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格尼尼的船在甜水湾的浪里晃,像片被糖水泡软的叶子。船帆的布料磨得发旧,凑近了看才发现,那些看似杂乱的针脚,其实藏着无数细小的符号——是摩斯密码的“等”,一个接一个,从帆顶排到帆底,像串没数完的念珠。
“是小雅绣的。”我指着帆角处的铜铃印,针脚歪得像刚学写字的孩子,“她总把‘等’字绣错,把最后一划拉得老长,像要勾住什么。”发带的蓝白条纹突然被风吹得贴在帆上,与其中一个“等”字严丝合缝对上,针脚里渗出点金粉,是桂花林的碎屑。
沈砚正蹲在船板上补帆,鳞片印记沾着线头,指尖戳穿帆布时,总在破洞周围绣朵小小的鸢尾。“帕格尼尼的爪子太钝,绣不好首线。”他把绣好的帆角往我面前递,破洞处的针脚突然发亮,映出段影像:小沈砚坐在船帆下,用鳞片给小澄雨串发带,线头绕了七圈才系紧,像在打个解不开的结。
“原来你那时候就这么会打结。”我拽着他的手腕往帆下躲,发带缠上他的鳞片印记,在帆布上印出个淡红的痕,像颗没画完的心。
苏夜的扳手在船舷上敲出轻响,她正往裂缝里塞旧糖纸,每张都叠成小小的扳手形状。“师傅说船漏了别用木塞,用糖纸堵,浪泡软了会粘得更牢。”她突然往裂缝里塞了片新糖纸,是用我发带边角料做的,蓝白条纹在浪里漂,像条会游泳的小鱼,“你看,它在往帆上靠呢。”
糖纸果然顺着船板的纹路往帆上爬,贴在小雅绣错的“等”字上,针脚突然都活了过来,像群小小的手,把糖纸与帆布缝在了一起。苏夜的胳膊突然不烫了,旧伤处的樱花落了片花瓣,飘在裂缝上,竟长出根细藤,藤上结着颗迷你扳手糖。
陆野的猎枪靠在桅杆上,枪托的蓝布条被风吹得猎猎响,露出里面裹着的机械鸟布偶。将军突然对着布偶低吼,雪豹的爪子往布偶耳朵里掏,掏出团樱花线,线的另一端缠在帆顶的滑轮上,一拽,竟拽出个小小的木盒,盒盖上画着只雪豹,正往嘴里叼杏仁糖。
“晚晚的手艺见长啊。”陆野笑着打开木盒,里面装着卷线轴,线是用他的蓝布条拆的,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字:“哥,每缝一针就想你一次,线用完时,我们就见面了。”线轴的尾端系着颗糖,糖纸是将军的爪印形状,舔一口,竟有雪豹崽的奶香味。
夏清鸢坐在船头弹吉他,琴弦的根须突然往帆上缠,缠出段新的乐谱,是《春醒赋》的后半段,上面用金粉写着“合唱部分——沈砚”。她突然对着帆唱起来,喉间的糖痣亮得像颗碎钻,歌声撞在帆上,针脚里的“等”字突然都站了起来,像群小小的音符,跟着她一起唱。
“是帕格尼尼在帮我们合声。”她往沈砚身边挪了挪,白裙扫过他补帆的手,帆布上的鸢尾突然开了花,花瓣上沾着点松香,“它说,你的鳞片能让我的声音更亮,就像去年冬在时钟塔,你用体温焐我的喉骨那样。”沈砚的鳞片印记突然发烫,帆上的鸢尾花同时亮起来,像撒了把星星。
船帆突然剧烈抖动,所有针脚同时发光,映出帕格尼尼的影子:猫正用爪子往帆上绣我们五个人的名字,每个字都用不同颜色的线——我的是蓝白,沈砚的是银灰,苏夜的是藏青,陆野的是军绿,夏清鸢的是淡紫,最后用红绳把所有名字串在一起,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它在说‘一个都不能少’。”我摸着发带的“契”字,它在光里烫得像团火。船帆的针脚突然都绽开了花,粉的樱花,金的桂花,紫的鸢尾,混在一起飘,落在每个人的发间,像谁在替我们别花。
苏夜突然把铁皮盒往帆上扣,盒盖的扳手印与红绳的蝴蝶结重合,“师傅说,念是缝进骨子里的,拆不开的。”她往盒里丢了块新糖,糖纸落在帆上,竟与最旧的针脚融在了一起,分不清哪是过去,哪是现在。
陆野的猎枪突然响了一声,不是子弹,是他往枪膛里塞了颗杏仁糖,糖纸飘在帆上,变成片新的叶,叶面上写着“+1”。将军对着树叶低吼,像在数上面的纹路。
夏清鸢的歌声往帆外飘,琴弦的根须缠成个小小的环,正好能套住沈砚的手腕。她往环里塞了片花瓣,笑着说:“这样,你的鳞片就永远有我的歌声了。”
沈砚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我们的影子落在帆上,像两朵最暖的花。船帆的针脚还在缝,每缝一针,就多颗新糖,糖纸印着今天的日期,旁边画着个小小的“+1”。
风穿过帆,带着点缝不完的念。我们突然都明白了——
所谓的针脚,从来不是要把谁困住。
是把377次的盼,都绣进彼此的命里,
再用往后的日子,
添上无数个“+1”的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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