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兰港的烈日将白沙烤得滚烫。摩哂陀尊者赤脚踩上栈桥木板,热油般的焦灼感首透脚心。他怀中紧抱的铜鍱经匣突然变得千斤重——那里面封存着佛陀亲传的巴利圣典,此刻却在异国海风中微微发烫。
“师兄真要留下?”身后传来颤抖的质问。
摩哂陀转身。师弟末阐提的僧袍被咸腥海风鼓荡如帆,怀中同样抱着经匣,匣面刻的却是梵文《发智论》。
“阿育王命你北上传法,”摩哂陀按住对方肩头,“可克什米尔是虎狼之地!那些说一切有部僧侣…”他喉结滚动,“他们竟主张‘三世实有’,把佛陀的缘起法变成僵死教条!”
末阐提望向北方层云:“若佛法如明月,为何不能映在雪山之巅?”他忽然掀开经匣,取出一卷泛黄贝叶塞给摩哂陀:“替我保管好《雪山夜叉问佛经》——此乃佛陀亲训雪山精怪的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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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岩宫殿。**
锡兰王天爱帝须着金盘里的胡椒粒:“尊者说佛法能退我头痛?”他斜睨阶下风尘仆仆的摩哂陀,“可婆罗门祭司用咒术三日便见效。”
摩哂陀不答话,只将佛钵置于殿中央。钵中清水倒映着鎏金穹顶的象神浮雕。
“请陛下观钵。”
帝须好奇探头,却见水面浮现自己年少时溺死的白象坐骑!那象尸正被鳄鱼撕扯,腐肉间爬满蛆虫。国王当场呕吐不止。
“此名业镜。”摩哂陀的声音如冰泉,“头痛非因风邪,乃亡象怨灵啃噬陛下颅骨所致。”
当夜,王宫彻响超度法咒。黎明时分,帝须捧着痊愈的头颅跪倒在佛钵前:“请尊者开示!”
摩哂陀展开铜鍱经卷:“欲存正法千年,当以文字铸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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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什米尔边境。**
末阐提在暴风雪中蜷缩岩洞。羊皮囊里最后一口青稞酒己冻成冰碴。他哆嗦着点燃贝叶经取暖,火焰刚蹿起又惊惶扑灭——烧焦的《发智论》残页上,“未来法体实有”的字迹如灼伤般刺目。
“荒谬…”他撕下衬袍裹住冻烂的双脚,“若未来法己实存,众生修行何用?”洞外传来狼嚎,他抓起经匣当武器,却摸到匣底暗格——摩哂陀托付的《雪山夜叉经》静静躺在那里。
鬼使神差地,他借着雪光诵读起来:
> “精怪问佛:雪山寒苦,如何安住?”
> “佛言:汝心热恼熄时,冰川自涌温泉。”
经文落处,洞壁冰层竟“咔嚓”裂开细缝,一股暖流汩汩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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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山寺辩经台。**
说一切有部座主迦旃延尼罗须发皆霜,枯指敲击石案:“既言‘诸行无常’,为何佛陀说‘真如法性永驻’?此非自相矛盾?”
末阐提解下背后经匣。匣盖开启时,全场哗然——匣内竟无半片贝叶,唯有一捧锡兰白沙与几块克什米尔黑岩!
“真如非物,何谈永驻?”他抓起沙石任其从指缝流泻,“如沙入雪水,如石碎狂风,唯有变迁本身永恒!”
老座主冷笑:“巧言令色!若无实存法体,轮回依何相续?”
末阐提突然掀翻佛钵!清水在石地上漫成一片,倒映着满堂惊怒的面孔:
“请看钵中——诸君执着‘实有’的嘴脸,可比雪山精怪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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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分道。**
摩哂陀在阿耨罗陀城栽下菩提树苗。铜鍱匠正将律藏刻入金箔,锤凿声惊飞林间孔雀。
“北方来信。”侍从呈上磨损的经匣。
摩哂陀启匣怔住——里面既无书信,只有半融的雪水泡着一枝干枯的蓝罂粟。他蓦然想起三十年前那卷《雪山夜叉经》的预言:
> “当热恼者得清凉,刚强者化绕指柔。”
他颤抖着将雪水倾入佛钵。水面晃动,映出北方冰峰上一个小小的褐点——那是末阐提正攀登绝壁,经匣在狂风中如断线纸鸢。
“痴人…”摩哂陀将蓝罂粟别在菩提树苗上,“冻土里岂能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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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什米尔冰窟。**
末阐提呵气暖化墨锭,在冻僵的羊皮写下:“告摩哂陀师兄:弟今悟‘三世实有’真义——”
洞外突然雪崩轰响!
他扑向岩壁护住经匣。冰棱如箭刺穿肩胛,温热血珠滴入佛钵,在残雪里绽开一朵朵红莲。恍惚中,他听见自己年轻的声音在问:
“佛法真能映在雪山?”
钵中血莲轻轻摇曳,如佛陀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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