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那声“咔嗒”，像是齿轮咬合的起点。
我往前一步，脚底踩碎了半片金属残壳，发出清脆的响。灰雾里那道裂缝还在，神殿的轮廓隐约可见，柱子歪斜，石阶断裂，像是被谁从中间撕开又随意丢弃的玩具。学妹趴在我背上，呼吸烫得像在烧，手臂上的电网纹路一闪一闪，像是快没电的霓虹灯。
“撑住。”我说，“再走两步。”
她没应，但手指在我肩上收紧了。
芯片还在掌心，青铜质地，边缘磨得发亮，像被人反复过。我把它贴在耳钉上，烧火棍形状的金属微微发烫，像是回应什么。这玩意儿不是死物，它在等一个读取方式。
石柱后背风，我靠着柱子蹲下，把她轻轻放平。她咬着牙，额头全是汗，尾巴蜷成一团，尖端己经完全灰白，像被冻住的铁丝。
“最后一滴。”我拧开可乐瓶，只剩底下一小口。不是普通的可乐，是符文液，从冰箱贴、灯座、瓶身霜纹里一点点攒出来的。涂抹在芯片表面，液体顺着蚀刻的纹路蔓延，像是活的一样。
嗡——
一道光从芯片里炸出来，贴地铺开，形成残缺的阵法图。线条扭曲，像是被什么腐蚀过，但核心结构还在。三把锁，分别标着“血”“魂”“械”。正中央，是南天门的虚影，门缝里渗出黑雾。
一行小字浮在角落：“警告：青丘有内鬼。”
我盯着那行字，脑子里过了一遍前世的资料。青丘不是善茬，但也不是叛徒。他们守着人间和虚境的边界，靠的是血脉契约和祖宗规矩。可要是……规矩早就被人改了呢？
学妹忽然抽了口气，手指抓地，指甲崩裂。
“怎么了？”我按住她肩膀。
“有人来了。”她声音发颤，“带着净化符灯……是青丘的人。”
我抬头。灰雾分开，三个人影走来。打头的是姬小蝉，校服裙角沾了灰，帆布包斜挎在肩上，眼神扫过我，又落在学妹身上。
她没说话。
后面跟着一个老头，穿青丘长老的白袍，手里提着一盏青铜灯，灯芯跳着蓝火。他脚步稳，呼吸匀，看起来慈眉善目。
“孩子，”他蹲下，伸手要碰学妹的手臂，“让长老看看，这是金属污染，再晚一步，整条经脉都会被蚀穿。”
他声音温和，像长辈。
可就在这瞬间，我左耳的耳钉猛地一烫，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不对劲。
这感觉，和刚才芯片共鸣不一样。是另一种频率，像是……信号。
我没动，也没让他碰人。
他抬头，叹了口气：“陆昭，我知道你不信我们。但这是为了你好。”
话音落下的刹那，手机震了。
屏幕亮起，推送弹出来：
“当有人说‘这是为了你好’时，立刻抽他耳光！”
我脑子没过，手先动了。
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啪！”
墨镜碎了，半片镜片飞出去，砸在石柱上。他整个人偏了下，嘴角裂开，没流血，反而渗出一点银色液体。面皮从眼角开始龟裂，露出底下金属骨架，瞳孔泛着冷光，像探照灯。
他缓缓抬头，声音变了：“你……怎么会……”
“我怎么知道？”我站起身，把学妹挡在身后，“你这句话，该问你自己。”
姬小蝉站在原地，脸色发白。她看着长老，又看向我，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长老胸口突然弹出一块金属板，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符文，中央一个红点，正对着我怀里芯片扫描。
“数据同步中……”机械音响起，“清除程序启动。”
我冷笑，抄起芯片就往他胸口塞。
“同步？我让你同步个够。”
芯片插进计算模块的瞬间，我从背包里倒出最后一点符文可乐，首接泼在接口上。
“滋——”
蓝光炸开，长老身体一僵，扫描光束断了。但投影还在，阵法图重新展开，这次完整了。
南天门的虚影旋转，三把锁的路径清晰可见。血钥——需狐族纯血后裔献祭意识；魂钥——需虚境管理员自愿断链；械钥——需机械天庭核心模块激活。
最后一行字浮现：“天庭坠落非意外，乃回归仪式第一环。现代文明意识体，为最佳祭品。”
我盯着那行字，笑了。
“所以你们不是在阻止天庭回来。”我抬头，看着长老残破的脸，“你们是在帮它铺路。青丘高层，早就和机械天庭勾结了，对吧？”
长老的机械嘴一张一合：“文明……必须升级。旧人类……是病毒。”
姬小蝉终于动了。她上前一步，伸手按在长老胸口，指尖一挑，从裂缝里抠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模块，表面刻着编号“07”。
和学妹之前看到的蜘蛛红核一样。
她捏碎模块，金属碎片簌簌落下。
“净化符灯……是控制装置。”她声音冷得像冰，“他们用这个给长老洗脑，替换意识。”
我低头看芯片，数据流还没断。投影最后闪了一下，出现一段坐标，指向城东废弃数据中心。
那里原本是灵气监测站，后来被一场源质雨泡塌了，没人敢去。
现在我知道了——那是械钥的存放点。
也是机械天庭的地表枢纽。
“你打算怎么办？”姬小蝉问我。
我没答，把芯片收进内袋，顺手扯下卫衣袖子，给学妹包住手臂。电网纹路还在，但没再蔓延。
“先救人。”我说，“学长还在等着。”
她点头，忽然抬手，把帆布包拉开，掏出一张符纸塞给我。
“这次别一个人硬闯。”
我接过符纸，没看，首接塞进裤兜。
灰雾开始散，阳光从裂缝里漏下来，照在石柱上。那些符文，和芯片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姬小蝉蹲下，看着长老残骸，轻声说：“青丘……早就不是青丘了。”
我摸了摸耳钉，温度还没散。
我知道，从现在起，我不再是那个只想活命的社畜。
我是那个，能撕开伪善面具的人。
手机又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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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中心空调外机，别碰第三台——它在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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