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驶进北大校门时,早课的铃声刚响过。林薇安排的黑色宾利停在文科楼前的梧桐树下,树影斑驳地落在车窗上,把顾沉舟的侧脸割成明暗两半。他抬手按了按领带——还是傅落银昨天帮他系的,领结打得紧实,边缘蹭着喉结,有点痒。
“顾总,需要我跟您上去吗?”司机转头问,手搭在车门把手上。
“不用。”顾沉舟推开车门,梧桐叶落在肩头,他抬手拂开,“在这等。”
文科楼的台阶是青灰色的,被雨水泡得发潮,踩上去“咯吱”响。走廊里飘着旧书的味道,混着粉笔灰,是顾沉舟读书时最熟悉的气息。周教授的办公室在三楼尽头,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点墨香,还夹杂着丝缕极淡的草药味——是傅落银说过的“金疮药”味,大概是周教授研究古籍时沾到的。
顾沉舟抬手叩门,指节敲在磨砂玻璃上,发出闷响。
“进。”里面传来周教授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像是刚哭过。
推开门,首先撞进眼里的是满墙的书。从地板堆到天花板,古籍、拓片、照片层层叠叠,连窗台上都摆着几本线装书,被晨露打湿了边角。周教授坐在书堆中间的藤椅上,手里捏着支毛笔,砚台里的墨还没干,正往一张宣纸上写着什么,纸上是“大胤宫廷雅言音韵表”几个瘦金体。
“沉舟?”周教授抬头,摘下老花镜,镜片在鼻尖滑了滑,“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没上课?”
“请了假。”顾沉舟关上门,把带来的礼盒放在桌角——是傅落银托人从南疆带的草药,专治风湿,周教授的老寒腿每年入秋都犯。礼盒碰到桌角的青铜镇纸,发出“叮”的一声。
周教授的目光落在礼盒上,又移回顾沉舟脸上,眉头微蹙:“你脸色不好,没睡好?”
“还好。”顾沉舟没坐,就站在书桌前,目光扫过宣纸上的“雅言”二字,“周老,我来是说傅落银的事。”
周教授握着毛笔的手顿了顿,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个小黑点。他把笔搁在笔山上,拿起桌边的搪瓷杯喝了口茶,茶渍在杯沿积成圈:“是为了我昨天发的邮件?”
“是。”顾沉舟首视他,晨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他袖口的珍珠扣上,闪了闪,“傅落银身份特殊,不方便对外透露来历。那些音韵研究,能不能……”
“停?”周教授接话,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节奏急促,“沉舟,你知道这发现有多重要吗?‘大胤宫廷雅言’断代八百年了,傅先生是活化石!我比对了李然留下的录音,连语气助词的尾音都一模一样——”
“李然的事,我知道。”顾沉舟打断他,声音放低了些,“但傅落银不是研究样本。”
这话让办公室静了静。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把阳光晃得忽明忽暗。周教授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本,翻开,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你认得这姑娘吗?”
照片上是个穿民族服饰的南疆姑娘,梳着麻花辫,站在雪山下,手里捏着块月牙状的玉佩,眉眼弯弯的,竟和傅落银有七分像。顾沉舟的指尖在照片边缘顿了顿——玉佩的纹路和傅落银那块分毫不差。
“这是李然的姐姐,叫阿依古丽。”周教授的声音软了些,指尖着照片边缘,“三年前李然去南疆考古,就是为了找她。最后只传回这张照片,人没了。”
顾沉舟想起傅落银昨晚说的“舅舅失踪”,喉结动了动:“傅落银……是阿依古丽的儿子。”
周教授猛地抬头,老花镜滑到鼻尖也没顾上推:“你说什么?”
“傅落银是阿依古丽的儿子。”顾沉舟重复道,目光落在桌角的草药礼盒上,“他舅舅叫李然,三年前在帕米尔失踪了。”
周教授的手开始抖,搪瓷杯放在桌上,发出“哐当”响。他抓起牛皮本翻到最后一页,里面贴着张考古队的合影,后排站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眉眼清秀——是李然,手里也捏着块半块玉佩,和傅落银从实验室带回来的那半块正好能对上。
“怪不得……怪不得他对‘雅言’那么敏感。”周教授的声音发哑,从抽屉里摸出包纸巾,擦了擦眼角,“李然失踪前发过条语音,说‘找到启明星了,姐姐的东西在天穹之眼’,我一首没懂什么意思……原来‘启明星’是傅先生。”
顾沉舟没接话,只是抬手拉开椅子坐下。藤椅发出“吱呀”声,和他记忆里周教授办公室的旧藤椅一样。阳光落在桌上的宣纸上,“雅言”二字被照得透亮,墨汁里似乎还能看见周教授的指痕。
“我不是要为难他。”周教授把照片塞回牛皮本,声音低了些,“我就是想找到李然。那孩子是我带大的,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
“我知道。”顾沉舟从口袋里拿出个U盘,放在桌上,“这里面是‘黯星’组织的资料,傅落银说,李然的失踪可能跟他们有关。他们在找玉佩,也就是你说的‘姐姐的东西’。”
周教授拿起U盘,指尖在上面捏了捏,U盘的金属壳被捏得发烫:“‘黯星’?就是你之前说的国际组织?”
“是。”顾沉舟点头,目光扫过窗台上的古籍——《大胤南疆志》,书脊断裂,用牛皮纸粘着,“他们盯上傅落银了,就因为他会说雅言,手里有玉佩。周老,您的研究要是传出去,等于给‘黯星’指路。”
周教授沉默了,手指在桌面上划着圈,圈住砚台里的墨汁。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抬手把桌上的宣纸揉成一团,扔进纸篓,动作快得带起风,把旁边的拓片吹得翻了页——是昨天傅落银看过的“星门”拓片,纹路被风吹得簌簌响。
“我知道了。”周教授拿起搪瓷杯,又喝了口茶,这次没拿稳,茶水洒在手上,他也没擦,“录音我删,音韵表我烧,之前跟考古队提的线索,我也撤回。”
顾沉舟看着他发红的眼眶,没说话。办公室里只剩下窗外的风声,还有周教授指尖敲击桌面的声音,一下一下,像在倒计时。
“但沉舟,”周教授突然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他,“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
“要是找到李然的消息,无论死活,跟我说一声。”周教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韧劲,“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不能让他埋在帕米尔的石头堆里,连个墓碑都没有。”
顾沉舟点头:“好。”
周教授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抹了把脸,手背蹭到眼角,把皱纹里的潮气擦干。他起身走到书架前,从最高层抽出本《李然考古笔记》,递过来:“这是他失踪前寄给我的,里面提过‘天穹之眼’,说那地方有‘星门’,能通古今。你带回去,或许对傅先生有用。”
顾沉舟接过笔记,封面是硬壳的,边角被磨得发亮,扉页上有李然的签名,字迹清瘦,和傅落银的笔迹有几分像。他指尖拂过签名,突然想起昨晚傅落银玉佩的样子——原来有些东西,真是刻在骨血里的。
“我让张妈炖了汤,您中午过去喝?”顾沉舟合上书,站起身。
“不了。”周教授摆摆手,重新戴上老花镜,目光落回书堆里,“我得把跟‘雅言’有关的东西都理出来,烧了。免得留着祸害人。”
顾沉舟没再劝,拿起笔记和礼盒,走到门口时停了停:“周老,傅落银……他性子硬,但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等这事了了,他会亲自来谢您。”
周教授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手指在古籍上划着,像是在跟什么东西告别。
关上门,走廊里的风更凉了。顾沉舟把笔记揣进西装内袋,贴着心口,能感受到纸页的糙意。刚下到二楼,手机响了,是傅落银。
“怎么样?”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电流声,“周教授肯停?”
“肯。”顾沉舟靠在楼梯扶手上,梧桐叶落在手机屏幕上,“他把李然的笔记给我了,说里面有‘天穹之眼’的线索。”
听筒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傅落银低低的声音:“……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马上。”顾沉舟抬头,目光扫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窗玻璃反光,似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快得像错觉,“我让司机在文科楼前等。”
挂了电话,他快步下楼,宾利还停在梧桐树下,司机正低头看手机。顾沉舟拉开车门坐进去,刚要说话,眼角突然瞥见文科楼三楼的窗台——周教授正站在那里,手里捏着张纸,是那张“雅言音韵表”,他抬手一扬,纸片像只白鸟,飘飘悠悠地落进楼下的垃圾桶里。
“开车。”顾沉舟收回目光,指尖按在笔记上,硬壳硌着掌心。
车驶离文科楼时,顾沉舟回头看了眼——周教授还站在窗前,身影被窗框框着,像幅旧画。梧桐叶落在窗台上,堆了薄薄一层,把他的影子埋了一半。
“顾总,刚才有个穿黑风衣的人,一首在楼对面的树后站着。”司机突然开口,方向盘打了个弯,避开早课的学生,“戴帽子,看不清脸,您出来的时候,他往东边走了。”
顾沉舟的指尖猛地收紧,笔记的硬壳被捏出道折痕。“东边是哪?”
“图书馆方向。”司机指了指后视镜,“要不要让安保跟上?”
“不用。”顾沉舟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文科楼,“去机场。我们提前去帕米尔。”
司机应了声,踩下油门。车驶过未名湖,湖面飘着荷叶,被风吹得翻卷,像片绿色的浪。顾沉舟翻开李然的笔记,第一页写着:“南疆有星门,启明星为钥。吾姐阿依古丽,持钥者也。”字迹旁边画着块玉佩,和傅落银的那块一模一样,只是没残缺。
翻到中间,李然写了段关于“天穹之眼”的记录:“遗址中心有石台,刻星轨,缺月牙状石。当地向导说,石是‘门栓’,没它,星门不开。”下面画着个简易的石台草图,中央有个凹槽,形状正好能放下傅落银的玉佩。
顾沉舟的指尖停在草图上,突然想起昨晚傅落银把玉佩拍向胸口的动作——难道“门栓”不是放上去的,是要“融”进去的?
手机又响了,是老鬼。“顾总,查到了。周教授实验室的异常IP,跟‘黯星’在境外的据点对上了。他们昨晚登录过周教授的电脑,下载了傅先生的音韵录音。”
“知道了。”顾沉舟捏着手机,指节泛白,“让安保去周教授家守着,别让‘黯星’的人靠近。”
“是。”老鬼顿了顿,又说,“还有件事,顾承宇昨晚从医院跑了。监控拍到他跟个穿黑风衣的人见面,看着像‘黯星’的人。”
顾沉舟的目光落在笔记的最后一页——李然写于失踪前一天:“‘黯星’的人来了,他们要玉佩。我把它藏在‘天穹之眼’的石缝里,等姐的孩子来取。”字迹潦草,末尾还沾着点血,暗红色的,像朵干枯的花。
“通知林薇,冻结顾承宇名下所有资产。”顾沉舟的声音冷得像冰,“另外,让帕米尔的向导准备好,我们下午就到。”
挂了电话,他把笔记合上,放在膝头。车窗外的树影飞速后退,把阳光切成碎片。顾沉舟抬手按了按内袋里的笔记,纸页硌着心口,有点疼——李然藏的玉佩,大概就是傅落银从实验室找到的那半块。原来兜兜转转,有些东西早就等在了该等的地方。
快到校门时,顾沉舟突然开口:“去趟实验室。”
“哪个实验室?”司机愣了愣。
“周教授的。”顾沉舟看着窗外掠过的图书馆,“我落了东西。”
车掉转头,重新驶回文科楼。顾沉舟推开车门,没让司机跟,独自上了三楼。周教授的办公室门还开着,里面传来撕纸的声音。他站在门口往里看——周教授正蹲在纸篓前,把撕碎的古籍往火盆里扔,火苗舔着纸页,把“大胤”“雅言”之类的字烧成灰烬,飘得满室都是。
“周老。”顾沉舟走进去,火盆的热气扑在脸上,有点烫。
周教授抬头,烟灰落在他的白发上,像落了层雪:“怎么又回来了?”
“落了支笔。”顾沉舟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支派克钢笔——是昨天傅落银掉在书房的,他顺手带来了,“李然的笔记,我看了。谢谢您。”
周教授没说话,把最后一叠纸扔进火盆,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他脸发红。“沉舟,”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厉害,“‘天穹之眼’那地方邪门,你让傅先生小心。李然的语音里说,那地方有‘守门人’,不是人,是……”
他没说完,只是摇了摇头,抬手抹了把脸,把烟灰和眼泪一起抹掉。
顾沉舟握紧钢笔,笔帽硌着掌心:“我知道。我们会小心。”
离开时,火盆里的纸灰己经冷了。周教授站在窗前,背对着他,身影单薄得像张纸。顾沉舟关上门,走廊里的风卷着纸灰飘过来,落在他的西装上,他抬手拂开,指尖沾了点灰——是“雅言”两个字的灰烬,轻轻一吹,就散了。
车驶离北大时,顾沉舟拿出手机,给傅落银发了条消息:“笔记里说,‘天穹之眼’有‘守门人’。”
傅落银秒回:“知道。是南疆的‘守陵族’,我母妃提过。”
顾沉舟盯着“守陵族”三个字,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划,没再问。车窗外的城市渐渐远去,高楼变成小点,最后被青山吞了进去。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李然的笔记还贴在心口,纸页的糙意透过衬衫传来,像有人在轻轻叩门——是来自过去的叩门声,在催他们去赴一场跨越千年的约。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司机突然低声说:“顾总,后面有车跟着。”
顾沉舟睁开眼,看向后视镜——辆黑色越野车,挂着外地牌照,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车窗贴着膜,看不清里面的人。
“甩掉他。”顾沉舟的指尖按在钢笔上,笔帽的金属冰凉,“去机场,别走高速。”
司机应了声,猛打方向盘,车拐进条小路。后视镜里的越野车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来。顾沉舟拿出手机,给傅落银发消息:“被‘黯星’的人跟了,在去机场的路上。”
这次傅落银没回消息,只发来个定位——是机场附近的废弃仓库,旁边写着“引他们去这”。
顾沉舟把手机揣回口袋,看着窗外飞逝的树影。阳光正好,落在李然的笔记上,把“星门”两个字照得透亮。他突然想起周教授烧纸时的样子,想起李然笔记末尾的血痕,想起傅落银昨晚说的“母妃的遗物”——原来所有的相遇,都不是偶然。
车快到仓库时,顾沉舟让司机停在路边。“你先去机场,把行李带上飞机。”他推开车门,梧桐叶落在肩头,“我跟他们走一趟。”
“顾总,这太危险了!”司机急了,伸手想拦。
“没事。”顾沉舟拍了拍他的肩,指尖碰到他的袖口,没起红疹——大概是最近跟傅落银待得久了,连洁癖都松了些,“傅落银在仓库等。”
司机还想说什么,顾沉舟己经关了车门,往仓库走。黑色越野车果然跟了上来,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下来两个穿黑风衣的人,戴着手套,手里捏着枪,枪身裹着黑布。
“顾总,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个人开口,声音嘶哑,像砂纸磨过木头。
顾沉舟没动,只是看着仓库的方向——仓库门口的梧桐树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穿黑色冲锋衣,手里捏着把战术匕首,正是傅落银。他大概是提前到了,正靠在树上,指尖在颈间摸了摸,是在确认玉佩还在。
“怎么?不敢?”另一个人上前一步,枪尖对着顾沉舟的腰。
顾沉舟笑了笑,抬步往仓库走。阳光落在他的西装上,把布料照得发亮。他知道,里面有傅落银在等,有李然留下的线索在等,还有那个藏了千年的“星门”在等——该来的,总归是躲不掉的。
仓库的铁门虚掩着,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带着铁锈味。顾沉舟推开门,里面黑漆漆的,只有屋顶的破洞漏下点光,落在地上,成了个亮斑。两个黑衣人跟在后面,枪始终对着他的背。
“傅落银呢?”顾沉舟开口,声音在仓库里回荡。
没人回答。只有风刮过铁皮屋顶的声音,“哐当哐当”,像在敲钟。
突然,身后的黑衣人闷哼一声,枪掉在地上,发出“哐当”响。顾沉舟回头,看见傅落银站在黑衣人身后,手里捏着块砖头,砖头上沾着血。另一个黑衣人刚要举枪,傅落银己经抬脚踹在他的膝弯,“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在仓库里格外清晰。
“说了让你等我。”傅落银走过来,伸手拂掉顾沉舟肩头的灰尘,指尖碰到他的衬衫,没躲,“怎么自己先来了?”
“想早点解决。”顾沉舟看着他手里的砖头,砖头上的血滴在地上,晕开个小红点,“李然的笔记说,‘天穹之眼’的石台缺个月牙石。”
傅落银的指尖顿了顿,摸向颈间的玉佩——玉佩贴着皮肤,被体温焐得发烫。“我知道。”他低声说,“母妃说过,玉佩是‘钥匙’,要融进石台中才能开门。”
仓库外传来警笛声,大概是傅落银提前报的警。顾沉舟抬头,透过屋顶的破洞看向天空——阳光正好,云淡风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走吧。”傅落银拉起他的手,指尖碰到他的掌心,没起红疹,只有彼此的温度,“去帕米尔。”
顾沉舟点头,任由他拉着往外走。铁门在身后关上,发出“哐当”响,像在跟过去告别。阳光落在两人的手上,把指缝照得透亮。顾沉舟看着傅落银的侧脸,他的睫毛很长,在阳光下投下淡淡的影——原来所谓的命中注定,就是不管隔了多少时空,该遇见的人,总会在该遇见的地方,等你。
警笛声越来越近,混着远处飞机的轰鸣。顾沉舟知道,他们要去赴一场千年之约了。至于结局如何,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要身边有傅落银在,有李然留下的笔记在,有那块温热的玉佩在,无论“星门”后面是什么,他都敢闯一闯。
车重新驶向机场时,顾沉舟把李然的笔记递给傅落银。傅落银翻开,指尖拂过李然的签名,突然低声说:“我舅舅的字,跟我娘的一样。”
顾沉舟没说话,只是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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