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木板在晨光里泛着冷白,菲菲的尖叫像把生锈的刀,划破了东泰尚未散尽的酒气。阿月蜷缩在床角,碎玻璃片散落在枕边,腕间的血浸透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在床单上漫开成朵丑陋的花,边缘还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快叫人!” 菲菲的手抖得连门都推不开,红头绳缠在门把手上,勒出道深红的痕。她的目光撞在阿月睁着的眼睛上,瞳孔里映着天花板的霉斑,像片死寂的湖 —— 昨晚查房时,阿月还笑着说要攒够钱给弟弟买新书包,现在那双手却握着致命的玻璃。
苏姐的团扇在走廊里敲出急响,红旗袍的开衩处沾着片暗红,是刚才被血溅到的。“晦气!” 她的皮鞭指着床上的血迹,银粉簌簌落在地板上,“死也要挑个吉利日子,别脏了东泰的地!”
阿月的手指突然动了动,碎玻璃从掌心滑落,在血水里漾开圈涟漪。她的嘴唇翕动着,像条濒死的鱼,菲菲凑过去才听清那微弱的气音:“水……”
“还没死透就省点力气。” 苏姐的团扇抽在床沿,“阿武!叫个医生来,别让她死在这儿!” 她的红皮鞋碾过片玻璃,清脆的碎裂声里,混着楼下 KTV 传来的情歌,像场荒诞的默剧。
陈默端着消毒水上来时,看见卢新站在阁楼门口,白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玫瑰纹身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的目光扫过床上的血迹,突然往菲菲手里塞了块手帕:“去把脸擦干净,客人该来了。”
“卢老板……” 菲菲的声音哽咽着,手帕在掌心捏成湿团,“她还有气……”
“我知道。” 卢新的声音比阁楼的霉味还淡,他踢了踢墙角的玻璃碎片,“让王医生来,就在这儿缝。”
王医生的药箱在楼梯上磕出闷响,酒精棉球的气味混着血腥气,在阁楼里凝成层黏腻的膜。他剪开阿月腕间的衣服时,陈默看见那道伤口深得见骨,边缘的皮肉翻卷着,像被狗啃过的布条 —— 是用啤酒瓶的碎片划的,瓶身上还留着 “东泰特供” 的字样。
“得去医院。” 王医生的手抖得厉害,缝合针在镊子上打转,“动脉破了,我这儿止不住血。”
卢新的皮鞋踩在碎玻璃上,发出细微的碾压声。“就在这儿缝。” 他从口袋里摸出叠钞票,拍在药箱上,“用最好的线,别留疤,她还得接客。”
酒精棉球擦过伤口时,阿月猛地抽搐了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轻响。菲菲的眼泪滴在她手背上,和血混在一起,顺着指缝落在床板的裂缝里,像在浇灌某种罪恶的种子。
陈默的钢笔摄像头藏在消毒水的瓶子后面,镜头对准缝合针穿过皮肉的瞬间。王医生的线在血里浸成暗红,每打一个结,阿月的身体就抖一下,像条被钓上岸的鱼 —— 他突然想起阿月钱包里的照片,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抱着个男孩,背景是村口的老槐树。
“好了。” 王医生的额角渗着汗,药箱里的纱布己经用完,他用阿月的病号服袖子缠住伤口,“别让她再碰水,这几天……”
“知道了。” 卢新把剩下的钞票塞进药箱,“把玻璃扫干净,血迹用消毒水冲掉。” 他转身时,白衬衫的下摆扫过陈默的手背,带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阁楼重新安静下来时,阿月的呼吸渐渐平稳。菲菲坐在床沿,用棉签蘸着温水擦她的嘴角,那里还沾着点干涸的血。“傻姑娘,” 她的声音压得像耳语,“活着才有希望啊。”
陈默拖着拖把经过时,看见卢新站在消防栓前,指尖在铁皮上划出浅痕。他的玫瑰纹身在阴影里忽明忽暗,像在哀悼什么,又像在计算什么。“把她转到地下室。” 他突然对阿武说,“派个人看着,别再出乱子。”
地下室的铁门关上时,阿月的眼睛终于闭上了。墙角的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响,她的手腕被固定在床架上,缝合的伤口渗出血珠,在水泥地上连成细小的线,像条找不到出口的河。
陈默蹲在消防栓后,把钢笔里的视频存进加密文件夹。屏幕上阿月惨白的脸在像素颗粒里晃动,腕间的血像条红色的蛇,缠绕着所有试图挣脱的灵魂。他想起三天前在洗衣房听到的对话,阿月被张老板的手下灌了药,整整折磨了一夜,苏姐还笑着说 “客人满意就好”。
菲菲的拖把在走廊里拖出潮湿的痕,她经过消防栓时,突然往陈默手里塞了张纸条。泛黄的纸页上用口红写着 “阿月说张老板有枪”,字迹被泪水晕得发蓝,像片将雨的天。
卢新的办公室里,雪茄烟的雾气裹着账本上的数字。他的手指在 “阿月” 那栏打了个叉,旁边批注着 “停薪三天”。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玫瑰纹身上,像给那朵毒花镀了层金边 —— 在东泰,人命从来都只是笔需要计算的成本。
深夜查房时,陈默看见地下室的窗口透出微光。菲菲正坐在床沿给阿月读信,是从家里寄来的,弟弟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 “姐姐快回来”。月光穿过铁栏,在阿月缠着纱布的手腕上投下斑驳的影,像串破碎的锁链。
“等你好了,我们一起走。” 菲菲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的手和阿月的手叠在一起,纱布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接近自由的温度。
而卢新站在监控室里,看着屏幕上交握的双手,突然熄灭了雪茄。烟灰落在键盘上,像层细密的雪 —— 他知道这些女孩的绝望,却不知道该如何救赎,只能用最冷酷的方式让她们活着,像在喂养一群待价而沽的牲口。
阁楼的血迹终于被消毒水冲净,只留下片浅黄的印子,像道愈合的疤。但每个走过这里的人,都能闻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着消毒水和霉味,凝成东泰无法散去的原罪,在每个深夜里低声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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