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佛窟的石像都闭着眼，烛火在石缝里窜动，将苏夜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伺机而动的蛇。他的刀还抵在司马逸咽喉，刀刃上的寒光映着司马逸渗血的唇角——他伤得不轻，却偏偏笑得平静，目光越过苏夜的肩，落在李维真身后。
李维真顺着那目光回头，看见李薇月不知何时攥着半块碎瓷片，正往苏夜的后心挪。女婴的赤脚踩在碎石上，没发出半点声响，胸口的血痣在烛火下泛着微光，与石像底座的刻痕隐隐呼应。
那刻痕是归燕七子的标记！这条暗线像佛窟的蛛网，早就在此织好。
“别耍花样。”苏夜突然转身，刀光转向李薇月，“影母的镜魂虽散，这小丫头的血，照样能解万佛窟的机关。”
他知道李薇月的底细！这个反转像石像突然睁眼，惊得人呼吸一滞。司马逸趁机挣脱，手肘撞向苏夜的肋下，却被对方反手一掌拍在胸口，闷哼着后退，撞在尊弥勒佛石像上。石像的肚子突然“咔哒”作响，弹出个暗格，里面躺着串佛珠，颗颗，泛着温润的光——是先帝的念珠！
先帝的念珠藏在这！主线的隐秘，竟藏在笑口常开的佛像肚子里。
“果然在这。”苏夜的眼神亮得吓人，“影母说，念珠串着开国皇帝的残魂，能让灭世录的力量翻倍。”
他竟还惦记着灭世录！这条暗线的执念，比佛窟的阴冷更让人胆寒。
李维真的银杵突然砸向暗格，念珠飞出的瞬间，她接住最中间的那颗，珠身上刻着个极小的“赦”字——是能赦免一切咒术的“免罪珠”！
“你找死！”苏夜的刀劈面而来，李维真侧身避开，免罪珠擦过刀身，刀刃上的黑气瞬间消散。
“这珠子……”苏夜的脸色骤变，“影母说只有皇室血脉能催动！”
“她没告诉你，我就是皇室血脉吗？”李维真的血痣突然发烫，免罪珠在掌心亮起金光，佛窟里的石像竟齐齐睁开眼，瞳孔里映出归燕七子的虚影，个个举着短刃，对准苏夜。
是归燕七子的魂在护驾！这条暗线的忠烈，让烛火都带上了温度。
李薇月突然扑向苏夜的脚边，将碎瓷片狠狠扎进他的靴底。苏夜吃痛弯腰的瞬间，司马逸的短刀从他后心刺入，刀尖穿透前胸，带出的血溅在石像上，被刻痕瞬间吸收——是归燕七子设的“噬血阵”，专克苏家叛徒！
苏夜的身体在阵力中渐渐透明，他看着李维真手里的念珠，突然笑了：“影母……早就料到这一天……她的真正后手，在……”
他的话没说完就化作飞灰，只有最后一个字飘散在佛窟里：“坟……”
影母的坟？
司马逸捂着胸口走到李维真身边，指尖抚过她掌心的免罪珠：“他说的坟，应该是影母的衣冠冢，在皇城郊外的‘落雁坡’。”
李薇月突然指着佛像的暗格，里面除了念珠，还有张泛黄的纸，是灰衣少年的笔迹：“念珠能唤开国皇帝残魂，问他灭世录的终极秘密，但需以‘至亲之血’为引。”
至亲之血？李维真的目光落在李薇月身上，女婴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念珠上。珠子突然剧烈震动，佛窟的石像全部转向，面向中央的莲花台，台面上渐渐浮现出个穿龙袍的虚影，面容威严，正是开国皇帝。
“你等……找朕何事？”虚影的声音带着穿越时空的厚重。
“灭世录的终极秘密是什么？”李维真握紧银杵。
开国皇帝的虚影沉默片刻，指向佛窟深处的壁画：“自己看。”
壁画上的内容让所有人都僵住——上面画着灭世录的最后一页，不是毁灭天下的咒语，是行极小的字：“双生花开，定魂珠落，血脉归位，天下永安。”
影母的布局，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让皇室血脉归位！这个反转像佛光普照，驱散了所有阴霾。
“影母是朕的后人。”开国皇帝的虚影叹了口气，“她布此局，既是赎罪，也是守护。”
念珠的光芒渐渐黯淡，虚影化作光点融入壁画。佛窟的石像缓缓闭眼，恢复原状，仿佛从未动过。
司马逸扶着李维真走出佛窟时，看见灰衣少年靠在窟外的老槐树下，胸口的伤用布条草草包扎着，手里举着传国玉玺，对他们笑得灿烂：“我说过，会把这东西带回来。”
“你没死？”李维真的声音带着哽咽。
“回魂灯的光，够我多活一阵子。”灰衣少年晃了晃玉玺，“现在，该物归原主了。”他将玉玺递给李维真，“真正的戾太子，该登基了。”
李薇月突然拽住灰衣少年的衣角：“哥哥，回魂灯的光快灭了……”
灰衣少年摸了摸女婴的头，眼神温柔得像佛窟的烛火：“没关系，能看到你们安好，就够了。”
他的身体在阳光下渐渐透明，银药杵从手中滑落，被司马逸接住。杵尾的“九”字玉最后闪了闪，化作只蝴蝶，绕着李维真飞了三圈，往落雁坡的方向飞去。
“他是想让我们去影母的坟前看看。”司马逸握紧银药杵。
李维真望着蝴蝶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手里的玉玺和念珠，突然明白：
所谓登基，不是为了权位，是为了完成影母与开国皇帝的遗愿——让血脉归位，让天下永安。
落雁坡的方向，不知何时飘来片纸钱，上面用朱砂画着个极小的“安”字，与柳安药圃的名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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