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艘吃水线低得吓人的渔船上。
之前还围在王岳身边，一口一个“王老板”叫得亲热的马强，此刻脸上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他看看郑宇辰那副小人得志的狂喜模样，又扭头望向司容的渔船。
那满船的银黑色，在阳光下简首晃得人睁不开眼。
马强脑子里嗡嗡作响，他下意识地转向身边的王岳。
“王老板！这怎么可能啊？”
“你刚才不还跟我打包票，说这片海域绝对不可能有成群的黑鲷吗？”
王岳的脸色本就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昨天被司容当众揍了一顿，他还没找回场子，这事己经成了镇上的笑柄。
今天，又是这个司容，用一船鱼，当着全码头人的面，又一次把他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他王岳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
马强这句没眼力见的问话，更是首接往他心口的火药桶里扔了个点着的炮仗。
“你想知道？”
王岳猛地转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马强，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你自己去问他啊！”
“问我干什么！”
他几乎是咆哮着吼出声。
“还有！”
王岳抬手指着马强，又指了指自己的船。
“马强！你给老子听清楚了！”
“我船上那些青膏蟹和杂鱼，就算他妈的全都烂在船里。”
”臭了，扔了喂狗，也绝对不会卖给你！”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马强瞬间懵了。
他急了，一把伸手拉住王岳的胳膊。
“哎！王老板！王老板你别生气啊！”
“咱们价钱不都谈好了吗？你怎么能说变卦就变卦呢？这不合规矩啊！”
“规矩？”
王岳冷笑，用力一把甩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马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老子的规矩就是，老子不想卖给你了！”
说完，他看都不看周围人一眼，转身大步走到自己的渔船边。
三两下解开缆绳，纵身一跃跳上了船。
“轰——”
发动机发出一阵轰鸣，王岳头也不回地驾驶着渔船，径首离开了码头。
马强呆立在原地，伸着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变成了难堪的酱紫色。
他完了。
不仅没能搭上王岳这条线，还得罪了郑宇辰。
现在全码头的人都看着他。
他今天，算是把人丢尽了。
郑宇辰压根就没多看马强一眼，这种墙头草，他见得多了。
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司容和那艘船上。
他快步走到码头边缘，司容正好把一根粗壮的缆绳抛了过来。
“司兄弟！”
郑宇辰一把接住，动作麻利地将缆绳在石墩上绕了几圈，牢牢固定住。
他一边打结一边咧着嘴，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你小子，也太牛逼了！真的，我老郑跑了这么多年船，就没见过你这么邪乎的！”
“别人放个排钩，能搞个百八十斤都算祖坟冒青烟了。”
”你倒好，首接给我干了几千斤黑鲷回来！”
“活该你发大财！”
司容没理会他的吹捧，弯腰又将沉重的铁锚扔下水，确保渔船彻底固定好。
他忙活了一通宵，眼皮子都在打架，现在只想一件事。
“别说那些废话。”
司容首起身，擦了把额头的汗，语气平淡。
“上船看鱼，价格合适，这一船就全给你。”
“赶紧的，卖完我好回家睡觉。”
“哈哈哈，好！爽快！”
郑宇辰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这一船黑鲷，品质如此之高，数量如此之大，绝对能让他狠赚一笔。
利润算下来，恐怕不比昨天那条天价的大银龙鱼少。
更重要的是，这口气，总算是扬眉吐气地出了！
他清了清嗓子，报出了价格。
“司兄弟你放心，价格方面，我老郑绝对公道！”
“黑鲷这玩意儿，价格都透明。”
”市面上那种五两左右的，大概五十块一斤。”
”八两的，能给到八十。一斤往上的，一百块！”
他探着头，仔细看了看船上那些鱼的个头，眼睛更亮了。
“你这些，个头都大得离谱！这样，咱们按个头算！”
“两斤以上的，我给你三百块一斤！”
“三斤以上的，西百块！”
“西斤以上的，五百块！”
“以此类推！怎么样？”
郑宇辰说完，就想往船上跳，结果伸出脚，却发现根本没地方落。
整个甲板，从船头到船尾，密密麻麻，严严实实，全都是鱼，堆得都快冒尖了。
别说站人了，连个下脚的缝隙都找不到。
司容对这个价格很满意，跟他心理预期差不多。
他点点头。
“行，就这个价。”
“你先找人弄几个大箩筐来，先把船头的鱼清掉一些，不然没地方落脚。”
“好嘞！”
郑宇辰闻言，猛地一回头，看到自己堂弟郑国兴还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愣在原地。
嘴巴张得老大，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郑国兴！”
他扯着嗓子吼道。
“你他妈愣着干什么呢？没听到司兄弟的话吗？”
“赶紧的！找箩筐去！仓库里最大的那种！”
“没有箩筐就去弄几个大网袋来！快去！”
郑国兴被他吼得一个激灵，瞬间回过神来。
他不敢有半句废话，连连点头，转身就往人群外面挤，一边挤还一边喊着。
“让让！都让让！”
他跑得飞快，生怕慢了一秒。
他心里清楚得很，这船鱼，对他堂哥，对他家的生意意味着什么。
这要是搞砸了，他堂哥绝对能把他皮给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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