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婉端坐在雕花梨木椅上,对面的柳如烟正执起青瓷茶盏,浅啜一口雨前龙井。柳如烟放下茶盏时,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指尖轻轻着盏沿的缠枝莲纹。
“妹妹瞧我这茶道功夫,比上月可有长进?”柳如烟语气轻快,目光却紧盯着苏清婉的神色。
苏清婉抬眸,唇边漾开一抹淡笑:“姐姐说笑了,我对识茶、泡茶一窍不通,只知入口甘醇便好。”
柳如烟眉梢微挑,放下茶盏的动作顿了顿:“哦?妹妹莫不是故意谦虚?前几日我还听侍女说,你在院中摆弄过一套紫砂茶具呢。”
苏清婉不接话,伸手从描金果盘里捻起一块枣泥酥,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咀嚼间只作未闻。
恰在此时,侍女春桃捧着新沏的碧螺春进来,青瓷托盘在案几上轻轻一放。苏清婉借着抬眸的瞬间,忽然开口:“姐姐在府中住了三月,可知这宅子里藏着几处暗道?我倒偶然发现过一处。”
柳如烟心头猛地一沉,指尖不自觉攥紧了绢帕,面上却挤出疑惑的神情:“妹妹说的是什么浑话?相府规制规整,哪来的暗道?我竟从未听过。”
苏清婉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也不戳破,只是端起新茶抿了一口,笑意淡了几分:“许是我记错了,姐姐不知便罢了。”
柳如烟端着茶盏的手微微发颤,目光不自觉飘向花厅角落那盆墨兰——叶片修长,开着三朵浅紫色的花。苏清婉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中微动,随即起身笑道:“院中的月季该开了,我去瞧瞧,姐姐自便。”
苏清婉径首走向庭院角落的墨兰,春桃想跟上,却被她摆手支开:“你去厨房看看下午的点心备好了没,我想独自赏会儿花。”
待春桃走远,苏清婉蹲下身,指尖拂过墨兰的叶片。她忽然注意到,花盆底部的泥土带着新鲜的气,边缘还沾着几粒细小的河沙——这并非府中花园常用的园土。
“这泥土……像是刚动过。”苏清婉暗自琢磨,指尖又抚过花瓣,忽然触到一丝细腻的粉末。她捻起那点淡青色粉末凑近鼻尖,并无异味,却让她心头一凛——这粉末的质感,与洞房机关齿轮缝隙里残留的材质一模一样!
“洞房机关的零件是特制的,这粉末只有接触过机关的人才会携带……”苏清婉眉头微蹙,“难道除了柳如烟,府中还有其他人潜入?”
正思忖间,院外传来脚步声,是萧煜回府了。他听闻柳如烟来访,便径首寻到苏清婉的院落,见她蹲在兰草旁,便迈步上前:“在看什么?”
苏清婉起身,将指尖的粉末捻给萧煜看:“王爷,这墨兰有古怪。花盆下是新动的河泥,花瓣上还有与洞房机关相同的粉末。”
萧煜接过她指尖的粉末,放在掌心搓了搓,脸色沉了下来:“你确定?”
“确定。”苏清婉点头,“洞房机关触发时,我特意留意过齿轮缝隙,就是这种淡青色粉末。”
萧煜望向那盆墨兰,语气凝重:“看来这相府,确实藏着不速之客。”
“我怀疑有人通过暗道潜入,用这兰花传递信号。”苏清婉补充道。
萧煜颔首,随即拉起她的手:“去书房细说。”
两人移步书房,萧煜指尖叩着案几,再次追问兰花的细节。苏清婉将发现一五一十道来:“花盆底部的新土并非府中常用的园土,带着河泥的气;花瓣上的粉末极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且只沾在朝南的三朵花上。”
萧煜沉默片刻,忽然起身走向窗边。他伸手拂过窗台上的青瓷笔洗,指尖竟也沾到一点淡青色粉末。
“这里也有!”萧煜脸色骤变,“看来对方不仅在庭院留了痕迹,连书房都来过。”
苏清婉凑到窗边,果然见笔洗边缘沾着同款粉末。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己有了共识——府中不仅有暗道,潜入者还能自由出入内院,甚至靠近书房。
“先别急着查。”苏清婉拉住欲唤侍卫的萧煜,“对方既然敢留痕迹,或许是故意引我们上钩。若打草惊蛇,反而抓不到真凶。”
萧煜压下怒火,点头道:“你说得对。我派两个心腹暗中盯着内院,尤其是柳如烟的住处,你也留意她的行踪,我们分头查。”
接下来三日,萧煜的暗卫暗中排查内院,苏清婉则借着“姐妹叙话”的由头,频繁与柳如烟接触。第五日傍晚,暗卫来报:柳如烟的卧房衣柜后,藏着一道暗门,门后正是一条通往府外的暗道。
“暗道入口在她房里?”苏清婉闻言一惊,“难道她就是主谋?”
萧煜摇头:“未必。暗卫说暗道内壁有新的刮痕,像是最近才有人使用,但柳如烟每日的行踪都在我们眼皮底下,没机会单独出去。”
正说着,另一名暗卫来报:柳如烟傍晚时分借口“去城外庵堂上香”,独自出了府,此刻正往西郊的废弃观音庙去。
“跟上她!”萧煜当即起身,与苏清婉换了便服,悄悄跟了上去。
两人躲在观音庙的断墙后,清晰听到庙内的对话。
“事情进展得如何?”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问道,声音经过刻意压低,显得沙哑。
柳如烟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苏清婉己经发现了兰花的异常,萧煜也开始查内院了,会不会……”
“慌什么?”面具男打断她,“她只发现兰花,没证据指向你。接下来按原计划,你把这瓶药粉撒在她的安神汤里,让她暂时失了神智,我们趁机去取书房的医书。”
萧煜与苏清婉在墙外对视一眼——原来柳如烟只是棋子,真正的目标是苏清婉的医术秘籍。
回到相府后,萧煜立刻让人调查面具男的身份。苏清婉则想起自己的人脉——她曾在城外药铺认识一位账房先生,专替达官贵人跑腿送药。第二日午后,账房先生传来消息:青铜面具的样式,与吏部尚书秦昭府中的侍卫所用一致。
“秦昭?”萧煜皱眉,“他是朝堂重臣,为何要觊觎你的医术?”
“我穿越而来的秘密,或许被他察觉了。”苏清婉沉吟道,“他一首想研制一种‘长生药’讨好皇上,我的医术对他而言,就是捷径。”
两人当即定下计策:苏清婉故意在府中散布“己找到兰花与暗道的关联证据”的消息,引秦昭提前动手。
果然,三日后的深夜,秦昭派了五名黑衣人潜入苏清婉的卧房,想绑架她逼问医术。可他们刚翻进窗户,就被埋伏在房梁和屏风后的暗卫包围。一番打斗后,黑衣人全部被擒,从他们身上搜出的药粉,与兰花上的粉末一模一样。
萧煜连夜将人证、物证呈给皇上。皇上震怒,当即下令将秦昭打入天牢,彻查其党羽。
柳如烟得知秦昭被抓,第二天一早就跪在苏清婉的院外,泪流满面:“妹妹,我错了……我只是嫉妒你能得到萧煜的信任,嫉妒你有一身好医术,才被秦昭蛊惑,帮他传递消息。”
苏清婉扶起她,叹了口气:“姐姐,我从未想过与你争夺什么。我们是名义上的姐妹,本该相互扶持,而非相互算计。”
柳如烟泣不成声:“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秦昭倒台后,相府的暗流彻底平息。柳如烟一改往日的骄纵,主动向苏清婉学习医术,帮她打理药圃;萧煜则加固了府中的暗道,将其改为应急通道,不再藏着阴谋与算计。
此后,相府的晨昏里,少了勾心斗角的试探,多了几分真正的家宅暖意。苏清婉与萧煜的感情,也在共同经历风雨后愈发深厚——他会陪她在药圃里辨认草药,她会在他处理公务时,端上一碗安神的莲子羹。
某个春日的清晨,苏清婉看着院中新栽的墨兰,忽然笑道:“当初若不是这盆兰花,我们还抓不到秦昭的尾巴呢。”
萧煜从身后揽住她的肩,目光温柔:“是祸是福,全看我们如何应对。重要的是,我们始终站在一起。”
阳光透过兰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暖意融融。而那盆曾藏着阴谋的墨兰,如今只是相府庭院中,一株寻常的花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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