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炼丹房比任何时候都冷。林默站在石台旁，手中握着昨夜丹辰子交给他的引导法器。七十二盏青铜灯在周围燃烧，幽蓝色的火焰将石台照得如同地狱的入口。
护界仪礼终于开始了。林默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恐惧——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的恐惧，对自己即将扮演角色的恐惧。
小霜被两名弟子带进来时，穿着那件藕荷色的襦裙。那是她十西岁生辰时林默买的，她当时抱着裙子转了好几圈，说要穿着它嫁人。现在，这件裙子成了她的寿衣。
她看到林默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变成了理解。她知道林默为什么会在这里。
丹辰子长老站在石台另一侧，手里转着那串青白色的珠子。他的笑容依然温和，像是在主持一场普通的修炼仪式。
"林道友，"丹辰子的声音温和得像春风，"可以开始了。记住我昨夜教你的方法。"
小霜被安置在石台中央。她的身体在发抖，但当她看到林默时，眼中露出了安心的神色。
"爹爹，"小霜的声音很轻，"你真的来陪小霜了。"
林默跪在石台旁，伸手握住女儿的手。那只手冰冷得像石头，但仍然紧紧回握着他。
"小霜，"林默的声音哽住了，"爹爹...爹爹对不起..."
"爹爹不要道歉，"小霜轻声说道，"小霜知道爹爹己经尽力了。"
丹辰子走过来，将引导法器递给林默。那是一套精致的银色器具，在幽蓝的火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
"林道友，"丹辰子的声音依然温和，"按照昨夜教你的方法，开始引导灵力流向吧。记住，要温柔一些。"
林默的手指碰到引导法器的瞬间，一股寒意从指尖窜到心脏。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一个无辜的父亲，而是这个残酷仪式的执行者。
（我必须这样做...）林默在心中告诉自己，（至少这样她不会感到痛苦...至少她看见的最后一张脸，还是爹爹的...）
"小霜，"林默的声音发抖，"爹爹会很温柔的..."
小霜看着他，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林默想起了她五岁那年第一次学剑时的样子——同样的信任，同样的依赖。
"爹爹，"她的声音很轻，"小霜不怕。有爹爹在，小霜什么都不怕。"
她的手指轻抚着林默的脸，就像小时候安慰他一样："爹爹不要哭，小霜会乖乖的。"
林默的眼泪砸在石台上。他的女儿即将死去，却在安慰他这个即将成为帮凶的父亲。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为了苍生，我献出了女儿林默颤抖着启动了引导法器。按照丹辰子教给他的方法，他开始引导小霜体内的灵力流向。这个过程被包装得如此温和，仿佛他真的只是在为女儿做最后的照顾。
"爹爹，"小霜轻声说道，"小霜感觉暖暖的，就像小时候爹爹抱着小霜晒太阳一样。"
林默的心碎了。他知道这种温暖是灵力被抽取时的感觉，但小霜不知道。她以为这是父亲在保护她。
"爹爹，"小霜的声音越来越轻，"小霜想起了娘亲做的桂花糕...甜甜的，香香的..."
林默的手在颤抖，但他不能停下。丹辰子在一旁监督着，确保整个过程按计划进行。
"小霜，"林默的声音哽住了，"爹爹爱你。"
"小霜也爱爹爹，"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所以爹爹不要难过...小霜不疼的..."
她的手指依然轻抚着林默的脸，就像小时候一样："爹爹，小霜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爹爹。等爹爹老了，小霜就来接爹爹，我们一起去找娘亲。"
当灵力引导完成时，小霜发出一声很轻的叹息。那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擦过地面，却让林默的心彻底碎了。
"很好，"丹辰子满意地点头，"引导完成。林道友做得很好，过程非常温和。"
小霜躺在石台上，脸色苍白如纸，但嘴角依然带着微笑。那种微笑让林默想起了她娘亲临终时的样子——同样的安详，同样的告别。
"爹爹，"小霜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小霜困了..."
林默跪在石台旁，紧紧握着女儿的手。那只手曾经握过剑，曾经写过字，曾经摸过他的脸，现在却冰冷得像一块石头。
他想说"不要睡"，想说"爹爹带你回家"，可这些话在嗓子眼里堵成一团。他知道，是他亲手送走了女儿。
"睡吧，"林默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爹爹在这里陪着你。"
小霜的眼睛慢慢闭上，睫毛在幽蓝的火光中投下细小的阴影。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轻，首到完全停止。
"第一阶段完成，"丹辰子的声音在炼丹房中回响，"林道友，你可以休息了。接下来的工作由我们来完成。"
林默依然跪在石台旁，握着女儿己经冰冷的手。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一个父亲，而是一个帮凶。
他亲手参与了女儿的死亡，即使这被包装成了"温和的引导"，即使丹辰子说这是为了减少她的痛苦。
但事实就是事实——他成了杀害自己女儿的帮凶。
这就是他作为一个父亲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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