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关上，陈素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的新手机还带着塑料膜的凉意。她没急着撕开，只是低头看着屏幕映出自己模糊的脸。阳光从左边照进来，落在她的肩头，暖一阵，又暗一阵。
车子晃了两站，她下车，拐进通讯店换了卡的事己经做完。现在她走在回学校的路上，脚步不快，也没人等她。
第二天早上八点，她准时进了教学楼三楼的教室。这门《社会调查方法》是必修课，全班分成六个小组做调研方案。她所在的组有五个人，除了她，其他西个都来自北京或沿海城市，平时说话带着一种她听惯了的轻松语气，好像什么事都不用太用力就能搞定。
林婉婷是组长，妆化得比上周精致了些，坐前排，翘着腿翻资料。看到陈素进来，她抬眼扫了一下，没打招呼。
老师进教室后布置任务：两周内完成一份关于大学生消费行为的调研报告，下周要先交初步方案。各组自行讨论分工，十分钟后派代表上台简述思路。
组里很快吵起来。有人想做APP使用习惯，有人说不如研究兼职情况，声音一个比一个高。林婉婷拍了下桌子：“别乱提了，我们组就按原计划来——重点分析家庭背景对消费倾向的影响。”
她转头看向陈素：“你之前写的那份初稿我看过了，数据来源太老，样本也不够，而且……”她顿了顿，“你是不是抄了别人的东西？这个变量设定，跟去年经管院一个获奖项目太像了。”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旁边几个同学的目光飘过来，有人低头笑了一声。
陈素没抬头，手指在笔记本边缘轻轻划了一下。她开口时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楚：“我没抄。那篇论文我看过，但我的模型是重新推的。如果你觉得有问题，我可以解释。”
“那你倒是说说，你怎么证明不是照搬？”林婉婷往前倾身，“你一个云南来的，能有多少资源调数据？不会就是网上随便搜点东西拼凑一下吧？”
陈素合上本子，抬起头：“我不需要证明给谁看。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用的是国家统计局2019到2022年的公开数据，加上咱们学校近三年的食堂刷卡记录和图书馆借阅信息，做了交叉比对。样本量三千二百七十一人，剔除异常值后有效数据两千九百六十西条。”
她停了一下：“你要怀疑，我现在就可以列出来。”
全组人都愣住了。连后排两个原本在玩手机的男生也抬起了头。
林婉婷脸色变了变：“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是要做现实可行的方案，不是写学术论文。”
“现实可行的前提是数据可靠。”陈素翻开本子，“比如你说的家庭背景影响，如果只凭问卷打分，很容易出现主观偏差。但我加入了客观指标——比如每月固定生活费是否依赖助学金、是否有校外租房记录、通讯套餐档次等等。这些都能从公开渠道获取，不需要学生实名填写敏感问题。”
她说完，教室里一片静。
老师正好走过他们这一桌，听见几句，停下来看了看她的笔记：“你这数据采集方式挺细啊。”
陈素点头：“我只是想让结果更准一点。”
老师“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但临走前说了句：“下次汇报，你们组让她来讲。”
作者“爱吃兔子的肖斩”推荐阅读《陈素不可言说的秘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林婉婷咬了下嘴唇，没再说话。
下课铃响后，几个人陆续收拾书包。有人小声议论：“她哪儿弄来这么多数据？”“估计真查了系统。”“吓人，这么认真干嘛。”
陈素没听清，也不打算听。她把本子塞进包里，起身时被林婉婷拦住。
“你刚才那个图书馆借阅数据，是从哪儿调的？”林婉婷问。
“学校开放数据库。”陈素说，“权限申请表在官网第七栏，提交学号和课程编号就行。”
“我们怎么不知道？”
“公告栏贴过一周。”陈素看了她一眼，“你们可能没注意。”
说完她绕开走了。
中午她在食堂打了饭，一个人坐在角落吃。下午没课，去了图书馆三层的社会科学区，借了三本书，《抽样技术原理》《行为经济学基础》《城市青年消费趋势》，扫码登记时管理员多看了她一眼。
“又是你啊，昨天刚借过两本。”
“快还。”她说，“就这一周要用。”
回到宿舍，她把书摊在床上，打开电脑开始整理图表。晚上九点，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小组群的消息。
林婉婷发了个文件：“大家看看我改的版本，明天上课用。”
陈素点开，发现核心框架还是她那天提的，但措辞全换了，数据来源写成“参考多方资料综合整理”。
她没说话，截了图存进文件夹，命名为“原始记录-20230915”。
第二天课堂汇报，轮到他们组上台。老师点名让陈素讲。
她站起来，U盘插进接口，PPT一页页展开。从数据采集逻辑讲到变量控制方法，再到误差修正机制，语速平稳，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讲到一半，林婉婷举手：“你这个模型里，把‘是否拥有苹果手机’作为消费层级标志，会不会太片面？有些人是因为喜欢系统才买的。”
“所以我加了权重。”陈素翻到下一页，“单独一项不能决定等级。它和月均外卖支出、出行打车频率、娱乐类App订阅数量共同构成复合指数。单项占比不超过百分之十五。”
她顿了顿：“而且数据显示，拥有同类设备的学生，在其他消费维度上的集中度确实更高。这不是偏见，是相关性。”
教室里没人再提问。
老师听完点评：“你们组这次准备得很扎实。尤其是数据处理这块，建议其他组参考一下。”
散课后，有两个外组的同学过来问她能不能分享资料来源清单。她答应了，当场建了个共享文档，拉了几个人进去。
傍晚六点，她抱着刚借的书走出教学楼。夕阳照在台阶上，影子拖得老长。风有点大，吹乱了她的刘海，她抬手捋了下，继续往下走。
快到宿舍区时，手机震了一下。是群里消息。
林婉婷发了一句：“下次问卷设计，你能帮我看下吗？”
陈素看了几秒，回了一个字：“行。”
她收起手机，脚步没停。路过宣传栏时，看见一张海报贴歪了半边，下面压着昨天的课程安排表。
她伸手把它按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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