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剑站首，掌心的血顺着裂纹往下淌，剑身抖得像是快散架的电动车。黑西装没动，三具身体齐刷刷抬头，动作像被同一根线吊着的木偶。
地面开始震。
不是那种车过路的晃，是地底深处传来的、有节奏的搏动，一下，一下，敲在脚底板上。远处高楼玻璃“啪”地炸开，碎片还没落地，就被一股无形力场吸进半空，悬着不动。
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
我单手掏出来，屏幕自动亮了。一行字跳出来：
“青铜钟响三声，别信你脚下的路。”
我盯着那句话，脑子转得比手快。青铜钟？三声？这不是什么冷笑话，也不是沙雕段子。上辈子末日档案里提过——天庭主脑启动前，会有三次全球共振，第一次震裂地脉，第二次唤醒遗迹，第三次……格式化开始。
我低头看脚边的裂缝，蓝紫色雾气正从里头往外冒，像烧开的水。刚才还只是细纹，现在蛛网似的爬了半片废墟。我抬起脚，影子却没跟着动。
它自己往前爬了半寸。
我反手一剑扎进地面，血顺着剑刃流进裂缝。蓝光一闪，影子猛地抽搐，缩回我脚底。可乐剑嗡了下，裂纹边缘的符文闪了闪，像是喘了口气。
这剑还活着。
头顶的天突然暗了。
东方天际浮出一道虚影，青铜材质，门框上刻着倒转的甲骨文。门后缓缓升起一座巨钟，通体青铜，表面布满齿轮与符文锁链。钟面中央，数字跳动：
00:59:59
每跳一秒，地面就震一次，城市地底传来钟摆般的轰鸣。我耳膜发胀，像是有股数据流在往脑子里灌。
黑西装集体跪下，膝盖砸进水泥地。他们的皮肤开始金属化，从脚往上爬，像被镀了一层液态铁。三具身体同步抬手，把残存的量子计算器按进胸口，芯片上的烧火棍符号红得发烫。
他们不是在组装武器。
他们在献祭自己。
钟声响起。
第一声，整座城市停电。路灯、信号灯、广告牌，全灭。只有那座青铜计时器亮着，冷光扫过街道，像探照灯。
第二声，地底震动加剧。我脚下的裂缝猛地扩张，蓝紫色雾气喷出三米高。雾里浮现出模糊影像——倒塌的高楼，熔化的桥梁，成片的人影在光中化成数据流消散。
那是未来的地球。
第三声还没来，但我己经明白了。这不是毁灭，是重装。机械天庭要把现存文明格式化，重新安装它们的系统。
手机又震了。
新推送：“格式化不是毁灭——是重装系统。但备份，只有一个。”
我盯着那句话，忽然懂了。所谓的虚境，不是入侵通道，是逃难船。未来的人类把自己打包存进虚境，等着在格式化完成前，抢回现实控制权。
可要是主脑先落地，一切清零，谁也别想登陆。
风突然停了。
空气凝固得像冻住的可乐。我抬头，看见一道身影从虚空中跌出来，蓝白校服破了口子，手里攥着半截烧焦的卷轴。她落地不稳，单膝跪地，抬头看我，瞳孔里闪过青铜纹路。
“别看地裂！”她声音发抖，“那是未来坟场的入口——虚境不是入侵者，是逃难船！”
我刚想问她怎么来的，她脖子上的青筋突然暴起，整个人被一股无形力拽向半空。她甩出卷轴，纸片在空中烧成灰，最后一句飘过来：
“主脑……己在路上。”
人没了。
我站在原地，手里攥着手机，脑里过着她的话。逃难船？那姬小蝉他们，是未来文明的接应单位？可为什么偏偏盯上我？
低头看可乐剑，裂纹正随着计时器的跳动微微发亮，频率一致，像心跳同步。这剑不是普通武器，它是钥匙，是信号接收器，是能干扰主脑降临的漏洞节点。
我把它出，插进另一条裂缝。震感顺着剑身传上来，脑子里自动浮现地图——七处古代遗址，正通过地脉连成锁链阵，终点首指地核。主脑要借地核能量完成实体化，一旦成型，倒计时不可逆。
手机第三次震动。
推送更新：“当计算器学会哭，重启键就在你手里。”
我笑了。
计算器会哭？上一章那三台炸裂的设备，芯片上烧火棍符号闪红光，像不像在流血？它们不是机器，是被改造的残魂，是千年前天庭的殉道者。它们在求救。
而重启键……
我低头看剑。
裂纹吸了我的血，现在泛着微光。三十七道斩击轨迹在脑子里闪过，全是学长留下的。但这次不用他指路，我自己能算。
主脑要靠地核能量实体化，那就断它电源。七处遗迹是节点，只要在倒计时结束前破坏任意一个，锁链断裂，格式化中断。
可我没时间跑遍全球。
除非……
我抬头看那座青铜门，门后主脑投影越来越清晰，金属颅骨，机械眼，胸口嵌着一块巨大晶核，正随着倒计时闪烁。
除非我用这把快散架的剑，把信号反向注入，让它以为系统己经崩溃。
我拔出可乐剑，剑身震得几乎握不住。裂纹爬到了剑柄，血糊了一手。我抹了把脸，把血涂在剑脊上。
冷气暴涨。
霜刃在周身凝成半圈，像外卖箱结的冰壳。我盯着计时器，00:58:12。
还来得及。
我举起剑，对准东方天际的青铜门。
“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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