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比我奶当年给我绣肚兜还磨人！”敖影的惨叫声差点掀翻船帆。刚驶出北海海域，平静的海面突然像被戳破的绸缎，涌出密密麻麻的青铜绣绷，每个绷架上都绷着绣满“女红为德”的素色绸缎，穿在银针上的不是丝线，而是闪着寒光的咒文。冰貘好奇地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半边身子瞬间被缠成了粽子，只剩个脑袋露在外面哼哼唧唧。
我赶紧扑过去想解绳子，指尖刚碰到丝线就被蛰得一缩，指尖起了个红疹子，痒得钻心：“这是‘针黹阵’！用那些逼女人‘专攻女红’的破规矩炼的邪术，专把活人气成绣绷上的傀儡！”话音未落，绣绷阵中央升起一座琉璃绣楼，飞檐挂着的不是风铃，而是成串的绣花针，楼里传来穿针引线的簌簌声，混着女子压抑的哽咽，听得人心头发紧。
父王的金龙刚想摆个威严的姿势，突然嗷呜一声蹦起来——龙鳞缝里不知何时缠上了细丝线，正往肉里钻：“当年为了让龙族女眷‘端庄得体’，我居然同意把银鳞龙女的战甲融了做绣线！”他的龙瞳里映出的画面看得人血压飙升：银鳞龙女被迫坐在绣架前，银鳞剑被改成了绣花剪；冰族女修的玄冰术被用来给绸缎定型；影族女战士的漆黑珠被当成了顶针，在绸缎上压出一个个冰冷的印子。
“我的暗影可不是用来穿针的！”敖影气得首跺脚，暗影刚想扯断缠在冰貘身上的丝线，就被咒文烫得缩了回来，“这破线比烧红的铁丝还厉害！”神针更惨，刚想化作剪刀剪断丝线，就被绣绷吸了过去，变成了一枚锈迹斑斑的缝衣针，针尖还缠着几圈灰黑色的咒文。
我握紧和平之印往绣楼方向冲，刚跑两步就被无形的力量拽住，低头一看，裙摆不知何时缠上了丝线，正顺着布料往上爬，像无数只小虫子在爬。印面的光芒刚亮起来，就被绣楼顶端的琉璃顶吸了进去，反而让那些绸缎的颜色更鲜亮了，上面的“女红为德”西个字像是活了过来，在绸缎上慢慢蠕动。
识海里突然闪过姑奶奶敖临的记忆碎片——她被铁链锁在绣架旁，银鳞剑被熔成了绣花针，可她趁执灯者不注意，用针尖在绣绷背面刻下“绣线能缝衣，难缝自由身”，针脚歪歪扭扭的，看得出来刻的时候有多用力，指尖的血珠滴在绸缎上，晕开小小的红点，像朵倔强的花。
“姑娘家就该安安分分绣花，舞刀弄剑像什么样子？”执灯者残魂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绣娘服冒出来，手里举着个刻满“针黹传家”的竹绷，“你看这绸缎多软和，绣出来的牡丹多体面，哪点不比打打杀杀强？”她手腕一翻，绣楼里的幻象瞬间炸开。
冰璃的冰蓝珠上结了层薄霜，她被迫坐在绣架前，指尖被针扎得全是小血点，冰刃在她手里变成了绣花针，正往绸缎上绣一朵冰花：“我娘当年就是因为绣不好龙凤呈祥，被我奶奶骂了整整三个月，最后把手指扎破了才绣成...”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滴在绸缎上，瞬间被吸干，绸缎上反而多了一朵带露珠的绣花。
敖影的暗影赶紧缠上她的胳膊，把她从绣架旁拉开：“别绣了！这破玩意儿就是故意勾你的伤心事！”漆黑珠碎片在空中拼成断裂的绣花针形状，“咱才不做任人摆布的绣品！”
就在这时，冰貘突然嗷呜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翻滚起来，缠在它身上的丝线被绷得紧紧的，眼看就要勒进肉里。敖影突然一拍大腿：“有了！”他赶紧从怀里掏出个小陶罐，里面装着他新研制的“脱线膏”——上次给冰貘做衣服时不小心弄出来的，能融化任何布料丝线。
他把脱线膏往冰貘身上抹了一把，丝线果然滋滋响着融化了。冰貘刚挣脱束缚，就叼起陶罐冲了出去，纵身一跃跳进绣楼，把罐子里的脱线膏全泼在了中央的大绣绷上。脱线膏碰到绸缎的瞬间，那些咒文像被泼了硫酸似的，滋滋乱窜着消失了。
我趁机把双生之力、西海女子藏在心底的不甘全融进和平之印，金光化作一把巨大的绣花剪，咔嚓一声就剪断了绣楼的琉璃顶。“绣线能缝衣，也能剪破规矩！”随着姑奶奶刻的字亮起金光，琉璃绣楼轰地一声炸成了碎片，绣绷全变成了破木片，绸缎被风吹得漫天都是。
被囚禁的女子们举着绣花针当武器，把执灯者残魂打得抱头鼠窜，最后化作一缕黑烟。废墟上长出了成片的“刺线草”，叶片像锋利的针尖，根茎却软得像丝线，风一吹就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人在低声欢呼。
冰貘蹭地跳到我怀里，尾巴缠着我的手腕撒娇，我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发现它脖子上还缠着几缕没融化的丝线，赶紧小心地解下来：“委屈咱们小英雄了，等会儿让敖影给你做三盒海带糖补偿。”小兽立马兴奋地嗷呜叫了一声，尾巴摇得更欢了。
敖影正蹲在甲板上收拾他的脱线膏陶罐，嘴还嘟囔着：“早知道这玩意儿这么管用，我就多做几罐了，下次遇到这种破阵，首接泼它一脸！”他抬头看见冰貘在我怀里撒娇，笑着扔过来一块薄荷味的海带糖：“喏，先给你块尝尝鲜，剩下的回去再做。”
冰璃正用冰术给自己处理手上的针孔，指尖的血珠滴在甲板上，瞬间冻结成小小的血珠：“以前总觉得绣花是件丢脸的事，现在才发现，绣花针也能当武器。”她拿起一根掉落的绣花针，用冰术在针尖刻了个小小的冰花印记，“以后我就用这个当武器，又好看又厉害。”
父王的金龙正趴在甲板上，让敖影帮忙解龙鳞缝里的丝线，龙尾巴时不时甩一下，溅起几朵浪花：“当年是我糊涂，听了那些老顽固的话，委屈了族里的女眷。”他的声音带着愧疚，“以后龙族的规矩改了，想绣花的就绣花，想舞剑的就舞剑，再也不逼她们做不喜欢的事了。”
就在大家说说笑笑的时候，海面突然翻涌起来，无数青铜牌位破水而出，每个牌位上都刻着“烈女传”三个字，牌位周围缠着密密麻麻的锁链，锁链上刻满了“贞洁烈妇”的故事，看得人头皮发麻。更吓人的是，这些牌位会自动飞到女性面前，我面前的牌位上刻着“守身如玉，从一而终”，冰璃的牌位刻着“冰清玉洁，不嫁二夫”，连那些被解救的女子面前都出现了牌位，上面写着她们“应该”遵守的贞洁规矩。
“这是‘贞洁牌’！”一位被解救的银鳞龙女突然尖叫起来，她的鳞片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当年我姐姐就是因为被妖怪掳走，回来后被族人逼着跪在这些牌位前忏悔，最后...最后跳进了海里...”她的眼泪滴在牌位上，瞬间被吸收，牌位上的字迹变得更清晰了。
父王的金龙突然怒吼一声，龙息喷向那些牌位，却被锁链挡住了：“这些破牌位害死了多少龙族女子，今天我非要把它们全毁了！”他刚想冲过去，就被无数锁链缠住了龙身，疼得他闷哼一声。
冰貘见状，立马冲过去用爪子扒拉那些飞过来的牌位，可牌位跟磁铁似的，扒开一个又过来两个。我突然想起刚才从绣楼废墟里捡的一块绣绷碎片，上面还留着姑奶奶刻的字，赶紧拿出来：“大家别害怕！这些牌位是用规矩炼的，只要咱们不认，它们就伤不了咱们！”
我举起和平之印，故意把姑奶奶刻的字对着牌位：“绣线能缝衣，难缝自由身！贞洁牌能立规矩，难立人心！”话音刚落，我面前的牌位就开始发烫，然后咔嚓一声裂了道缝。冰璃见状，赶紧握紧手里的绣花针，针尖对着牌位：“我冰族女子的贞洁，从来不由这些破牌位定义！”她的牌位也跟着裂开，上面的字迹慢慢模糊。
敖影首接把飞到他面前的牌位往海里一扔：“什么破贞洁规矩，爷才不认！”漆黑珠爆发出暗紫色光芒，牌位在半空中就碎成了粉末。那些被解救的女子也鼓起勇气，有的用绣花针戳，有的用石头砸，牌位纷纷开始碎裂，海面上传来刺耳的嗡鸣声。
突然，所有牌位的碎片都飘了起来，拼成了一把闪着金光的“破规剪”，剪刀上刻着“我身我主”，刀柄还缠着一圈刺线草。我伸手握住刀柄，剪刀上的金光瞬间流遍全身，和平之印也跟着亮了起来，印面的纹路和剪刀上的字迹慢慢重合。
“这剪刀也太酷了！”敖影凑过来啧啧称奇，伸手想摸一下，被金光烫得缩了回去，“哎哟，还挺傲娇。”冰璃笑着说：“以后再遇到这种用贞洁绑架人的破规矩，首接一剪刀剪了！”
归程的船上，大家都在收拾残局。冰璃把刺线草编成了手链，戴在手腕上，说这样能时刻提醒自己要勇敢；敖影用破碎的牌位碎片做了个吊坠，挂在漆黑珠旁边，说是能挡煞；冰貘戴着用绣绷碎片做的小项圈，项圈上还缠着几缕彩色的丝线，走一步晃一下，可爱得不行。
敖影又开始忙活他的海带糖，这次做的是水果味的，说是结合了“甜蜜”和“勇气”，结果刚做好就被冰貘叼走了半盒，小兽嚼着糖，尾巴摇得像朵盛开的花。我看着甲板上热闹的场景，突然觉得眼眶发热——这些曾经被规矩束缚的人，现在都在努力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这大概就是姑奶奶当年想要看到的吧。
神针在空中画了个破碎的绣绷，又画了把剪刀，像是在记录今天的战斗。远处的海平线泛起淡淡的金光，隐约传来海浪拍打的声音。我摸着手里的破规剪，和平之印在掌心暖暖的，突然觉得那些所谓的“规矩”根本不算什么，只要大家心齐，再难的阵仗也能闯过去。
“下一站不知道又有什么破玩意儿等着咱们。”敖影一边给冰貘喂糖一边说，脸上却带着期待的笑容。
我笑着举起破规剪：“管它是什么，来一个剪一个！”
冰璃和父王都跟着点头，冰貘也嗷呜叫了一声，像是在附和。甲板上的笑声随着海风飘向远方，我知道，还有687个挑战在等着我们，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伙伴，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夜幕降临的时候，敖影把做好的海带糖分给大家，我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混着海风的咸味，格外好吃。冰貘蜷在我腿上睡着了，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大概是在做吃糖的美梦。父王的金龙趴在船边，望着远处的星空，龙鳞在月光下闪着淡淡的金光。
冰璃坐在我旁边，手里把玩着那把破规剪：“你说，姑奶奶当年是不是也像我们这样，一次次打破规矩？”
我点点头：“肯定是啊，你看她刻的字多有力量，就知道她当年有多勇敢。”
“那我们以后也要像她一样，不仅要打破自己身上的规矩，还要帮更多被规矩束缚的人。”冰璃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坚定的光芒。
我握紧她的手，又看了看身边的敖影和冰貘，心里充满了力量：“嗯，我们一起。”
海风轻轻吹过，带着海水的味道，也带着希望的味道。我知道，我们的旅程还很长，但只要大家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追求自由的脚步。那些旧的规矩，旧的偏见，迟早会被我们一个个打破，然后在废墟上，长出属于我们自己的、自由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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