏‘为法忘躯、利益众生’的灯不灭,法脉就永远不会断绝。”
净心顺着师父的目光望去,心中豁然开朗。那些历史的波澜壮阔,最终都沉淀为一种沉静而坚韧的力量。他明白了,自己手中的扫帚,殿前的钟槌,斋堂的碗筷,乃至一声佛号,一次叩首,都是这“无尽灯传”中的一环。
他再次向虚云老和尚的舍利塔深深一拜,然后拿起扫帚,继续清扫。他的动作依旧认真,但眉宇间多了一份笃定和从容。
山风依旧,松涛如故。 晨钟再次响起,清越、悠扬,穿越山林,穿越时空,与天下丛林的钟声应和。 大殿内,早课诵经声响起,年轻而虔诚的声音,与无数先贤的遗响交融共振。 藏经楼上,有人翻阅着泛黄的典籍,笔尖沙沙作响。 禅堂中,有人盘腿静坐,心如止水,探究着那“拖死尸的是谁”。 遥远的香港学堂、北美精舍、南洋莲社……同样的钟声,同样的诵经声,以不同的语言,在不同的天空下回响着。
这,就是传承。 这,就是“无尽灯传”。
历史的风云终会散去,高僧的身影终会融入虚空,但法的灯盏,却在一双又一双手中,寂静而坚定地传递着。从过去,到现在,至未来。 灯灯相映,光光交彻。 照破山河万朵,也照亮脚下尘埃。 永不熄灭。
(全书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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