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夫人挺了挺腰，那姿态把“婆婆”两个字刻在脸上。
她瞅着姜以然，声音沉下来，带着当家主母的派头：“姜以然，你把我渊儿打成这样，就不怕他往后不理你？”
“你可记住了，渊儿在外头是有旁人的，你惹他不愉快，小心他休了你。”
“再说，你嫁进高家一个月，便是不下蛋的母鸡，这时候也该有动静了。”
她顿了顿，眼皮子一抬:“要我说，渊儿为了传宗接代，纳妾是必然的，你做嫡妻的，应该体谅理解他，而不是在这胡闹，丢人现眼。”
“姜以然，快去请御医来给渊儿看伤，身体要是落下了病根，我饶不了你！”
“方才的话，你也给我好好记着。不管你是公主还是皇亲国戚，进了高家的门，就没什么尊贵身份可讲，得按高家的规矩来！”
她敢说这些，料定了姜以然不会还嘴。
在她眼里，这位长公主满心满眼都是她儿子，哪里敢反驳她，以前这位也是格外尊重她的。
“殿下，这老婆子嘴真臭，应该是喝了臭水沟的水。”采盈挑了挑眉，嘴角撇出点嘲讽。
“你！你这贱蹄子！我是驸马的母亲，轮得到你放肆？”高夫人胸口一阵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采盈却不怕她，撇撇嘴：“奴婢还是当朝长公主的婢女呢，更轮不到你来放肆！”
“忘了当初你儿子没遇上殿下时，不过是个乡野穷秀才？你自己也是个又老又土又丑的泼野村妇，怎么，现在是想回那时候去？”
高夫人的胸口剧烈起伏，浑浊的眼睛瞪得滚圆：“死贱人，看我不打死你！”
她正在气头上，早忘了还有个人坐在上面看着。
巴掌还没落到采盈脸上，自己脸上先挨了一巴掌，又被一脚踹了肚子。
“放肆，本宫的婢女，轮得到你这个泼妇教训？”姜以然的声音极冷。
“就是，轮不到！”采盈立刻接话。
“若不是本宫，你母子俩早不知死在哪个臭水沟里了，哪还有力气在这叫唤？”
采盈:“对，早死了！”
“你刚才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本宫进宫后，会一字不落地禀告父皇。”
姜以然唇边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容:“就说，父皇您到了高家，也得按高家的规矩来。”
“这天底下，原来高家才是天家？”
高夫人一听，心头一寒，却还强装镇定：“你别乱说啊，我高家才没这种想法。”
“你这样做会让渊儿厌弃的。”
“你别忘了，他在外头有相好的！”
姜以然听了，声音依旧平稳，说出的话让人浑身一冷：“有相好的又如何，在本宫眼里惹本宫不愉快的，就是死人！”
“既然高夫人你开口闭口的赞同高渊纳妾，那本宫就派人将那个抓来让大家都看看。”
“一个凤春楼的女妓，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简首在痴人说梦！”
“你们这群废物惹本宫不高兴，本宫也不介意送你们下地狱！”
高夫人颤巍巍地站起来，声音都在抖：“姜以然你这个贱人毒妇，陛下知道了绝不会放过你，你会不得好死！”
“啪！”
“啪，啪。”
姜以然首接在她脸上扇了几巴掌，把高夫人扇懵原地。
“你……”高夫人伸手指着她，双眼愤恨，恨不得将姜以然碎尸万段。
“啪。”
又是一掌，这一下首接把高夫人扇倒在地，嘴里涌出些血来。
姜以然甩了甩手，语气里带着刀：“可把本宫的手疼坏了。”
采盈几步过去，抓着姜以然的手吹了吹，转头瞪着高夫人，眼里全是火：“你这泼妇，把殿下手都弄脏了！”
“脸皮厚的就是不一样，打你都嫌脏了殿下的手。”
“识相点就自己打自己，别让殿下亲自动手。”
“你……”高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一根手指着采盈，嘴唇抖了半天，后半句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高夫人身边的张嬷嬷赶紧扶她起来，转头就冲采盈啐道：“你这贱蹄子，敢对夫人这般说话？就不怕天打雷劈？”
采盈翻了个白眼，冲她扮了个鬼脸：“略略略，老虔婆，做的亏心事多了，该遭雷劈的是你们！”
张嬷嬷:“你！”
“哎哟！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高夫人见采盈不把她放在眼里，一屁股墩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叫起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一大把年纪了，要被儿媳妇和下贱奴才欺负！”
“我渊儿那驸马爷的名头，根本就是个假的！连亲娘都护不住！”
她这大嗓门一喊，果然引了不少人扒着高府门往里瞧，指指点点的声音飘进来。
“那地上躺的不是驸马爷吗？怎么浑身是伤？”
“还能怎么着？定是长公主罚的。”
“这驸马爷本就不是好东西，整天泡在凤春楼，跟那头牌腻歪，这是活该！”
“娶了长公主还不知足？男人啊，就是管不住自个儿，公主没取他性命，己是天大的恩慈了！”
外头人七嘴八舌，高夫人却听着像是都在帮她儿子说话，眼睛悄悄掀开条缝，见门外果然围了不少人，嗓门更高了：“我这当婆婆的，真是没脸见人了！被儿媳妇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我含辛茹苦把儿子拉扯大，好不容易当上驸马，结果呢？连老娘都要受这份气！”
姜以然就那么坐着，指尖慢悠悠转着茶杯，周遭吵吵嚷嚷的，她眼皮都没抬一下。
高夫人严春华，上辈子就因为她迟迟没生下孩子，暗地里给高渊纳了好几个妾。
纳妾也就罢了，还变着法地磋磨她，一个她接触，话里话外全是刺。
见她不吭声，更是没了顾忌，冬天让她睡漏风的偏房，盖的被子里全是破烂的，夏天送来的饭菜，常常是隔夜馊的了，吃了拉三天三夜的肚子，也没人管。
下人们见风使舵，有时递个东西都敢推她一把，有回她蹲在院子里洗高渊的衣服，一个小厮路过，故意抬脚把水盆踢翻，溅了她满身。
那时候的她，还傻着，总盼着高渊能回头看看她，觉得忍忍就过去了。
现在想来，真是蠢得可笑。
“来人。”姜以然终于开口:“把这泼妇拖出去，让她在大街上喊个够。”
“在这里吵着本宫了。”
侍卫们立刻上前，架起地上的高夫人就往外走。
高夫人这才慌了，手脚并用地挣扎：“姜以然！你反了天了！渊儿不会放过你的！”
“将驸马爷也扔出去！”
“砰”一声，她被狠狠扔在大街上。
又砰一声，一具半死不活的人也被扔了出来。
围着的人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前憋着的怨气，这会儿全冒了出来。
高夫人平日里仗着儿子是驸马，眼高于顶，见了谁都没个好脸色，大伙碍着驸马的面子，只能忍着。
如今见她像条丧家犬似的被扔出来，哪还有不高兴的？
“你这老太婆！我家闺女招你惹你了？凭什么骂她赔钱货？你自己不是女人？你娘没生你？”一个大婶先开了口，越说越气，捡起路边的小石子就扔了过去。
“还有我媳妇！就因为穿了件新做的衣裳被你撞见，回头就到处说她是妓子！害得她关在屋里哭了三天，粒米未进，晕倒在家，贱人！”一个大叔撸起拳头就往她身上砸！
“我家儿子才三岁，不认字怎么了？轮得到你骂他不如猪？我看你，才是猪！老母猪！”
“打死这个老东西！”
“对！打死她！”
咒骂声围着他们，还有人往她身上扔烂菜叶、泥块。
高夫人吓坏了，双手死死捂着耳朵，发出尖叫：“别骂了！都别骂了！”
“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大伙们，你们有怨抱怨有仇报仇，这两人就交给你们好好玩一玩！”
采盈走过来笑眯眯道。
大伙一听，本来躺在地上刚醒过来的的高渊也免不了一顿拳打脚踢。
到最后，这娘俩伤的伤，残的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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