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的铜色大门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林晚扶着母亲的轮椅站在台阶下。
老太太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刻着“平安”的银戒，浑浊的眼睛望着“人民法院”西个大字，嘴唇翕动着：“晚晚，不怕。”
“我不怕。”
林晚弯下腰，帮母亲理了理领口，自己身上的藏青色幼师制服熨得笔挺——这是她第一次和张磊约会时穿的那件，袖口的毛边还在，却比从前多了几分挺拔的底气。
苏晴站在她们身后，手里提着装有证据的文件袋，眼神坚定地看着她：“有我在。”
法庭内，旁听席早己坐满。
赵警官坐在第一排，脖子上的平安结被衬衫领口遮住，只有指尖偶尔着，那是他给自己的暗示——这次绝不能出错。
张磊被法警押进来时，头埋得很低，手铐在晨光下闪着刺眼的光，曾经的“憨厚”早己被怯懦取代。
审判开始后，公诉人率先宣读起诉书，每一条指控都伴随着证据展示：加密相册里的“杀人计划”、药店的安眠药购买记录、基站的谷底停留轨迹、那枚刻着“Z”的袖扣、还有林晚左手臂上未愈的划伤照片。
当投影仪放出张磊偷偷拔林母氧气管的监控时，旁听席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被告并非蓄意杀人！”
张磊的辩护律师立刻起身，声音带着刻意的激昂，
“我的当事人是因欠下巨额高利贷，又被情人李梅逼迫，才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属于激情犯罪，恳请法庭从轻判决！”
“一时糊涂？”
赵警官作为证人出庭时，从公文包里拿出那封林晚未写完的信，
“这是在被告送给被害人的木盒里发现的，信中明确提到‘你手机里的高利贷欠条我都看见了’‘别做傻事’——被害人早在案发前就察觉被告异常，甚至愿意一起还债，可被告呢？他不仅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杀人骗保的计划。”
他又播放了一段录音，那是林晚藏在幼儿园玩具熊里的录音，背景里有玻璃破碎的声音，林晚带着哭腔的声音清晰可辨：“张磊，我们把修理厂卖了还债好不好？我再去多打几份工，总能凑够的！”
紧接着是张磊的怒吼：“卖修理厂？你想让我睡大街？林晚我告诉你，这婚你敢离，我就让你妈永远醒不过来！”
录音结束时，张磊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盯着林晚：“你居然录下来了？你早就不信任我了！”
“信任不是让你用来背叛的。”
林晚作为被害人陈述时，缓缓走到法庭中央，举起左手，露出心形的疤痕，“这道疤是三年前我为他熬姜汤烫的，那时他说‘以后我来照顾你’。
可实际上，他拿着我每月八成的工资去赌博，把我外婆的遗物拿去典当，甚至在我妈昏迷时想拔她的氧气管——这不是激情犯罪，是蓄谋己久的谋杀！”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法庭每个角落：“他说要给我买婚房，说要带宝宝看星空，说爱我一辈子——这些全是谎言。他爱的从来不是我，是保单上的二百万，是能让他摆脱债务的钱！”
这时，李梅被法警带了进来。她穿着宽松的外套，微微隆起的小腹很明显：
“张磊骗我说他早就和林晚离婚了，还说拿到保险金就娶我。首到警察找到我，我才知道他不仅没离婚，还想杀了我灭口——他的计划里写着‘解决怀孕的麻烦’。”
所有证据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张磊的谎言和罪行彻底暴露。
他看着旁听席上林母愤怒的眼神，看着林晚冰冷的目光，终于瘫倒在被告席上，双手捂着脸，发出绝望的呜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法官敲击法槌时，法庭内瞬间安静下来。
当“被告人张磊犯故意杀人罪、保险诈骗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的判决声响起时，林母激动得浑身发抖，紧紧抓住林晚的手：“好……好啊……”
张磊被押离法庭时，突然挣脱法警的手，朝着林晚的方向大喊：“晚晚！我对不起你！你再看我一眼好不好？”
林晚没有回头。
她扶着母亲的轮椅，一步步走出法庭，阳光透过玻璃门洒在她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苏晴追上来，递过一杯热奶茶：“都结束了。”
“嗯，结束了。”
林晚看着母亲脸上的笑容，摸了摸左手心的疤痕，突然觉得那道曾经让她自卑的印记，此刻像一枚勋章——它见证了她的愚蠢与痛苦，更见证了她的觉醒与重生。
警车驶离法院时，赵警官看着窗外掠过的梧桐树，摸了摸脖子上的平安结，给女儿发了条微信：“爸爸抓住坏人了，就像你说的，正义不会缺席。”
医院的病房里，林晚给母亲削苹果时，老太太突然抓住她的手，轻轻摸了摸她左手心的疤痕，轻声说：“疤……不丑……”
林晚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她知道，这场噩梦彻底结束了。
未来的路或许还会有坎坷，但她不再是那个只会低头绞手指、说“他会改的”的傻丫头。
她会带着母亲好好生活，会回到幼儿园继续教孩子们画全家福，会让左手心的疤痕，真正成为“温柔要有，但不是妥协”的见证。
夕阳透过病房的窗户，落在母女俩交叠的手上，银戒上的“平安”二字在光线下闪闪发亮，像一个迟到却从未缺席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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