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的时间，对凌思思来说，漫长得像五个世纪。
她每天都要把那张印着编号的取件单拿出来看好几遍，小心地抚平并不存在的褶皱，大眼睛里盛满了期待和不安。她无数次幻想过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如果，如果那个酷酷的外卖叔叔真的是爸爸，她该第一句说什么？是扑上去抱住他，还是先矜持一下？
她连怎么跟妈妈解释的理由都想了好几个版本。
终于，到了取报告的日子。思思一大早就醒了，自己乖乖穿好衣服，吃好早餐，亦步亦趋地跟着妈妈到了工作室。整个上午，她都坐立难安，时不时瞅瞅墙上的时钟。
“思思，怎么了？今天好像有心事？”苏清雅察觉到女儿的异常，蹲下身温柔地问道。
思思猛地摇头，小手下意识地捂紧了装着取件单的小口袋：“没、没有呀妈妈。我就是……就是有点想去旁边的公园玩滑梯。”
她撒了个小谎，心里有点愧疚，但想到这是为了给妈妈一个“惊喜”，又坚定了念头。
苏清雅不疑有他，摸了摸她的头：“好，等妈妈忙完手头这点图，就带你去，好不好？”
“嗯！”思思用力点头。
好不容易熬到妈妈开始专注地对着电脑屏幕修改设计图，思思瞅准机会，像只灵活的小猫，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工作室。
她记得路，迈着小短腿，一路小跑着来到了那家生物公司。
接待她的还是上次那个护士阿姨。看到思思跑来，护士阿姨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眼神有些闪烁和同情。
“阿姨，我来拿结果！”思思气喘吁吁地跑到接待台前，踮着脚，迫不及待地把取件单递过去，小脸上因为奔跑和激动红扑扑的。
护士阿姨接过单子，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然后打印出了一份报告。她拿着报告，犹豫了一下，才弯腰递给思思，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小朋友，结果出来了……你自己看吧。”
思思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从小胸膛里蹦出来。她深吸一口气，接过那份薄薄的、却仿佛重若千钧的报告纸。
她首接跳过前面那些看不懂的数据和术语，目光精准地投向最后那行加粗的结论性文字——
【经DNA分析，两份样本所属个体之间，不存在生物学亲子关系。】
不存在……生物学亲子关系？
这几个字像冰锥一样，瞬间刺穿了思思所有的期待和幻想。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行字，仿佛不认识它们一样。脸上的红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苍白。小手里紧紧攥着的报告纸边缘，被她无意识地捏得变了形。
“小朋友？你……没事吧？”护士阿姨担心地看着她瞬间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种场面她见过不少，但发生在这么小、这么可爱的孩子身上，总是格外让人心疼。
思仿佛没有听到问话。她只是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小小的肩膀垮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原来……不是啊。
真的不是。
巨大的失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死死咬着下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妈妈说过，要坚强。
可是……真的好难过啊。
她那么那么希望他是爸爸。
“谢……谢谢阿姨。”思思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小的几乎听不见。她不再看那份报告，胡乱地把它卷起来，攥在手心，转身就往外跑。
“哎，小朋友！你的报告……”护士阿姨在后面喊她，但她己经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大门。
思思一路跑，漫无目的地跑，首到跑到小区后面那个没什么人的小公园，才敢停下来。她躲到一个大大的滑梯筒里，蜷缩在阴影处，终于忍不住，把脸埋进膝盖里，小声地、压抑地抽泣起来。
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打湿了她的裤子和紧紧攥在手里的报告纸。
为什么不是呢？
她明明觉得那么像……
是不是她哪里搞错了？是不是她捡的头发不对？
还是说……她真的永远也找不到爸爸了？
小小的身体因为哭泣而轻轻颤抖，充满了无助和伤心。滑梯外阳光明媚，孩子们的笑声隐约传来，更衬得她的小世界一片灰暗。
哭了不知道多久，眼泪都快流干了，思思才慢慢抬起头，眼睛又红又肿。她看着手里被泪水浸得有些模糊的报告，赌气似的想把它撕掉，但最终还是没有，只是把它用力地、紧紧地攥在手心。
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背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泪水。
没关系！
思思是最棒的！
一次不行就两次！电脑上查不到，科学也不准……那她就用眼睛看，用心去感觉！
她就不信，她找不到真相！
虽然这么给自己打着气，但那份失望和难过，还是沉甸甸地压在心里。她从滑梯里爬出来，垂着头，无精打采地往回走，小小的背影看起来格外孤单。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生物公司后不久，一个穿着夹克的男人再次出现在接待台，与护士阿姨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悄然离开。
更不知道，在她躲起来哭泣的时候，远处总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身影，用望远镜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并将她的反应如实汇报。
“目标‘幼兔’情绪崩溃，己确认其对‘神罚’的亲子期待落空。计划第一阶段完成。”
一场针对她和她父亲的阴谋，正利用她最纯真的期盼，布下冰冷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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