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坡的风裹着纸钱灰,卷过影母的衣冠冢。
坟前的石碑没刻名字,只凿着朵缠枝莲,花瓣的纹路里,还嵌着些细碎的金粉——是太液池画舫的金粉,当年影母与先帝定情时落下的。
李维真将传国玉玺放在碑前,念珠绕着坟茔转了三圈,停在碑后的土坡上,那里的草长得格外茂盛,草根下露出块松动的石板。
“下面有东西。”司马逸用银杵撬开石板,一股陈年的墨香涌出来,混着极淡的血腥味。石板下藏着个紫檀木匣,锁扣上的雕花,是灰衣少年风车的形状。
是灰衣少年藏的!这条暗线像坟前的草,在无人知晓处蔓延。李薇月的小手搭上木匣,女婴的血痣与锁扣相触的瞬间,锁“咔哒”弹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是影母的手札,还有半块玉佩,刻着“逸”字,与司马逸丢失的那半块,正好拼成完整的圆。
手札的纸页己经泛黄,开头的字迹带着少女的娟秀,写的是她与先帝初遇的场景;后面的字迹渐渐凌厉,记录着苏家被灭门的惨状,归燕七子的名字旁,都画着小小的对勾,像在清点人数;最后几页,墨迹洇着泪痕,写着:“吾儿维真,娘对不起你,若有来生,换娘护你……”
影母的忏悔比任何解释都沉重。司马逸将两块玉佩合在一起,玉面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他忽然低笑:“原来……我娘说的‘故人之托’,就是影母。”
司马家与影母早有关联!这个反转像坟前的风,吹散了司马逸身世的最后层雾。
手札的夹层里,藏着张地图,标注着“归燕七子”的埋骨地,每个地点旁,都写着个“等”字。李维真的银杵在地图上轻点,发现所有地点连成的轨迹,正是北斗七星的形状,而“天权”位的落点,是真逸医馆的后院。
柳安还在那!这条暗线的指引,让所有人的命运再次交汇。
“该回去了。”真正的柳安望着皇城的方向,“苏夜的余党还在作乱,需要有人主持大局。”
假柳安的魂影突然出现在坟前,他的身影比在万佛窟时清晰了些,手里举着片醒魂花瓣:“影母的坟里,还埋着‘七子令’,能调动所有影卫旧部,我带你们去取。”
他竟在帮忙!这个反转像坟头新抽的芽,透着股奇异的和解。
影的衣冠冢后,果然藏着个石盒,里面的七子令闪着寒光。假柳安的魂影指着令牌上的刻痕:“这是归燕七子的血咒,只有他们认可的人,才能用。”
李维真握住令牌的瞬间,刻痕突然亮起,映出归燕七子的笑脸,然后化作光点,融入她的血脉。李薇月的血痣也跟着发烫,女婴的指尖划过令牌,上面竟浮现出灰衣少年的名字——燕九,也被算进了七子之列。
“他早就被认可了。”假柳安的魂影笑得释然,身影渐渐透明,“告诉柳安,哥不欠他了。”
风卷着他的魂影往远处飘去,落雁坡的纸钱突然齐齐飞向皇城,像在引路。
回程的路上,李薇月突然指着马车窗外,惊呼:“姐姐看!是哥哥的风车!”
路边的老槐树上,挂着个新做的竹风车,叶片上缠着张字条,是灰衣少年的笔迹:“真逸医馆的地窖里,有影母炼的‘还魂丹’,能救司马逸的蚀心掌余毒。”
他连司马逸的旧伤都记着!
真逸医馆的后院,柳安正在药圃里锄草,醒魂花开得正好。看见他们,他笑着挥手,手里的锄头柄上,缠着灰衣少年的银药杵穗子。
“他来过。”柳安擦了擦汗,“说等你们来了,把这个给你。”他递过个陶瓮,里面装着些黑色的药膏,“是用回魂灯的灯芯和醒魂花炼的,能治……”
“能治魂伤。”李维真接过陶瓮,鼻尖突然发酸。
地窖里的还魂丹泛着微光,司马逸服下后,脸色渐渐红润。李维真看着他眉心消失的朱砂记,又看了看窗外的醒魂花,突然明白影母的后手:
所谓的灭世录、定魂珠、归燕七子,不过是她用一生布下的守护网,网住的不是仇恨,是血脉,是亲情,是让所有人都能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医馆的门被推开,太子带着影卫走进来,他的身后,跟着群穿粗布衫的人,都是苏家的旧部,个个耳后有痣,对着李维真深深鞠躬:“参见少主。”
李维真的银杵在掌心转了个圈,血痣的光芒化作柔和的暖光,笼罩着所有人。
而药圃的角落里,那株灰衣少年亲手栽下的新苗,己经长得半人高,叶片上的露珠里,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正对着他们笑。
露珠滚落的瞬间,在泥土里砸出个极小的“诺”字,像个未完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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