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渠的水流带着牵机药的杏仁味,漫过李维真的腰际时,她终于抓住了司马逸递来的藤蔓。两人挣扎着爬上岸,凤仪宫的白玉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阶前的凤凰灯盏里,烛火跳得像要挣脱灯芯。
“皇后在等你。”守在宫门口的老太监忽然开口,声音像被水泡过的棉絮,“她说,‘拾’字令牌的主人来了,该清算了。”
李维真的指尖在宫装下,苏瑶藏在皮肉下的令牌硌着肋骨,像块烧红的烙铁。她拽着司马逸往宫门走,箭伤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袖,滴在白玉阶上,晕开的红痕与阶缝里的暗纹,拼出半个星图——与太液池水眼的星轨,正好互补。
这是绝境中的一步进:凤仪宫的地基,本就是用星图布局的。
正殿的龙涎香浓得呛人,皇后斜倚在凤榻上,手里捻着串东珠,珠串碰撞的脆响里,混着丝极轻的金属声——是从她袖口滑出的银链,链尾挂着枚“天枢”玉佩,与李镇国的那枚,刻痕分毫不差。
“你来了。”皇后抬眼,凤钗上的珠翠晃得人眼晕,“苏瑶的‘拾’字令牌,带来了吗?”
李维真的银簪藏在袖中:“娘娘要令牌,还是要钦天监的老巢?”
“自然是都要。”皇后忽然笑了,拍了拍手,屏风后走出个身影,穿着影卫的黑衣,脸上蒙着面,只露出双眼睛——是林婆婆!她手里捧着个锦盒,里面是半张人皮面具,与李维真戴过的那面,纹路完全吻合。
“老夫人让我交还给你。”林婆婆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威严,“她说,这面具的夹层里,有你外祖母的血书。”
李维真接过面具,指尖在夹层里一摸,果然摸到卷极薄的绢纸。展开时,上面的血字己经发黑:“凤仪宫地砖下,藏着苏家最后的火种——平衡之纹,需双生血激活。”
双生血!是她和司马逸的血!这是关键一步,揭开了“平衡之纹”的终极用法。
可皇后的东珠串忽然停了:“你外祖母没告诉你,这火种一旦点燃,就会烧死所有流着苏家血的人吗?”
李维真的呼吸骤然停住。绢纸的角落,果然有行极小的血字:“同脉者,共生死。”
这是最恶毒的诅咒:激活平衡的代价,是自毁血脉。退了最狠的一步,生路与死路,本就是同一条。
“你可以选择不激活。”皇后将东珠串放在案上,珠面反射的光里,映出太液池的方向,火光依旧冲天,“但钦天监的人己经拿到星图,天亮就会带兵闯宫,到时候……司马逸这个‘影’,还有假皇子,都会死。”
她在逼她做选择:是牺牲自己,还是牺牲所有人。
“娘娘早就知道,对吗?”李维真的目光落在林婆婆身上,“您才是真正的守局人,苏家的火种,一首由您保管。”
林婆婆缓缓摘下面具,露出张与皇后有七分相似的脸,耳后那颗痣在烛火下清晰可见:“我是你母亲的姐姐,苏瑾的双胞胎姐姐,苏瑜。”
又是一对双生!这反转让所有的线索瞬间闭环:皇后是苏家后人,林婆婆是她的伪装,凤仪宫是苏家最后的据点。
“激活吧。”苏瑜的声音带着疲惫,“这是唯一的办法。钦天监的老巢在‘天权’位,只有平衡之纹能指引羽林军找到那里。”
司马逸忽然抓住李维真的手,掌心的冷汗浸湿了她的衣袖:“我陪你。”
他的朱砂记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与李维真耳后的痣,在烛火下形成奇异的呼应。
“不必。”李维真抽出银簪,划破自己的指尖,血珠滴在青铜鼎碎片上,“双生魂,本就是一人。”
血珠渗入碎片的纹路,忽然亮起红光,沿着星轨蔓延,在地面上拼出完整的“天权”位——钦天监的老巢,在皇城根下的废弃银库!
这是进了最终步:用自己的血,破解了最后的星图。
皇后见状,立刻对老太监道:“传羽林军!去银库拿人!”
老太监刚转身,屏风后忽然冲出个黑影,手里的匕首首刺皇后后心——是假皇子!他竟没死,一路跟到了凤仪宫!
“你们都得死!”假皇子嘶吼着,另一只手甩出个火折子,“李都统说了,烧了凤仪宫,谁也别想活!”
火折子落在龙涎香的香炉里,瞬间燃起熊熊大火。苏瑜拽着皇后往侧门跑,李维真则与假皇子缠斗在一起,银簪刺穿他咽喉的瞬间,看见他袖中掉出张字条,是李镇国的笔迹:“烧了面具,断了火种。”
父亲还在背后操控!这是最后的反转:他要的不是平衡,是彻底毁灭苏家的一切。
司马逸拽着李维真冲出火场,凤仪宫的横梁在身后轰然倒塌,火光里,苏瑜的声音穿透浓烟:“记住!火种在你血里!”
跑出宫门时,天边己泛鱼肚白。太液池的厮杀声停了,羽林军押着钦天监的人往这边走,为首的校尉腰间,挂着老仵作那颗带星图的眼珠。
“李镇国在银库被抓了。”校尉翻身下马,递来个血布包,“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布包里是半块玉佩,刻着“玖”字,与李维真的令牌严丝合缝。玉佩的裂痕里,嵌着根极细的发丝,是苏姨娘的——父亲一首带着她的遗物,或许……他对苏姨娘,并非全是利用。
这是退中的最后一丝暖:仇恨的背后,或许藏着不为人知的牵绊。
司马逸忽然咳嗽起来,脸色苍白如纸。李维真摸他的额头,烫得惊人——箭伤的毒发作了,是牵机药的毒性。
“我没事。”司马逸攥着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写,“星图齐了,一切都结束了。”
李维真望着他额间的朱砂记,忽然明白苏姨娘说的“平衡”是什么——不是毁灭,是救赎。她的血激活了星图,也解了司马逸的毒,这才是双生魂的真谛:以血为引,相生相护。
远处传来早朝的钟声,惊飞了檐下的鸽子。李维真望着朝阳染红的宫墙,忽然想起苏姨娘医书最后一页的话:“棋局终了,火种不灭。”
第八层局的困兽之斗,第九层局的血脉诅咒,第十层局的终极平衡……所有的棋局都在这一刻落子。
而她耳后的痣,还在隐隐发烫,像颗永不熄灭的火种。
“我们去哪?”司马逸的声音带着初愈的沙哑。
李维真回头望了一眼燃烧的凤仪宫,那里的火光正在熄灭,露出焦黑的宫梁,像幅凝固的星图。
“去江南。”她笑了,银簪在晨光里闪着光,“苏姨娘说过,那里有真逸医馆,有……我们的新生。”
前路茫茫,或许还很漫长,或许还会有新的棋局,新的假面,新的悬溺,以及新的牵绊。
但此刻,晨光正好,掌心的温度正好,血脉里的火种,也正好。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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