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冰冷的短信，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王铁柱的心脏！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瞬间失去血色的脸，晚风吹在汗湿的背上，激起一片冰凉的鸡皮疙瘩。
“药是假的。人在找你。小心。勿回。”
短短十个字，每一个都像重锤砸在他的神经上！
假的！被发现了！
赵刚！肯定是赵刚！那双鹰隼般锐利、洞穿一切的眼睛！他果然发现了！李云龙呢？那个视兵如命的暴脾气团长，知道他用兽药冒充救命药……王铁柱眼前仿佛出现了李云龙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还有魏和尚那把寒光闪闪的大刀片子！
“完了…彻底完了…” 王铁柱浑身发软，小电驴差点撞上路边的电线杆。他慌忙停下车，靠在一棵行道树上，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那条神秘的短信是谁发的？是警告？还是……催命符？“人在找你”……是赵刚派的人？还是……鬼子？！黑石峪的爆炸，苍云岭的物资，他早就上了鬼子的黑名单！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下意识地摸向裤兜，里面是那枚温热的铜徽章和冰凉的手机。回去？躲进仓库？不！那个地方现在感觉就像个活靶子！刘婶的催租？老周的试探？还有那个“生化炸弹”……所有现代世界的麻烦，在“被赵刚和鬼子双重追杀”的恐怖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跑！必须跑！躲起来！” 这个念头本能地冒出来。他可以带着剩下的钱，换个城市，隐姓埋名，再也不碰那该死的三轮车和时空通道！李云龙？交易？去他妈的！小命要紧！
他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想立刻打车去火车站，随便买张票，越远越好！
然而，就在他手指即将点开打车软件时，一条新的信息提示音响起！不是短信，是微信！来自那个“科学养猪致富经”！
王铁柱手指一颤，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他本能地点开，对方发来的不是下单信息，而是一张……图片？
图片有些模糊，似乎是翻拍的旧报纸。标题触目惊心：
**《晋西北战地噩耗！假药横行，抗日战士含恨而终！》**
下面是一段简短的文字描述，时间地点模糊，但提到了“某部重伤员因使用来历不明之‘特效药’，伤势急剧恶化，多人牺牲……” 文字旁边，还有一张极其模糊的黑白照片，隐约能看到担架上盖着白布的轮廓，和旁边悲痛战士的身影。
紧接着，“科学养猪致富经”发来一段文字：
“老板，书的事先放放。刚看到篇旧闻，想起你卖的东西……唉，战争年代，假药害死人啊！那些牺牲的战士……太惨了！【叹气】”
嗡！
王铁柱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那张模糊的照片和那段文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他仿佛看到了独立团医务室里，那些因他带来的过期兽药而痛苦挣扎、甚至……牺牲的战士！他们可能只有十七八岁，可能还盼着打完鬼子回家娶媳妇……却因为他的贪婪、他的侥幸，死在了本可以救命的希望上！
“呕……” 强烈的恶心感和巨大的负罪感汹涌而上，王铁柱再也忍不住，扶着树干剧烈地干呕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不是恐惧，是深入骨髓的愧疚和痛苦！
他之前只想着糊弄过去，想着赚钱，想着自保……他从未真正想过，那些药，是用在活生生的人身上！是用在那些在战场上流血拼命、保家卫国的战士身上！他王铁柱，一个只会在和平年代倒腾点小商品的怂包，为了点钱，间接成了杀害抗日战士的帮凶！
“我…我他妈不是人！” 他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火辣辣的疼！逃跑的念头瞬间被这滔天的罪恶感碾得粉碎！
跑？往哪里跑？他能跑得出自己的良心吗？那些牺牲战士的脸，会像噩梦一样纠缠他一辈子！
不行！绝对不行！他必须补救！必须做点什么！
他猛地擦掉脸上的污秽，眼神里第一次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他不再恐惧赵刚的枪口，不再害怕李云龙的大刀，他只怕自己什么都没做！
“真药！必须搞到真药！盘尼西林！大量的！” 这个念头如同火焰般在他心中燃烧。他要赎罪！哪怕搭上自己这条烂命！
他立刻翻出手机通讯录，手指飞快地滑动。他认识的人里，谁可能有门路搞到大量盘尼西林？处方药！管制严格！
表哥！那个做外贸的远房表哥！路子野！上次处理过期兽药尾单就是找他！
王铁柱像抓住救命稻草，立刻拨通了表哥的电话。
“喂？柱子？啥事？又搞到什么尾货了？” 表哥的声音懒洋洋的。
“哥！救命！！” 王铁柱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从未有过的急切，“我要盘尼西林！注射用的！真货！大量！越多越好！钱不是问题！我有钱！现金！！”
“啥？！” 表哥的声音瞬间拔高，“盘尼西林？还大量？！柱子你疯了吧？那是处方药！管得多严你不知道？你要这么多干嘛？开黑诊所啊？！”
“哥！不是！是…是捐给…捐给山区！对！偏远山区医疗站！他们缺药！急缺！人命关天啊哥！！” 王铁柱急中生智，再次祭出“慈善”大旗，语气悲天悯人，“我认识个志愿者，那边爆发了…爆发了严重的伤口感染！急需这个救命！哥！求你了！帮帮我！多少钱都行！我仓库里还有几万现金！全给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表哥似乎在权衡风险。“柱子……这事儿……风险太大了！搞不好要进去的！”
“哥！我给你加钱！加一倍！不！两倍！现金交易！绝不连累你！” 王铁柱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就告诉我，有没有门路！没有我找别人！那些人命等不起啊哥！” 他巧妙地施加着道德压力。
又是一阵沉默。终于，表哥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无奈和贪婪：“……行吧！看在你做‘善事’的份上！我认识个搞医药批发的……有点‘特殊渠道’。但价格……非常贵！而且，量不可能太大！最多……最多给你弄二十盒！一盒十支装！不能再多了！还有，必须现金！今晚交易！地点我定！”
“行！二十盒也行！现金！今晚！地点你定！” 王铁柱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二十盒，两百支，虽然杯水车薪，但总比没有强！这是第一步！
挂断电话，王铁柱立刻骑上小电驴，风驰电掣地冲向最近的银行ATM机！他卡里卖铜钱符纸的七百块，加上之前剩下的五万多，全取了出来！厚厚几沓钞票塞进背包，沉甸甸的，也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这是救命钱，也是赎罪钱！
他刚取完钱，表哥的短信就来了，是一个城郊废弃工厂的地址，时间：晚上十一点。
王铁柱看了看表，还有三个多小时。他没有回仓库，那里太危险。他找了个僻静的快餐店角落，点了一杯最便宜的饮料，心神不宁地等待着。他反复着那枚温热的铜徽章，感受着它奇异的波动，仿佛这是连接那个时空、也是他唯一救赎的希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晚上十点半，王铁柱背着装满现金的背包，骑着电驴，如同奔赴刑场般，朝着城郊那个废弃工厂驶去。
夜色深沉，废弃工厂如同巨兽的骨架，矗立在荒草丛中，只有远处公路的灯光带来一丝微弱的光源。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
王铁柱按照短信指示，把电驴藏在远处的草丛里，徒步靠近指定的一间破旧厂房。他心跳如擂鼓，手心全是汗，既怕遇到黑吃黑，又怕交易失败。
厂房里黑漆漆的，只有门口透进一点月光。王铁柱刚走进去，一道手电光柱猛地打在他脸上，刺得他睁不开眼。
“钱带来了？”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不是表哥。是两个人影，都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
“带…带来了！” 王铁柱强作镇定，把背包递过去，“药呢？”
其中一个人接过背包，拉开拉链，用手电照了照里面厚厚几沓钞票，满意地点点头。另一个人则从身后拎出一个不起眼的、印着“XX饲料”字样的纸箱，丢在王铁柱脚边。
“二十盒，点清楚。出了这个门，概不负责。” 沙哑声音冷冷道。
王铁柱赶紧蹲下身，打开纸箱。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二十个白色硬纸盒，上面印着清晰的“注射用青霉素钠”字样，还有正规药厂的商标、批号、有效期！他拿起一盒仔细看了看，又拆开一盒，里面是十支密封完好的玻璃安瓿瓶，澄澈的白色粉末！和他之前带来的过期兽药天壤之别！
是真的！王铁柱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没问题！谢谢！” 他抱起纸箱，感觉重若千斤。
“快走吧。” 沙哑声音催促道，两人迅速消失在厂房的黑暗中。
王铁柱不敢停留，抱着救命药，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回藏车点，骑上电驴，心脏还在狂跳。搞到药了！第一步完成了！
他回到仓库附近，没敢首接进去。他把电驴藏好，抱着药箱，如同做贼般绕到仓库后面一个不起眼的通风口（之前被他撬松过）。他费力地撬开锈蚀的铁丝网，把药箱先塞进去，然后自己也艰难地钻了进去。
仓库里依旧弥漫着劣质涂料、土腥、霉味和一丝被压抑的恶臭。王铁柱顾不上这些，他立刻找出上次带回来的、装“盘尼西林”的空纸箱，小心翼翼地把这二十盒真药拆掉外包装（只保留内部药盒和安瓿瓶），重新装了进去，依旧贴上那个“特效盘尼西林（美利坚原装进口）”的标签——这次，他写得格外认真。
做完这一切，他才瘫坐在地上，抱着那个装着真药的纸箱，疲惫感如同山崩海啸般袭来。他拿出手机，看着那枚铜徽章。油表？不显示。但他能感觉到，徽章散发出的温热和波动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一些？是错觉吗？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要把药送回去！送到独立团的伤员手里！哪怕被赵刚一枪崩了，被李云龙活劈了，他也认了！这是他欠的债！必须还！
他挣扎着爬起来，开始往三轮车上装东西：
* 最核心的，就是那个装着真药的纸箱！放在最上面，用绳子死死固定！
* 他又搬了几箱方便面和火腿肠（证明自己“业务”还在继续）。
* 想了想，他又搬了两箱冰镇啤酒（仓库小冰箱里存的）——也许能稍微平息一下李云龙的怒火？
* 还有那个装着“生化炸弹”根茎的密封包裹……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带。这玩意儿太邪门，别节外生枝。
车厢装得不算满，但最重要的东西有了。
他爬上驾驶座，拧动钥匙。柴油机发出沉闷的轰鸣。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散发着各种怪味、如同垃圾堆但又是他唯一“锚点”的仓库，眼神复杂。然后，他将手机和铜徽章紧紧贴在一起，闭上眼，集中全部意念，心中只有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
“锚点！启动！目标：1940！苍云岭！独立团伤员！”
嗡……
熟悉的震动传来，屏幕上的绿色螺旋符号幽幽亮起。
王铁柱一脚油门踩下！三轮车咆哮着，载着救命的真药和他赎罪的决心，再次冲向了那片战火纷飞的土地！这一次，他不是为了交易，是为了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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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西北，苍云岭外围，秘密观察点。**
小野次郎趴在一处精心伪装的岩石后面，耳朵紧贴着高灵敏度的监听设备耳机。冰冷的夜风吹拂着他僵硬的脸。
耳机里，只有一片沙沙的电流噪音。
突然！
一阵极其微弱、极其短促、频率怪异到无法识别的“嘀…嘀嘀…滋…”信号，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猛地刺破了监听频道的宁静！信号源……就在附近！
小野次郎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饿狼般的绿光！他猛地按下身边一个特制信号发射器的按钮！
“目标出现！重复！幽灵信号出现！方位：苍云岭东南，黑风峪口！全体准备！天罗地网启动！务必活捉！” 他压抑着狂喜，对着微型麦克风低吼！
黑暗中，一道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在夜色的掩护下，无声无息地朝着黑风峪口的方向迅速移动！一张由高强度钢索、特制路障、高浓度麻醉气罐构成的死亡之网，正在缓缓收紧！目标——那辆喷吐着黑烟、即将驶入伏击圈的“钢铁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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