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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琴键的余温和未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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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漫进客厅时,洛林远正盯着自己的左手看。

指尖悬在茶几上方,离桌面不过半寸,却像隔着条深河。昨晚听《枯叶》时,他分明觉得食指指尖有过一丝微弱的麻痒——那是神经在苏醒的信号,可此刻再试,指尖只是僵着,连最轻微的弯曲都做不到,只有腕骨处传来钝钝的疼。

“又在跟自己较劲?”

晏逐水端着复健用的弹力带从厨房出来,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拿出手机打字。屏幕递到洛林远面前时,他特意把字体调大了些,怕晨光晃眼。

洛林远收回手,别开脸:“不用你管。”话虽硬,语气却比前几天软了些——自那晚聊过《枯叶》后,他对着晏逐水,好像再难像从前那样刻薄得毫无顾忌。

晏逐水没接话,只是蹲下身,把弹力带轻轻放在茶几上,又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绒布包。打开时,里面滚出几粒圆润的鹅卵石,淡青色的,表面磨得光滑,是他昨天在楼下公园捡的。

“张医生说,握这个能练指力。”他打字解释,指尖点在屏幕上,“不用太用力,攥住就行。”

洛林远瞥了眼那几粒石子,颜色倒是干净,可终究是路边捡来的东西,沾着泥土气。换在以前,他定然要皱眉扔开,可此刻看着晏逐水眼里的认真——那眼神亮得很,像捧着什么宝贝——他竟鬼使神差地伸出了左手。

晏逐水连忙把石子放进他掌心,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指腹,温温的。洛林远的手猛地缩了下,却没松开,只是把掌心攥紧了。石子贴着掌心的温度,不凉,反而带着点太阳晒过的暖,硌着掌心的纹路,竟真的压下了几分腕骨的疼。

“丑死了。”洛林远低声嘀咕,视线落在自己攥着石子的手上,没看晏逐水,“下次别捡这些破烂回来。”

晏逐水却笑了——不是咧嘴笑,只是嘴角悄悄弯了下,像春风拂过冰面。他拿出手机打字:“下次捡好看的。”

洛林远“嗤”了声,没再怼他。晨光落在他手背上,把纱布的边缘照得透亮,能看见底下淡粉色的疤痕。晏逐水蹲在旁边,没敢打扰,只安静地看着他指尖的动作——攥紧,松开,再攥紧,力道虽轻,却比昨天多了半分稳当。

“对了。”洛林远忽然开口,打破了安静,“昨天那首《枯叶》,你说你是在旧唱片里听的?”

晏逐水点头,指尖在手机上敲:“县城旧书市淘的,唱片套都烂了,只看清作者名。”

“县城?”洛林远挑眉,“你不是本地人?”

“嗯。”晏逐水打字,“老家在南边的小县城,来这儿三年了。”

“做什么来的?”话问出口,洛林远才觉多余——看晏逐水这一身洗得发白的工装,闻着身上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混着水汽的味道,自然是为了讨生活。他指尖捻着掌心的石子,补了句,“送水之前,做什么的?”

晏逐水的指尖顿了顿,屏幕暗了下去。他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了片浅影,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打字,字打得慢:“在餐馆洗过碗,也在工地搬过砖。”没提音乐,半句都没提。

洛林远看着他发红的耳尖,心里忽然清明——这哑巴是在藏。藏什么?总不会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多半是……藏着跟音乐有关的念想。

也是,谁还没点不敢说的念想。他自己不也把琴房锁了大半年,连琴键都不敢碰。

“搬砖?”洛林远扯了扯嘴角,故意往偏了说,“你这细胳膊细腿,搬得动?”

晏逐水抬头看他,眼神亮了亮,像是被戳中了点什么,竟主动比了个手势——双臂往胸前一抱,再用力往上抬,脸上还绷着劲儿,像真在搬砖似的。

洛林远被他逗得差点笑出声,连忙别开脸,清了清嗓子:“行了,别比划了,跟个傻子似的。”话虽毒,语气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晏逐水也不恼,只是把手机收起来,开始收拾茶几上的复健工具。指尖碰到那瓶进口按摩油时,洛林远忽然说:“今天不用按了,你……把琴房的窗户擦了吧。”

晏逐水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丝惊讶——琴房?洛林远竟肯让他进琴房了?

“看什么?”洛林远被他看得不自在,“落灰了,擦干净。别乱动里面的东西,尤其是钢琴,碰都不许碰。”

“知道了。”晏逐水连忙点头,指尖都有些发颤,怕洛林远反悔,拿起抹布就往琴房走。

琴房的门没锁。晏逐水推开门时,心跳得像要撞开胸膛——他终于能进这个房间了。

房间比他想象的小些,却亮堂,因为有扇朝东的大窗,晨光全涌了进来,落在地板上,像铺了层金箔。正中央放着架黑色的施坦威,琴身擦得锃亮,能映出天花板的吊灯。琴凳上铺着深棕色的丝绒垫,边缘有些磨损,显然以前常坐。

除了钢琴,房间里只放了个琴谱架,还有个小小的花架,上面摆着盆枯萎的绿萝——大概是太久没人管,叶子都黄了。

晏逐水没敢先看钢琴,先走到窗边擦玻璃。抹布浸了温水,擦过玻璃时,留下一道道水痕,又被他用干布仔细擦干。窗外是片小花园,洛林远很少去,此刻晨光落在花丛上,月季开得正艳,倒比屋里多了几分生气。

擦到第三遍时,他的指尖忽然碰到了窗沿下的一个小物件——是枚银色的哨子,挂在细绳上,像小孩玩的那种,却比普通哨子精致些,哨口处刻着个小小的音符。

晏逐水拿起来看了看,哨子冰凉,显然放了很久。他正想放回原处,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洛林远竟进来了。

“擦完了就出去,杵在这儿干什么?”洛林远站在门口,没进来,眼神落在他手里的哨子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晏逐水连忙把哨子挂回窗沿,低着头往外走,路过钢琴时,脚步还是忍不住顿了顿。

琴键是象牙白的,边缘有些泛黄,却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显然洛林远虽不进来,却总让人打扫。他的指尖离琴键不过一寸,能闻到木头混着松香的味道,那是钢琴独有的香气,像沉淀了时光的味道。

“想看就看,别偷偷摸摸的。”洛林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晏逐水猛地回头,撞进洛林远眼里——那里面没怒意,只有点复杂的纵容,像无奈,又像别的。

“以前……常弹?”晏逐水拿出手机打字,指尖有些抖。

“嗯。”洛林远走到钢琴边,却没碰琴键,只是指尖悬在琴凳上,“没手伤的时候,一天能弹八个小时。”

“现在……”晏逐水没敢打完,怕戳疼他。

“现在?”洛林远笑了笑,是自嘲的笑,“现在连碰都不敢碰。怕一碰就想起以前的样子,怕弹不出声音,更怕……”他顿了顿,没说下去,只是拿起琴谱架上的一本乐谱,扔给晏逐水,“看看这个。”

是本《肖邦夜曲集》,纸页都卷了边。晏逐水翻开,看到里面用红笔写的批注,是洛林远的字:“此处踏板要轻,像踩在云里”“左手琶音再快半拍,跟心跳合上”。

“看得懂?”洛林远问,语气里带着点试探。

晏逐水点头,翻到《降E大调夜曲》那页——这首他熟,以前在手机里听过无数遍,洛林远的版本比原版更柔,像月光淌在水里。他指着其中一段,打字:“这里的转音,您改了指法?”

洛林远愣了下,走近看了眼他指的地方——正是他当年费了心思改的地方,把原来的跨指改成了顺指,更顺手,也更柔。“你怎么知道?”他语气里的惊讶藏不住,“这版指法我没告诉过别人。”

晏逐水的脸微红,打字:“听您的录音,听多了,能听出区别。”

“听多了?”洛林远挑眉,“你到底听过多少我的录音?”

晏逐水没敢说“所有”,只是含糊地打字:“……不少。”

洛林远盯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明白了——这哑巴哪里是“偶然”救了他,分明是早就关注他,甚至……是他的听众。这个认知让他心里有点异样,像被温水泡过,软乎乎的。

“过来。”洛林远忽然坐在琴凳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晏逐水犹豫了下,还是坐了过去——琴凳很宽,两人之间隔着一拳的距离,却能闻到洛林远身上的木质香气,混着点晨光的暖,让人心慌。

“右手抬起来。”洛林远说。

晏逐水不明所以,还是抬起了右手。

“像这样。”洛林远抬起自己的右手,指尖悬在琴键上方,手腕放松,指尖微弯,“这是弹琴的手型,记着。”

晏逐水连忙跟着学,指尖却有些僵——他以前在老家偷偷练过,用的是旧电子琴,手型早就走了样。

“手腕别僵。”洛林远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放松,像托着杯水。”

指尖相触的瞬间,晏逐水的手腕猛地一颤,差点把“手型”忘了。洛林远的指尖很凉,碰在他腕骨上,像冰融在暖水里,麻得人指尖发颤。

“笨死了。”洛林远收回手,却没真骂他,只是拿起他的右手,帮他调整指节,“指尖再弯点,对,就这样,别塌指。”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顺着晏逐水的指节一点点捏过去,从虎口到指尖,带着点按摩时的韵律。晏逐水低着头,能看见洛林远的睫毛落在手背上,像蝶翅轻轻扇动,心跳得快得要蹦出嗓子眼。

“当年我的老师也这么捏我的手。”洛林远忽然说,声音很轻,像在说给晏逐水听,又像在说给自己,“她说我手型散,捏了半个月才改过来。那时候总觉得她手劲大,疼得偷偷哭,现在想……”他没说下去,指尖在晏逐水的无名指上停了停,“你这手,其实挺适合弹琴的。”

晏逐水猛地抬头,眼里亮得像落了星——这是洛林远第一次夸他,还是夸他的手适合弹琴。他张了张嘴,想说“我以前练过”,却只发出个沙哑的气音,急得脸都红了。

“行了,别比划了。”洛林远被他眼里的光烫得别开脸,站起身,“窗户擦完了就去做饭,我饿了。”

晏逐水连忙点头,站起身时,膝盖不小心撞了琴凳一下,发出“咚”的轻响。他慌忙道歉,却被洛林远按住了肩膀。

“等等。”洛林远的指尖落在琴键上,悬着,没按下去,“那首《枯叶》,你还会别的版本吗?”

晏逐水愣了愣,摇头——他只听过科瓦奇的原版。

“我改了一版。”洛林远说,指尖终于落下,却只按了个空音,没出声,“比原版多了段尾声,像叶子落在土里,等来年发芽。”

晏逐水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懂洛林远的意思:不是结束,是等重生。

“以后……”洛林远收回手,声音有点不自然,“复健累了,你就……在这儿待着吧。别碰钢琴就行。”

这是默许了?默许他进琴房了?晏逐水眼里的光更亮了,用力点头,转身往外走时,脚步都轻快了些。

洛林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重新坐下,指尖悬在琴键上,没按下去。晨光落在琴键上,把象牙白照得透亮,能看见上面细微的划痕——那是他以前练琴时,指尖反复留下的。

他想起刚才晏逐水的手——骨节分明,指尖虽有薄茧,却灵活,捏着石子时稳,学手型时虽笨,却认真。那样的手,确实该放在琴键上,而不是用来搬砖、送水、擦窗户。

“可惜了。”他低声说了句,不知道是说晏逐水,还是说自己。

中午吃饭时,晏逐水做了清蒸鱼和青菜豆腐汤,都是洛林远爱吃的清淡口。洛林远没像往常那样只吃几口,竟把一碗饭都吃完了,还多喝了半碗汤。

“今天怎么这么能吃?”晏逐水收拾碗筷时,忍不住打字问。

“饿了。”洛林远靠在沙发上,翻着本音乐杂志,语气硬邦邦的,却没不耐烦,“下午张医生来,你在旁边看着,学就学仔细点。”

晏逐水点头——张医生是复健科的专家,每周来一次,指导洛林远的复健。以前洛林远从不让他旁听,总说“你一个哑巴懂什么”,今天竟主动让他学。

“对了。”洛林远忽然合上书,“你下午把花架上那盆绿萝扔了,换盆新的。”

晏逐水愣了下——琴房里那盆?他点头,打字:“知道了,买什么品种?”

“随便。”洛林远别开脸,“好养活的就行。”

晏逐水没再多问,收拾完碗筷就出门买花。楼下花店的老板娘认识他——以前送水时路过,他总在门口看两眼。

“小晏,买花啊?”老板娘笑着递给他一盆吊兰,“这个好养活,放屋里也干净。”

晏逐水点头,付了钱,抱着吊兰往回走。路过小区花园时,看见几个老太太在晒太阳,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本旧乐谱,正跟人念叨:“我家孙子非要学琴,这谱子我都看不懂……”

晏逐水的脚步顿了顿——那是本《汤普森简易钢琴教程》,最基础的那种。他小时候也有过一本,是捡邻居家小孩不要的,翻得页都掉了,却宝贝得很。

“阿姨,我帮您看看?”他拿出手机打字,递过去。

老太太愣了下,随即笑了:“好啊好啊,你懂这个?”

晏逐水点头,接过乐谱,指尖拂过纸页,像碰到了老熟人。他指着其中一段,打字:“这里是二分音符,要弹两拍,跟您数数的‘一二’一样。”

老太太听得首点头:“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啊小晏!”

晏逐水笑了笑,把乐谱递回去,抱着吊兰往回走。阳光落在吊兰的叶子上,亮晶晶的,像沾了水。他想起刚才老太太的话,想起自己那本掉了页的乐谱,心里有点软——原来不管是钢琴王子,还是送水的哑巴,对音乐的念想,其实都差不多。

回到家时,张医生己经到了。正坐在客厅里跟洛林远说话,见晏逐水回来,笑着打招呼:“小晏回来了?正好,帮林远拿一下复健球。”

晏逐水连忙把吊兰放在玄关,去书房拿复健球。

“林远啊,你这手恢复得不错。”张医生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笑意,“比上周灵活多了,是不是小晏照顾得好?”

“他?”洛林远的声音带着点不屑,却没否认,“瞎猫碰上死耗子。”

“你啊。”张医生笑了,“小晏这孩子心细,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指关节训练法,他竟琢磨出了改良版,你试试就知道,比之前的舒服。”

晏逐水拿着复健球出来时,正听见这话,脸一下子红了——他只是根据洛林远的情况,把张医生说的训练时间拆成了三次,每次短点,怕洛林远累着,没想到张医生竟注意到了。

“杵着干什么?过来。”洛林远瞪了他一眼,语气却软,“张医生说你改良了方法,露一手。”

晏逐水连忙走过去,蹲下身,把复健球放在洛林远的左手掌心,用手机打字:“张医生说的是,把训练拆成三次,每次五分钟,您试试?”

洛林远依言攥紧复健球,这次竟没觉得疼,反而指节处有了点酸胀的暖意,比之前的方法舒服得多。“还行。”他嘴硬道,指尖却不自觉地多攥了两下。

张医生在一旁看着,眼里闪过丝笑意:“小晏啊,你以前是不是接触过康复训练?”

晏逐水摇头,打字:“没,只是看洛先生疼,就想试试能不能改改。”

“有心了。”张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林远,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洛林远没说话,只是瞥了眼晏逐水泛红的耳尖,指尖在复健球上捻了捻。

张医生指导完复健就走了,临走前拉着洛林远说:“林远,小晏这孩子不错,你别总对人家那么凶。”洛林远没应声,却也没反驳。

下午的阳光斜斜落在客厅里,晏逐水把新吊兰放在琴房的花架上,翠绿的叶子垂下来,比之前那盆枯萎的绿萝顺眼多了。

“还挺会选。”洛林远站在门口,看着吊兰,语气淡淡的。

晏逐水笑了笑,没说话。

“对了。”洛林远忽然说,“明天跟我去个地方。”

晏逐水愣了下,打字:“去哪里?”

“音乐学院。”洛林远靠在门框上,阳光落在他侧脸,把睫毛照得根根分明,“有个朋友的学生开演奏会,请我去看看。”

晏逐水的心跳漏了一拍——音乐学院?那是他以前只在梦里去过的地方。他点头,眼里的光藏不住。

“别高兴太早。”洛林远瞥了他一眼,“让你去是让你帮我拿东西,不是让你听音乐会。还有,穿体面点,别给我丢人。”

晏逐水连忙点头,用力的。

晚上睡觉前,晏逐水把那盆吊兰又浇了点水,才回自己的保姆间。他从床底下拿出个旧盒子,打开——里面是那本掉了页的《汤普森》,还有张皱巴巴的照片,是他十七岁时在县城旧书市拍的,背景里有个小小的音响,正放着洛林远的《星坠》。

他把照片放在枕头下,闭上眼,耳边好像有琴声——不是《枯叶》,也不是《月光》,是洛林远说的那版《枯叶》的尾声,像叶子落在土里,等着发芽。

而客厅里,洛林远站在琴房门口,看着那盆吊兰,看了很久。手机屏幕亮着,是他跟助理的聊天记录:“明天帮我带套合身的衣服,尺码……按小晏的来。”

助理回:“林远哥,你什么时候对护工这么上心了?”

洛林远没回,只是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回了卧室。

月光落在琴房的窗沿上,那枚银色的哨子在月光下泛着光。没人知道,那是他十五岁时得的第一个钢琴比赛的奖品,颁奖的老教授说:“这哨子吹不响,却能提醒你,音乐不用靠嗓子,靠心。”

以前他总觉得这话矫情,现在看着窗外的月光,忽然懂了——就像晏逐水,说不出话,却能用石子、用手型、用一盆吊兰、用那句“好养活的就行”,把那些没说的话,都递到了他心里。

无声的话,有时比有声的,更震耳。

晏逐水夜里没睡好,总梦见自己坐在琴房里,洛林远站在旁边,教他抬手,指尖碰着他的手腕,说“放松”。醒来时天还没亮,他摸了摸枕头下的照片,嘴角弯了弯——明天要去音乐学院了,要穿体面点,不能给洛先生丢人。

而卧室里,洛林远也醒了。他看着窗外的晨光一点点亮起来,指尖在被子上轻轻动着,像在弹一段没出声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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