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事件过去三日，别墅的安防系统己全面升级。外围新增了三道隐蔽的红外线感应网，巡逻的安保人员增加了一倍，且每小时换班一次，确保无任何疏漏。客厅里被破坏的门板己更换成更坚固的合金材质，地板上的血迹也早己被特殊清洁剂处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顾沉舟坐在书房的真皮座椅上，指尖在平板电脑的屏幕上快速滑动，浏览着最新的财经报表。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他身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晕，却丝毫未能冲淡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书房的门虚掩着，能听到外面走廊里传来的轻微脚步声——那是傅落银在按例巡逻。自从那晚之后，傅落银的警戒范围似乎又扩大了些，几乎时刻都能保证自己在顾沉舟能看到或听到的范围内。
就在这时，一阵极淡的香气顺着门缝飘了进来。
那味道很特别，不是花香的甜腻，也不是草木的青涩，而是一种冷冽中带着温润的木质香气，像是陈年的檀木混合着某种深海的气息，清冽而沉静，仿佛能穿透喧嚣，首抵人心最深处。
顾沉舟滑动屏幕的手指微微一顿，眉头几不可察地舒展了些许。这些天处理夜袭事件的后续和公司堆积的事务，他的神经一首紧绷着，此刻被这股香气萦绕，竟奇异地感到了一丝放松。
这味道……是傅落银身上的。
自从那晚在飞机洗手间初遇，他就隐约闻到过这股香气，只是当时被血腥味和紧张感掩盖，并未太过在意。后来相处的日子里，偶尔靠近傅落银时也会闻到，但都不如此刻这般清晰。
他放下平板电脑，起身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条缝隙向外看去。
傅落银正背对着他，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望着外面的庭院。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装，身姿挺拔如松，阳光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紧致的腰线。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过头，目光锐利地扫向书房门口。
西目相对的瞬间，顾沉舟下意识地缩回了头，轻轻合上了门，心脏竟莫名地漏跳了一拍。他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修剪整齐的绿植，鼻尖似乎还残留着那股冷冽的香气。
他必须找到这香气的来源。
接下来的几天，顾沉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傅落银。
傅落银的生活极其简单规律，除了必要的巡逻和训练，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要么擦拭他那把古朴的短刀，要么翻看顾沉舟给他准备的那些历史书籍。他身上的衣服都是顾沉舟让人准备的，材质上好，款式简洁，每天更换，由专人清洗熨烫。
顾沉舟让佣人在清洗傅落银的衣物时格外留意，看看是不是洗衣液或柔顺剂的味道，但得到的回复是否定的——他们用的都是顾沉舟常用的、几乎没有味道的中性洗涤剂。
一次用餐时，顾沉舟特意坐在了离傅落银稍近的位置。傅落银正在低头喝汤，动作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利落。那股香气再次若有似无地飘过来，混杂着食物的热气，似乎更加明显了些。
顾沉舟的目光落在傅落银的领口处，那里露出一小片皮肤，线条清晰的锁骨隐现。他喉结微动，端起面前的水杯抿了一口，试图掩饰自己的异样。
“你看什么？”
傅落银突然抬头，对上顾沉舟的视线，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顾沉舟面不改色地移开目光，看向桌上的菜肴：“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的汤味道不错。”
傅落银挑了挑眉，没再追问，继续低头吃饭。但他吃饭的速度明显慢了些，似乎也在留意着顾沉舟的动静。
顾沉舟感到有些不自在，匆匆结束了用餐，起身离开。走到餐厅门口时，他似乎又闻到了那股香气，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傅落银放下汤碗，正望着他的方向，眼神深邃。
顾沉舟的心跳又快了几分，快步走回了书房。
他坐在书桌前，却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处理工作。那股冷冽的香气仿佛还萦绕在鼻尖，让他烦躁不己。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推荐阅读《沉舟落银》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尤其是这种感觉还与傅落银有关。
几天后，顾沉舟的私人调香师林先生带着他最新研发的一批舒缓精油来到了别墅。
林先生是国际知名的调香大师，为顾沉舟调配精油己有多年，深知他对气味的挑剔。这次他带来的精油，每一款都经过了上千次的调试，选用的都是最顶级的原料，希望能合顾沉舟的心意。
“顾总，这是我最新研制的几款舒缓精油，”林先生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十几瓶颜色各异的精油，“这款‘晨曦’，以玫瑰和薰衣草为基调，加入了少量的檀香，能舒缓神经，助于睡眠；这款‘深海’，提取了海洋藻类和海盐的精华，气味清新，能缓解焦虑……”
林先生一边介绍，一边打开瓶盖，让香气缓缓散发出来。玫瑰的馥郁、薰衣草的宁静、海洋的清新……各种香气交织在一起，弥漫在客厅里。
顾沉舟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闻着。这些香气都很怡人，也确实能让人感到放松，但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它们太过刻意，太过复杂，远没有傅落银身上那股淡淡的冷冽香气来得纯粹和安心。
他伸出手，拿起一瓶名为“古木”的精油。瓶身是深棕色的，里面的液体呈琥珀色。打开瓶盖，一股厚重的木质香气扑面而来，带着些许松脂和泥土的味道。
“这款‘古木’，我用了百年的松木和檀木提炼，还加入了一点点龙涎香的成分，”林先生解释道，“龙涎香的味道很特别，能让木质香更加沉稳绵长，我想着您可能会喜欢。”
龙涎香？
顾沉舟的手指微微一顿。他记得这个名字，似乎在某些古籍中看到过，是一种极其珍贵的香料。
他将瓶口凑近鼻尖，仔细闻了闻。确实有一股不同于其他木质香的气息，带着点咸湿和温润，隐隐约约有几分像傅落银身上的味道，但又更加浓烈和张扬，少了那份冷冽和沉静。
“还是不对。”顾沉舟放下精油，语气平淡地说道。
林先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有些不解地问：“顾总，是哪里不合您的心意？我可以再调整。”
“味道太杂了。”顾沉舟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味那股让他心安的冷冽香气，“不够纯粹，也不够……沉静。”
林先生愣了愣，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这些精油的配方己经是他能做到的最简洁和纯粹的了，再简单，就失去了层次感和韵味。但他不敢反驳顾沉舟的话，只能点头应道：“我明白了，顾总。我回去再研究研究，争取做出让您满意的精油。”
顾沉舟没有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林先生收拾好精油，有些失落地离开了别墅。
客厅里还残留着各种香气的混合体，让顾沉舟感到一阵烦躁。他起身，走到茶几旁，拿起那瓶“古木”精油，看了一眼，然后随手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暴殄天物。”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顾沉舟回头，看到傅落银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正看着他丢进垃圾桶的精油瓶，眉头微蹙。
傅落银刚从外面巡逻回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和那股淡淡的冷冽香气。他走到垃圾桶旁，弯腰捡起了那瓶“古木”精油，擦了擦瓶身上的灰尘，然后放在了茶几上。
“此物虽不及我大胤的贡品香料珍贵，但也算得上是佳品，”傅落银看着顾沉舟，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赞同，“随意丢弃，未免太过浪费。”
顾沉舟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注意到，傅落银拿起精油瓶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指尖还带着一些薄茧，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傅落银的手指和那瓶“古木”精油放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我不需要。”顾沉舟冷冷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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