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赵澈，像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没有在镇北关，多做停留。
在与林默，达成了那场，充满了机锋和默契的“交易”之后。第二天，他便以“巡视边防”为由，带着他的仪仗，浩浩荡荡地，朝着另一座边关，行去。
他，将整个舞台，都留给了，他新认识的那个，“朋友”。
而林默，则像一头，刚刚饱餐过一顿，并且，得到了主人许诺，可以去更广阔的猎场里，自由狩猎的……头狼。
他，开始，磨砺，他那，早己饥渴难耐的……
獠牙。
……
锐士营，后山，中军帐。
这里，己经不再是，之前那个，除了地图和兵书之外，别无他物的，简陋书房了。
在王富贵，那不计成本的，疯狂投入下。
这里，己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战争中枢。
一张，用一整块，罕见的金丝楠木，打造而成的巨大沙盘，摆在了营帐的正中心。
沙盘之上，北境东部，近三千里地的山川、河流、城镇、关隘，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林默，就站在这张沙盘前。
他的身边，是李西、闷葫芦、铁山等，一众，他最信任的，“狼群”的核心成员。
而在他对面，则是，被他，用七皇子那枚私印，从自己那温暖的金库里，“请”出来的……
王富贵。
“都说说吧。”
林默的手里，把玩着那枚，还带着皇子体温的玉印，声音，很平静。
“对，那个所谓的‘三不管地带’，和那个，‘绿林堂’，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帐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李西等人，面面相觑。
他们是军人。
他们懂得，如何，用最快的速度，去割开一个敌人的喉咙。
但，对于“江湖”，这个，对他们来说，虚无缥缈，只存在于说书人嘴里的世界，他们，一无所知。
“咳……”
最终，还是王富贵，这个，八面玲珑的胖子，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
“将军，”他对着林默，拱了拱手，那张肥胖的脸上，带着一丝，既恐惧，又兴奋的，复杂神情，“……要说这‘三不管地带’，小的，倒是，略知一二。”
“说。”
“那地方，其实，不叫‘三不管’。”王富贵解释道，“它的真名，叫‘易水集’。是一个，位于我大夏、大燕、大齐，三国边境交界处的，大型黑市。”
“那里，没有王法，没有官府。唯一的规矩，就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规矩。”
“而在那里，拳头最大的，有三家。”
他伸出了，三根，的手指。
“第一家，是‘燕云寨’。寨主，是燕国一个，被天子通缉的，叛逃的王爷。手底下，养着上千号，专门打家劫舍的亡命徒。”
“第二家，是‘西海通’。一个，由齐国商人，组建的商会。他们，垄断了整个易水集七成以上的，私盐和铁器的买卖。据说，就连大齐的某些官员，都在他们背后，有份子。”
“而这第三家……”
王富贵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深深的忌惮。
“……就是，‘绿林堂’。”
“他们，不做买卖，也不占地盘。”
“他们，只做，两桩生意。”
“——收钱，买命。和，收钱，保命。”
“他们，是整个易水集，乃至整个北方江湖，最大的，杀手，和，保镖组织。”
“他们的堂主，据说，是一个，极其神秘的女人。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江湖上，都称她为……‘红姨’。”
林默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那批‘贡品’，十有八九，就是落在了他们手里。”王富贵擦了擦额头的汗，“将军，恕小的多嘴。这绿林堂，不好惹。他们的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个个都是玩毒和暗器的行家。我们，若是，大张旗鼓地，派兵过去……”
“谁说，我们要，派兵过去了？”
林默，打断了他。
王富贵，愣住了。
林默，笑了。
“王总办。”
“小……小的在。”
“殿下，给了一万两银子。”林默看着他，那眼神，像在看一头，即将被自己，派去探路的，肥羊，“我，再给你，一万两。”
“我需要你，替我，去一趟，易水集。”
“不是以，我锐士营的身份。而是以，你‘富贵商行’，大老板的身份。”
“去，为我，买几样东西。”
“买……买什么？”王富贵的腿，开始发软。
“买，最好的，马。”
“买，最快的，刀。”
“买，最毒的，药。”
“也买……”
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所有，关于‘绿林堂’的，消息。”
“我需要知道，他们的据点，在哪里。他们有多少人。他们的堂主‘红姨’，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用什么牌子的胭脂。”
“总之，我要，关于他们的一切。”
“一个时辰之后，我要一份，最详细的清单。然后，你，就带着钱，和我们的人，出发。”
……
当天，深夜。
一支，看起来，极其普通的商队，悄无声息地，从镇北关的北门，驶了出去。
商队，由十几辆，普通的马车组成。
护送商队的，是几十个，看起来，风尘仆仆，眼神，却异常剽悍的“趟子手”。
他们，没有穿，大夏的军服。
他们穿着，五花八门的，江湖人的衣服。
他们手里，拿的，也不再是，制式的长枪和军刀。
而是，各式各样，看起来，更适合，小规模搏杀的，短刃，手弩，和，淬了毒的飞镖。
他们，不再是，锐士营的兵。
他们，是，即将，踏入那片，名为“江湖”的，黑暗森林的……
一群，最危险的，过江龙。
而林默，就坐在一辆，最不起眼的马车里。
他的对面，坐着的，是陈谦。
“哥。”
“嗯。”
“……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陈谦的回答，很简单，“来看看。”
他将一个，小小的，用油布，包裹着的东西，递给了林默。
“这是什么？”
“‘听雨楼’，那个瞎子，留下的东西。”陈谦的声音，很平静，“是他们，内部，用来，联络的，一种，特制的，骨哨。”
林默的心，猛地一跳。
“吹响它，三里之内，若有‘听雨楼’的人，便会，闻声而至。”
“但是，”陈谦看着林默，眼神，变得，无比凝重，“……不到，万不得己，不要用它。”
“因为，没人知道，吹响它之后，来的，究竟是，朋友。还是……”
“……更可怕的，敌人。”
“我明白了。”林默，将那枚，冰冷的骨哨，贴身收好。
“去吧。”
陈谦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记住，在那片，没有王法的地方。”
“你，就是，唯一的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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