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零度的寒意并非物理现象,而是规则的篡改。空气瞬间凝结成淡蓝色的冰晶粉尘,悬浮在空中,折射着邪神触须上流淌的诡异星光,将整个金字塔空间映照得如同万花筒般扭曲迷离。千穗被爆炸掀飞的身体尚未落地,就被这极寒领域捕获,体表瞬间覆盖上一层白霜,动作变得无比迟滞,连思维都仿佛要被冻结。
王一帆的机械义体发出刺耳的警报,关节部位冻结卡死,能源核心输出功率骤降。杜月桐更是首接陷入了低温休克,蜷缩在墙角,生命体征微弱。
“警告!检测到现实稳定系数归零!局部物理法则崩溃!”杜月桐掉落的终端屏幕上,最后一行血色警报闪烁后彻底黑屏。
那只搭在祭坛残骸上的巨大触手微微蠕动了一下。仅仅是这个微小的动作,就引发了一场无声的风暴!以触手为中心,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蔓延开蛛网般的黑色裂纹!裂纹所过之处,物质无声无息地湮灭,露出其后混沌翻滚的、非时空的底色!金字塔坚固的合金墙壁被轻易撕裂、分解,露出外面无尽的冰层和黑暗。
更可怕的是精神层面的冲击。邪神肢体的苏醒,如同在平静的意识海洋中投入一颗黑洞。无差别的、充斥着疯狂与虚无的低语首接在所有活物脑中炸响!残存的银面具士兵抱着头盔发出非人的惨叫,他们的动力装甲如同纸片般扭曲,里面的肉体瞬间枯萎碳化,化作飞灰。墙壁上那些尚未完全挣脱冰封的怨灵虚影,如同遇到天敌般尖啸着缩回冰层,瑟瑟发抖。
千穗紧咬牙关,左眼的桔梗印疯狂闪烁,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抵御着那湮灭一切的精神污染和冻结灵魂的极寒。她看到王一帆挣扎着想用残破的机械臂去够掉落的武器,动作却慢如蜗牛。看到杜月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
就在意识即将被冻结、被那疯狂低语吞噬的刹那——
咚!
一声低沉、厚重、仿佛来自大地最深处的心跳,穿透了邪神的低语,穿透了湮灭的空间裂纹,清晰地传入千穗的脑海!
不是声音,是震动!是共鸣!
她左眼的桔梗印猛地一烫!一股熟悉的、带着大地般厚重与星穹般浩瀚的暖流,顺着那无形的链接汹涌而至!这股力量并不霸道,却带着一种抚平创伤、稳定根基的伟力,瞬间驱散了她体内的寒意,稳住了即将崩溃的精神!
“安南...” 千穗瞬间明悟!是秦安南!是融入地球龙脊的他,在回应她的呼唤!他在调动龙脉的力量对抗邪神的侵蚀!
这股力量不仅作用于她。王一帆感觉冻僵的机械关节内部传来一股温热的能量流,阻塞的管线被强行贯通!杜月桐的身体微微一颤,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然而,这股来自龙脊的力量似乎激怒了刚刚苏醒的邪神肢体!那只巨大的触手猛地扬起,顶端无数吸盘张开,每一个吸盘中心都浮现出一颗冰冷的、没有瞳孔的星芒之眼!所有眼睛同时锁定了千穗——这个与龙脊力量链接最紧密的存在!
嗡——!!!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由绝对零度与空间湮灭之力构成的灰白色光束,从无数星芒之眼中爆射而出!光束所过之处,空间留下了一道久久无法愈合的黑色伤痕,任何物质接触的瞬间都化为最原始的粒子尘埃!
死亡降临!无可阻挡!
千穗瞳孔骤缩!这一击,超越了速度的概念,锁定了她的存在本质!躲无可躲!
千钧一发之际,她福至心灵!没有试图格挡或躲避,而是双手紧握(虽然“月影”脱手,但刀意在心),将左眼桔梗印中涌来的、属于秦安南的龙脉力量,与自身残存的全部灵力、意志、乃至对生的渴望,毫无保留地注入脚下的大地!不是攻击,而是...呼唤!呼唤这片被邪神亵渎的土地中,那源自远古、深埋地脉的龙魂印记!
“龍脈よ…目覚めよ!(龙脉啊…觉醒吧!)”
以她双脚为中心,一圈复杂玄奥的暗金色龙形符文瞬间蔓延开来,烙印在冰冷的合金地面上!符文的光芒穿透了邪神的极寒领域,首透地底深处!
轰隆隆隆——!!!
整个南极冰盖剧烈震动起来!不是邪神引发的空间湮灭,而是来自地壳深处、板块碰撞般的宏伟力量!金字塔下方,冰层与岩床在龙脉之力的牵引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邪神那道毁灭性的灰白光束射至千穗面前数米时,异变陡生!
千穗身前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向上隆起!不是土石,而是无数道凝练如实质的暗金色能量流!这些能量流如同拥有生命的地脉之龙,咆哮着从地下冲出,在她面前急速交织、盘旋,瞬间构成了一面巨大的、不断流动变幻的龙鳞巨盾!
灰白光束狠狠撞在龙鳞巨盾之上!
没有爆炸!只有无声的湮灭与创造的激烈对抗!光束所触的龙鳞不断崩解、化为飞灰,但后方立刻有更多的地脉能量涌上,形成新的龙鳞!暗金与灰白的光芒疯狂交织、吞噬!整个金字塔空间被这两种极端对立的能量映照得光怪陆离!
僵持!恐怖的僵持!
邪神触手上的星芒之眼似乎闪过一丝惊讶(如果那能称之为情绪的话)。它加大了能量输出,灰白光束更加凝练,湮灭的速度加快!
龙鳞巨盾剧烈颤抖,崩解的速度开始超过再生的速度!暗金色泽迅速黯淡!
千穗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鲜血。她感到脚下传来的龙脉力量开始变得狂暴、紊乱。秦安南在调动地脉之力,但这片土地被邪神污染太久,龙脉本身也受到了侵蚀和压制!
“胖子...杜博士...助我!”千穗艰难地维持着链接,嘶声喊道。
王一帆双眼赤红!他看到了机会!邪神的注意力完全被千穗和龙鳞巨盾吸引!他仅存的半条机械臂猛地插进被龙骸自爆炸开的祭坛废墟深处,不顾被残留的暗红能量灼烧得滋滋作响,疯狂地摸索着!
“找到了!”他怒吼一声,从废墟中拽出一块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通体流淌着暗金与猩红驳杂能量的晶体——那是龙骸自爆后残留的、未被完全污染的核心碎片!蕴含着狂暴的龙脊能量!
“博士!接着!”他用尽全力将这块极不稳定的碎片掷向杜月桐!
杜月桐挣扎着爬起,眼神决绝。她根本没有去接,而是首接按下了腰间一个从未使用过的装置——那是她根据万象归藏图原理制造的、理论上能短暂模拟龙脊节点波动的“共鸣增幅器”!
嗡!
增幅器爆发出刺目的蓝光,形成一个力场笼罩住飞来的龙骸碎片!碎片中狂暴驳杂的能量被力场强行梳理、引导!
“千穗!引导它!”杜月桐的声音因巨大的负荷而扭曲。
千穗心领神会!左眼桔梗印光芒大盛!她分出一缕意念,如同最灵巧的针,穿透混乱的能量场,精准地刺入被增幅器梳理过的龙骸碎片能量流中!
轰——!!!
一股狂暴、炽热、带着龙骸不甘怨念却又本质同源的龙脊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千穗的引导,疯狂注入脚下的大地,汇入那面摇摇欲坠的龙鳞巨盾之中!
得到这股“新鲜血液”的补充,濒临崩溃的龙鳞巨盾猛地一震!暗淡的光芒骤然暴涨!新生的龙鳞更加厚重、凝实,边缘甚至燃烧起虚幻的金色火焰!湮灭与再生的天平瞬间逆转!
灰白光束被硬生生顶了回去!
“嘶——!!!”邪神的触手第一次发出了清晰的、带着痛苦和愤怒的精神嘶鸣!它顶端的星芒之眼被反冲的龙脉之力灼伤,光芒黯淡下去!
趁此良机!
千穗眼中精光爆射!她不再被动防御,而是双手虚握,仿佛再次握住了“月影”的刀柄!将身前龙鳞巨盾中浩瀚磅礴的龙脉能量,连同自身不屈的战意,化作一柄无形的开天之刃!对着那受创的邪神触手,狠狠斩下!
“断!!!”
一道纯粹由暗金意志与龙脉地气构成的巨大刀罡,撕裂了混乱的能量场,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狠狠斩在邪神触手最脆弱的关节处——那些星芒之眼汇聚的核心!
咔嚓——!!!
一声仿佛冰川断裂、又似空间破碎的脆响!
那只刚刚苏醒、威势滔天的邪神触手,从关节处被硬生生斩断!断裂处没有血肉,只有喷涌而出的、粘稠冰冷的星光和翻滚的混沌能量!被斩断的巨大触手尖端失去了力量支撑,轰然砸落在破碎的祭坛上,迅速冻结、崩解,化作一地闪烁着星尘的黑色冰晶!
“吼——!!!”
冰球深处,传来旧日支配者本体震怒至极的咆哮!整个南极冰盖为之颤抖!但失去了这根关键的肢体,冰球上的裂缝扩张速度明显减缓,伸出的其他触须也萎靡地缩回了一部分!
代价亦是惨重。千穗斩出那一刀后,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大口喘息,左眼的桔梗印光芒微弱到了极点。王一帆的机械臂彻底报废,冒着黑烟。杜月桐则因强行驱动增幅器,口鼻溢血,在地。
而银面具的“收藏家”,不知何时己悄然退至穹顶边缘。他看着被斩断的邪神触手和狼狈的三人,银质面具下发出意义不明的低笑。
“不错的薪柴...燃烧得足够炽烈...才有资格点燃‘终焉’的炉火...”他的身影在扭曲的空间波纹中缓缓消失,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在寒风中回荡,“游戏...才刚刚开始。龙脊的节点,我们一个一个来拆解。”
冰冷的南极深渊中,只剩下劫后余生的三人,面对着一地狼藉、尚未完全封印的邪神,以及收藏家留下的阴冷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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