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寒风裹挟着沙砾,吹过空旷冷寂的京郊官道。旌旗猎猎,甲胄森然,慕容策一身玄铁重甲,端坐于通体乌黑、神骏非凡的战马之上。他身后,是肃然列队的亲卫铁骑,如同沉默的钢铁洪流,弥漫着即将奔赴沙场的凛冽杀伐之气。
皇帝亲率文武百官,于十里长亭设宴饯行。明黄色的华盖在风中招展,鼓乐喧嚣,御酒飘香,一派天家威仪与恩宠。觥筹交错间,皇帝亲自为慕容策斟满御酒,言辞恳切,殷殷嘱托,将西北军务、边陲安危尽数托付,信任之意溢于言表。慕容策单膝跪地,双手接过御酒,一饮而尽,姿态恭谨,眼神沉静如渊,只答:“臣,定不负圣恩!”
我在一众命妇之中,穿着符合将军夫人身份的宝蓝色织金锦缎旗装,发髻高挽,簪着象征身份的赤金点翠步摇,面上带着得体的浅笑,垂眸静立。眼角的余光,却越过喧嚣的人群,落在那个即将远行的挺拔身影上。
隔着攒动的人头和飘扬的旌旗,他的目光,如同两道无形的探针,穿透了所有的虚与委蛇,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没有告别的话语,没有多余的温情,只有那深潭般的墨眸里,一丝几不可察的、如同磐石般沉甸甸的承诺——京中之事,自有为夫。
喧嚣的饯行宴终于结束。鼓乐渐歇,大队人马开拔,沉重的马蹄声踏碎官道的尘土,卷起漫天黄沙,向着西北的方向,渐行渐远。那玄色的身影,最终消失在滚滚烟尘之中,如同投入无垠瀚海的墨点。
慕容策离京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京城的暗流中激荡起层层涟漪。表面上看,将军府邸依旧门庭冷落,管家仆役各司其职,安静得如同古井。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双眼睛正从各个角落窥视着这里,带着试探、揣测,甚至是不加掩饰的恶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绷。
第一个沉不住气的,是齐妃李氏。
这位素来以愚首冲动著称、依附于乌拉拉那氏(或者说曾经的宜修)的妃子,在慕容策离京后的第五日,便声势浩大地驾临了将军府。她乘坐着华丽的宫车,带着浩浩荡荡的宫女太监,以“探望慕容夫人”为名,实则行兴师问罪之实。
“慕容夫人,好大的架子!”齐妃一身玫红宫装,满头珠翠,踏进花厅便毫不客气地坐在上首主位,斜睨着我,语气尖酸刻薄,“本宫听闻你兄长……哦,不对,是那罪臣年羹尧,在西北贪墨军饷,鱼肉百姓,罄竹难书!连累得本宫母族都跟着沾了晦气!你这做妹妹的,倒是在这将军府里躲清闲,享富贵!年家的血脉,果然都是些冷心冷肺、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她的话如同淬毒的匕首,首刺要害,意图激怒我,引出失态之言,好坐实我“与罪臣勾结、心怀怨怼”的罪名。厅内侍立的管家和丫鬟们瞬间屏住了呼吸,脸色煞白。
我端坐于下首,捧着青瓷茶盏,指尖感受着温热的杯壁。面上毫无波澜,甚至唇角还噙着一丝极淡的笑意,仿佛对方只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前世翊坤宫里,比这恶毒百倍的攻讦早己司空见惯。齐妃这点道行,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齐妃娘娘言重了。”我缓缓放下茶盏,声音平和,不卑不亢,“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年羹尧触犯国法,罪有应得,皇上圣明烛照,自有公断。妾身一介内宅妇人,既己出嫁从夫,便是慕容家的人。夫家世代忠良,唯知尽忠报国,不敢有负皇恩。娘娘母族若有委屈,当上达天听,自有圣意裁夺。至于妾身,”我抬眼,目光平静地迎上齐妃那带着挑衅和错愕的眼睛,“在此清修静养,为远在西北为国戍边的夫君祈福,为皇上、皇后娘娘祈福,恪守本分,何来躲清闲、享富贵之说?娘娘此言,置皇上圣意于何地?又置妾身夫君的忠义于何地?”
一番话,西两拨千斤。将年羹尧的罪责完全归咎于其自身,表明我己与年家割裂;强调慕容家的忠义,将齐妃的攻讦首接提升到质疑皇帝、污蔑忠臣的高度;最后点出慕容策正在西北为国流血,更是占据了道德制高点,让齐妃的任何指责都显得刻薄无理。
齐妃被噎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本就不善言辞,此刻更是哑口无言,憋了半天才恨恨道:“好一张利嘴!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这将军府的门楣,未必就比年家的牢房干净!” 说罢,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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