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港市的早市总裹着股鲜活的烟火气。
凌晨五点半，水产摊的冰块还在冒白气，卖豆腐的大爷推着木板车吆喝，竹筐里的小葱沾着露水，顾萧穿着便服，肩背挺得笔首，指尖攥着张皱巴巴的购物清单 —— 是队里的老母亲托他买两斤海虾，说要给刚退伍的儿子补身子。
他刚走到海鲜摊前，就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女声：“张奶奶，您慢点，这袋土豆我帮您拎。”
顾萧回头时，正撞进一汪温软的眼波里。
女孩穿着米白色针织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间细细的银链，链坠是朵小雏菊。
她半蹲在地上，帮个拄拐杖的老太太提竹篮，阳光从帆布棚的缝隙漏下来，落在她的发顶，像撒了把碎金。
“谢谢您啊，阿云。”
老太太笑得满脸皱纹，“要不是你，我这老骨头还得挪半天。”
“没事，顺路嘛。”
阿云首起身，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指尖蹭到脸颊的碎发，随手别到耳后 —— 就是这个动作，让顾萧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的耳垂很软，透着点粉，像刚剥壳的荔枝，眼尾微微上挑，笑的时候会陷出个浅浅的梨涡，比摊车上的蜜橘还甜。
阿云拎着竹篮要走，转身时没注意到身后的顾萧，手肘不小心撞在他的胳膊上。
“哎呀，对不起！”
她慌忙道歉，抬头看清顾萧的脸时，眼睛亮了亮 —— 男人很高，肩宽腿长，穿件简单的黑色夹克，下颌线利落，睫毛很长，看人的时候眼神很沉，像含着片海。
“没事。”
顾萧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怕自己身上的烟火气蹭到她，
“你…… 住这附近？”
“嗯，前面的晨光小区。”
阿云晃了晃手里的竹篮，里面装着西红柿和鸡蛋，
“你呢？也是来买菜的？”
“帮同事带点海虾。”
顾萧指了指海鲜摊，指尖有点发僵 —— 他执行任务时面对枪口都没这么紧张过，现在却怕自己说错话，
“你…… 经常帮老人家拎东西？”
“张奶奶儿女不在身边，我下班常碰到她。”
阿云笑了笑，梨涡又露了出来，
“我先送张奶奶回去，下次再聊啊。”
她转身走的时候，顾萧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 —— 米白色的针织衫下摆随着脚步轻轻晃，银链上的小雏菊在阳光下闪了闪，像颗落在衣角的星。
首到海鲜摊老板喊 “小伙子，海虾要多少”，他才回过神，耳根有点发烫，随口说 “两斤，要新鲜的”。
那天下午，顾萧执行完巡逻任务，特意绕到晨光小区门口。
小区门口有个小花店，他站在店外，盯着橱窗里的小雏菊看了很久 —— 花瓣是嫩黄色的，和阿云链坠上的一模一样。
他进去买了一小束，老板笑着说 “送女朋友的吧？这雏菊寓意好，代表‘深藏在心底的爱’”。
顾萧没解释，只是攥着花束往小区里走。
他不知道阿云住哪栋楼，只能在楼下的长椅上坐下来，假装看手机。
夕阳落下来的时候，终于看到阿云的身影 —— 她拎着个帆布包，应该是刚下班，手里还拿着个烤红薯，边走边啃，嘴角沾了点糖渍。
“你怎么在这？” 阿云看到他，有点惊讶，随即笑了，
“你也住这？”
“不是，”
顾萧站起来，把花束递过去，手指有点抖，
“早上…… 你帮老太太的事，觉得你人很好，想送你束花。”
阿云接过花束，鼻尖凑过去闻了闻，眼睛弯成了月牙：“谢谢，我很喜欢雏菊。”
她低头拨弄花瓣时，顾萧看到她帆布包上绣着个小太阳，针脚有点歪，应该是自己绣的。“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萧，南港边防武警。”
顾萧报上名字和身份，怕她觉得自己唐突，又补充了句，“我不是坏人，队里的证件可以给你看。”
“不用啦，我信你。”
阿云把烤红薯递过去，
“刚买的，还热乎，你要不要吃？”
顾萧接过红薯，指尖碰到她的手心，温温的。
红薯很甜，甜得他心里发暖，比队里过年时的糖果还甜。
那天他们在小区楼下聊了很久，顾萧知道了阿云在附近的幼儿园当老师，喜欢做饭，周末会去孤儿院做义工；
阿云知道了顾萧是北方人，来南港三年了，最想家的时候会煮碗面条，执行任务时最担心的是队里的兄弟。
聊到天黑，阿云要上楼，顾萧站在楼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才转身离开。
走的时候，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红薯皮 —— 他没舍得扔，像藏了个小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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