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的迪斯科音乐突然掐断时，卢新正在办公室数钱。一沓沓红色钞票在紫檀木桌上堆成小山，点钞机的嗡鸣戛然而止，只剩下走廊里传来的惊惶脚步声。
“卢哥！出事了！” 对讲机里的声音劈了叉，是看场子的阿彪，“外面来了辆警车！”
卢新捏着钞票的手指顿了顿，油墨味混着他指间的烟味钻进鼻腔。他没抬头，慢悠悠地把钱塞进密码箱，金属扣 “咔嗒” 合上的声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手机在桌面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 “老爷子” 三个字。卢新划开接听键，听见 “干爹” 带着痰音的咳嗽：“金夜城那孙子使阴的，匿名信捅到分局了。”
窗外的霓虹灯还在闪，粉色光管把玻璃映得像块融化的糖。卢新走到窗边，看见警车停在娱乐城门口，红蓝灯旋转着在墙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谁在上面泼了桶脏水。
“知道了。” 卢新对着话筒呵出烟圈，“我让她们走侧门。”
“动作快点。”“干爹” 的声音突然沉下来，“别让那帮穿制服的抓着现行，我这边还没打点好。”
电话挂断的忙音里，卢新摸出对讲机：“通知下去，所有挂牌的姑娘，十分钟内从消防通道撤。”
走廊里顿时炸开了锅。穿亮片裙的女孩们抱着包往楼梯间跑，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发出杂乱的脆响，像谁在敲碎玻璃。丽丽跑过办公室时被卢新叫住，她耳坠上的水钻晃得人眼晕。
“带她们去南郊仓库。” 卢新把一串钥匙扔过去，“让老周盯紧点，谁也不许乱跑。”
丽丽接住钥匙的手在抖，假睫毛上还沾着刚才跳舞时的亮粉：“那…… 警察那边？”
“有我。” 卢新弹了弹烟灰，火星落在锃亮的鳄鱼皮皮鞋上，“告诉她们，避过这阵风头，回来加钱。”
消防通道的铁门被拉开时，露出后面漆黑的楼梯。小芳抱着拖把站在拐角，看女孩们像受惊的鱼群钻进黑暗，有人的高跟鞋卡在台阶缝里，咒骂声混着哭腔飘上来。
“愣着干什么？” 卢新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小芳吓得一哆嗦，拖把 “哐当” 砸在地上。
她慌忙去捡，手腕却被攥住。卢新的手指像铁钳，捏得她骨头生疼。他低头盯着她胸前的 C 牌，塑料卡片边缘磨得发毛，印着的编号 “73” 被汗水浸得发糊。
“去把三楼包厢的床单换了。” 卢新松开手，袖口的金表闪了闪，“警察要查就给他们看干净的，别出岔子。”
小芳咬着唇没说话，弯腰时看见他裤脚沾着的泥点 —— 大概是上次拆迁时蹭的。她抱着拖把往楼上跑，后背还隐隐作痛，是昨天打碎酒杯被领班打的。
包厢里还弥漫着酒气和劣质香水味。小芳扯下染着口红印的床单，听见楼下传来争执声。透过窗帘缝往下看，穿警服的人正跟卢新说话，他递烟的动作熟练得像在表演，打火机 “噌” 地窜起蓝火苗。
突然有人撞开包厢门，是陈默，他服务生制服的领口歪着，手里的托盘还在抖。“警察要检查所有房间。” 他压低声音，往小芳手里塞了块抹布，“快擦桌子，别让他们看出有人用过。”
小芳的手指触到他掌心的硬壳，像块小型录音机。她猛地想起昨晚在洗衣房听见的话 —— 陈默跟谁打电话，说 “再等几天就能拿到证据”。
“动作快点！” 陈默的声音发紧，转身时碰倒了墙角的垃圾桶，避孕套和空酒瓶滚出来，在地毯上留下湿痕。
小芳慌忙去捡，指尖被碎玻璃划破。血珠滴在米白色地毯上，像朵绽开的小红花。她突然想起家乡的油菜花田，每年春天，金色花海能漫到天边。
楼下的警笛声渐渐远了。卢新的笑声顺着楼梯飘上来，混着酒瓶碰撞的脆响。小芳把染血的纸巾塞进兜里，看见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住，娱乐城的霓虹灯在黑暗里独自闪烁，像只窥视的眼睛。
仓库的铁门在身后关上时，丽丽清点着人数。夜风从铁栅栏钻进来，带着远处稻田的腥气。有个新来的女孩开始哭，说她妈还在医院等钱救命。
“哭个屁！” 丽丽踢了踢铁桶，空响在仓库里回荡，“卢哥说了，回来就加钱。”
女孩的哭声低下去，变成压抑的呜咽。丽丽靠在生锈的铁架上，摸出藏在胸罩里的烟，打火机的火苗在黑暗中亮起，照亮她眼角的疤痕 —— 是去年被客人打的。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丽丽掐灭烟：“老周来了。” 她不知道，后视镜里，有辆不起眼的桑塔纳正远远跟着，副驾驶座上的陈默正对着录音笔低声说话，屏幕上跳动的波纹像条不安的蛇。
娱乐城的灯光重新亮起时，卢新送走了最后一个警察。他站在门口看着警车消失在街角，手机又响了，是 “干爹”：“金夜城那孙子，你看着办。”
卢新对着话筒笑了笑，露出颗新镶的金牙。晚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露出里面别着的弹簧刀。远处的仓库方向，隐约传来女孩们的歌声，走调的旋律里，混着谁也说不清的绝望与期盼。
东山郎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VJOA/)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