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的周五夜晚，外滩的霓虹把黄浦江染成流动的彩绸。
“鎏金” 会所的 VIP 包厢里，威士忌的琥珀色液体在水晶杯里晃荡，李明的手指夹着支未点燃的雪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 —— 置顶的对话框里，母亲发来的 “周末回家吃饭” 还停留在三天前，他没回。
“明少，再喝一杯？”
旁边的卷发女人递来杯调好的鸡尾酒，指甲上的水钻闪得刺眼。
李明接过，却没喝，只是盯着女人领口的珍珠项链冷笑：“上周张总送你的，这周就戴出来了？”
女人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却己经转头，跟对面的富二代碰杯：“听说你新收了辆迈巴赫？明天赛道上试试？”
没人知道，李明的定制西装袖口沾着昨晚的红酒渍 —— 不是喝洒的，是他独自在公寓里，对着父亲的遗像发呆时，不小心碰倒的。
父亲是申城有名的地产商，三年前突发心梗去世，留下的公司被母亲和几个叔叔把持。他这个 “唯一继承人”，不过是个拿着股份、每天在酒局上混日子的傀儡。
“明少，发什么呆？”
有人拍他的肩，
“下周的拍卖会，有块百达翡丽，你不是盯着很久了？”
李明回神，把雪茄按在水晶烟灰缸里，火星溅起又熄灭：“拍，为什么不拍？反正钱再多，也填不满某些东西。”
他说的 “某些东西”，是 15 岁那年，父亲在酒局上对客户说 “我儿子就是个废物” 时，他藏在门后攥紧的拳头；
是母亲每次打电话只问 “你叔叔们有没有为难你”，从不过问 “你过得开不开心” 时，他挂掉电话后的沉默。
凌晨两点，李明被代驾送回位于陆家嘴的江景公寓。
38 楼的落地窗外，申城的夜景像打翻的珠宝盒，可他连开灯的力气都没有。
踢掉意大利手工皮鞋，他瘫在沙发上，随手抓起件搭在椅背上的女士真丝衬衫 —— 是上周某个女明星落下的，他没扔，也没联系对方，就这么堆在客厅里，像一堆没灵魂的装饰品。
手机突然响了，是家里的老管家陈叔：“少爷，老宅的玉兰花开了，夫人让我给你留了一筐，明天给你送过去？”
李明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不用，送孤儿院吧。”
他讨厌玉兰花，作者“家有萌宠”推荐阅读《故事来相会，》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小时候父亲总在玉兰树下教他背古诗，可背错一个字，就是一巴掌 —— 那些花瓣落在地上，像碎掉的白色耳光。
第二天中午，李明被渴醒，冰箱里只有过期的牛奶和昨晚剩下的披萨。
他套上件黑色连帽衫，没开车，就这么晃悠到楼下的便利店。
雨下得很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模糊了窗外的霓虹。他刚拿起瓶冰镇可乐，就听见收银台传来争执声。
“阿姨，能不能再便宜五块？我奶奶的退烧药快吃完了……”
女孩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恳求。李明抬头，看见个穿浅蓝工装裙的女生，头发用皮筋随意扎着，发尾还滴着雨水。
她的左手攥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两包最便宜的挂面；
右手拿着盒布洛芬，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收银台的阿姨不耐烦地摆手：“最低价了，没钱就别买！”
女孩的脸瞬间红了，眼圈也跟着红，却没哭，只是把挂面放回货架，想把布洛芬也放回去。
李明突然走过去，把可乐和布洛芬一起放在收银台：“一起算。”
女孩愣住了，抬头看他 —— 她的眼睛很亮，像雨后没被污染的星星，鼻梁很挺，鼻尖沾着点雨珠，嘴唇很薄，因为紧张而抿成一条线。
“谢谢……”
她的声音更小了，从口袋里掏出个布包，想找钱还他，却被李明按住手：“不用，就当…… 我积德行善。”
他说这话时，故意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语气，可指尖触到女孩手背时，却觉得那片皮肤很凉，像刚从雨里捞出来的玉。
女孩没再坚持，只是把布洛芬紧紧抱在怀里，深深鞠了一躬：“我叫苏晓，住在附近的老弄堂，以后有机会一定还你。”
李明看着她冲进雨里的背影 —— 工装裙的下摆被风吹得贴在腿上，露出脚踝上的旧创可贴，他突然想起自己 15 岁那年，也是这样在雨里跑，因为考试没考好，怕回家被父亲打。那天的雨，也这么凉。
回到公寓，李明把可乐放在茶几上，却没喝。
他盯着窗外的雨，脑子里反复出现苏晓的眼睛 —— 那里面没有贪婪，没有算计，只有纯粹的慌张和感激，像他小时候在教堂里见过的天使画像。
他突然笑了，从烟盒里抽出支雪茄点燃，烟雾缭绕中，他第一次觉得，申城的雨，好像没那么让人烦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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