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皇后办了场赏花宴，邀了些世家子弟和贵女过来赏花。
姜以然刚接到帖子，高渊就来了。
他今天倒像模像样的，手里还捧着个盒子，见了姜以然，脸上堆着笑，眼神黏在她身上：“阿然，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之前是我不对，没考虑到你的心情，让你操心了，都是我的错。”
他把盒子往前递了递，语气放得软，“这是香凝阁的首饰，你知道那里的东西不好求，我费了些力气才弄来的，你收下吧。”
姜以然瞥了眼那盒子，眉头拧起来，眼神冷冷的，脸上没一点笑意：“你当我不认得香凝阁的东西？”
“这盒子压根不是他们家的，拿假货来糊弄本宫？”
高渊脸上的笑僵了下，手缩回去些，干笑道：“阿然你看错了，我怎么会给你假货。”
“你平时不常出门，哪会知道香凝阁的盒子什么样。”
他说着打开盒子，里面堆着些珠钗，“你看这些，多配你，怎么会是假的。”
他拿起一支想往姜以然头上插，姜以然眉头皱得更紧。
采盈在旁边看出她不悦，赶紧伸手拦下来：“高驸马，这珠钗还是留给你妹妹吧。”
“殿下身份金贵，用不到。”
高渊脸上的假笑挂不住了，瞪着采盈：“你个下贱丫鬟，懂什么是真货什么是假货。”
“这是我真金白银买的，怎么会是假的！”
采盈把珠钗往他身上一丢，鼻子里哼了声：“还给你，假的就是假的，变不成真的。”
高渊被气得脸都歪了，瞟了眼姜以然的脸色，又把火压下去，强挤出笑：“既然阿然瞧不上，是这珠钗没福气。”
他顿了顿，又道：“说起来，皇后的赏花宴，我想让你带小妹去一趟。”
“她也不小了，该相看人家了，宴上世家子弟多，让她去见见世面。”
姜以然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应了声：“嗯。”
高渊立马笑起来，刚才的怒气全散了。
他心里盘算着，看来她之前闹脾气，不过是不愿自己纳妾，女人嘛，哄一哄就好了。
于是，他抱着盒子，一脸得意地走了。
他刚走，采盈就嘟着嘴：“殿下，您怎么答应了啊！”
“高莹那性子，最爱惹事，去了赏花宴，指不定要给咱们添多少麻烦。”
姜以然给了她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端起茶杯抿了口：“本宫带她去，是想看看好戏。”
她想起前世，就是在这场赏花宴上，高莹和她那群姐妹陷害她，差点让一个纨绔毁了自己的清白，想让她背上污名。
还好当时自己还算清醒，拼死逃了出来，才没酿成大祸。
这一世，她要把高莹加在自己身上的，加倍还回去。
采盈见她眼神发飘，轻声问：“殿下，您最近总走神，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请太医来看看？”
姜以然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
“那奴婢扶您去休息吧。”
到了赏花宴这天，亭子周围种的花都开了，宫里的人三三两两站着，有的看花，有的凑在一起说话，声音不大。
桌上摆着茶水点心，宫女在旁边伺候。
宫外的人陆陆续续到了，大雍民风开放，男女能在一处吃喝说话，不用避着。
这时太监扯着尖嗓子喊：“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都停下来，纷纷行礼。
皇后笑着摆手：“都起来吧，就当在自己家，不用拘谨。”
刚说完，太监的声音又响起来：“长公主驾到。”
姜以然穿了件暗红色的宫装，裙摆上绣着金丝祥云，眉眼画得素净，嘴唇红得正好，只是眼神冷冷的，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众人起身时，都不敢多看她。
前些日子她亲手把何家送进大牢的事，早传遍了京城，谁也怕惹她不快，落得同样下场。
跟她一起来的高莹，早就没了影，想来是找她那些姐妹，密谋陷害她。
“采盈，走。”
姜以然带着采盈往一条僻静的小道走，路边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
忽然听到个熟悉的声音，是高莹。
姜以然拉着采盈走近些，见高莹正和另外两个女子围着个戴纱帽的年轻男子。
她看那男子的背影有些眼熟，想了想，是上次捡到自己帕子的那个，话有点多的男人。
本来不想多管闲事，打算悄悄走了，却听见高莹叉着腰，对着那男子喊：“你个孤煞星，不在屋里待着，出来干什么？谁不知道你这个质子，走到哪都招人嫌。”
“快跟我道歉，你这倒霉玩意儿，别把晦气传给我们！”
那男子戴着纱帽，看不清表情，只透着股无辜可怜的样子。
姜以然隐约觉得，他好像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见他不理人，高莹伸手推了他一把。那男子踉跄了几步，摔在地上，看着更可怜了。
姜以然想着，终究是个质子，为了两国和睦，不能不管。
高莹还想扬手打人，姜以然开口喊了声：“住手！”
高莹手停在半空，转头看见姜以然，脸上闪过一丝慌，随即又梗着脖子：“姜以然，你怎么在这？”
“我教训个质子，关你什么事？”
旁边两个女子也跟着帮腔：“就是，长公主，这质子是个孤煞星，留在宫里本就不妥，高妹妹教训他两句，也是应该的。”
姜以然没看她们，走到那男子身边，他正撑着胳膊想起来，动作有点迟缓。
她没伸手扶，只淡淡道：“起来吧。”
男子顿了下，慢慢站起身，纱帽下的目光好像落在她身上，没说话。
高莹见姜以然护着他，气不打一处来：“姜以然，你护着他干什么？他就是个……”
“他是燕国送来的质子，”
姜以然声音没什么起伏:“陛下留着他，是为了两国安稳，你在这里胡闹，要是传出去，让燕国知道了，算谁的错？”
高莹被噎了下，嘴上还硬：“可他刚才撞了我，还不道歉！”
“我没撞你。”
那男子终于开了口，声音清清淡淡的，带着点哑。
“你还敢顶嘴！”高莹更气了，又要上前。
“够了。”
姜以然眼神扫过去:“皇后的宴，你想在这里闹得人尽皆知？”
高莹被她看得一缩，不敢再动。
旁边两个女子也识趣地闭了嘴。
姜以然看向那男子：“没什么事就先走吧。”
男子顿了顿，微微颔首，转身沿着小道慢慢走远了，纱帽的带子随着脚步轻轻晃着。
高莹看着他的背影，跺了跺脚，狠狠瞪了姜以然一眼，拉着那两个女子气冲冲地走了，走的时候还撞了下旁边的花树，落了一地花瓣。
采盈看着她们走远，小声道：“殿下，高莹肯定记恨上您。”
姜以然没说话，低头看了眼地上刚才男子摔倒的地方，草叶上沾了点泥土。
她转身往回走，裙摆扫过花丛，带起几片花瓣。
“走吧，去前面看看。”
姜以然不知道的是，她离开后，花树下走出一人。
那人挑开纱帽，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俊美脸庞，若姜以然在场，肯定认出这是那日刺杀她的歹人，沈知辞。
沈知辞看了眼姜以然离开的方向，勾了勾唇，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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