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切进相府药房,朱红药柜上的铜环映着光,当归的辛香混着黄芪的微甜漫在空气里。苏清婉坐在梨木药案前,指尖捏着枚银亮的针灸针——秦昭派人送药材的事,她早有防备。前几日医试上,他还想用牵机毒害她,今日突然送“补药”,这“好意”里藏的,绝不是善意。
“姑娘,秦公子的人到了!”春桃的声音刚落,两个穿灰布衫的小厮抬着紫檀木药箱进来。箱子表面刻着半朵墨兰,刻痕深两毫米,和秦昭常摇的那把折扇纹样、深浅都分毫不差。
“放下吧。”苏清婉示意春桃给赏钱,等小厮走后,她反锁药房门,快速打开药箱——里面铺着深蓝色暗纹丝绸,左边是西域雪莲(花瓣无虫蛀,闻着有淡淡雪香,表面毫无异常),右边是长白山人参(须根完整,泛着淡黄色光泽,参体裹着层薄霜,像刚从雪地里挖出来的)。
她捏着银针先扎进雪莲,出时针尖干净;再扎进人参须根,手腕微转让针尖接触参肉,三秒后拔出——针尖泛出青黑色,像蒙了层薄霜,和牵机毒的显色完全一致!“是牵机毒的变种,混在参霜里,煮药时会融在汤里,根本查不出来。”苏清婉皱眉,快步走到药柜最底层,取出之前从太医院领的人参(和秦昭送的一模一样,连参须数量都相近),快速调换后,把毒人参塞进暗格,又故意打翻桌上的白瓷药碗。
“哐当”一声脆响,春桃立刻推门进来:“姑娘,您没事吧?”
“刚闻了闻秦公子送的人参,突然头晕得站不住。”苏清婉扶着药案,脸色白了几分,声音发虚,“你快去请秦公子来,就说我许是对这人参过敏,想问问他药材是从哪家药铺买的。”
春桃跑出去后,苏清婉捡起毒人参的包装纸——纸角有个指甲盖大的印记:墨兰缠狼头,花瓣三瓣,狼头露齿,和之前在影卫令牌上看到的纹样完全一样。她把纸折好塞进袖中,刚坐首身子,就听到秦昭的脚步声。
“苏姑娘,听说你对人参过敏?可是药材有问题?”秦昭摇着墨兰折扇,穿月白色锦袍,语气里的“关切”太假。
苏清婉拿起调换后的人参,捏着银针扎进去:“秦公子,我刚才用银针试了试,竟发现人参里掺了毒。”说话间拔出银针,针尖干干净净,“看来是我多心了,许是刚才闻了甘草和人参混在一起,岔了气。”
秦昭的笑容僵了瞬,目光扫过药柜的速度快了半分:“姑娘说笑了,我从‘同德堂’买的药材,掌柜的是我世伯,怎么会有毒?”
“或许是我看错了。”苏清婉举起那张印着墨兰纹的包装纸,“不过这纸倒特别,角上的墨兰缠狼头,我好像在之前查案时见过……”
秦昭的指尖突然攥紧折扇,扇骨“咔嗒”响了声:“不过是普通花纹,姑娘定是记错了。时辰不早,我还有事,先告辞了。”他说完转身就走,刚跨出门,手里的折扇“啪嗒”掉在药案上,扇面上的墨兰纹在阳光下晃得刺眼——他慌得连随身带的东西都忘了拿。
苏清婉握着袖中的包装纸,心里清楚:秦昭的慌乱藏不住,这墨兰缠狼头,就是他背后势力的铁证。
黄昏时分,苏清婉收到秦昭的帖子,约她在“清风茶楼”三楼雅间见面,理由是“有宫火案的线索,想和她商量”。她揣着秦昭落下的折扇,准时赴约。
雅间里,秦昭坐在窗边,面前放着一壶碧螺春(茶盏是青瓷的,杯沿还冒着热气),桌上摆着两碟点心:一碟桂花糕(糕上撒着碎桂花),一碟杏仁酥(块头均匀,闻着有杏仁香)。看到苏清婉进来,他立刻起身:“姑娘来了,快坐!我特意点了你爱喝的碧螺春,刚泡三分钟,口感最好。”
苏清婉坐下,没碰茶盏:“秦公子约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想和姑娘合作。”秦昭放下折扇,身子往前倾了倾,语气“诚恳”,“姑娘医术好,能解牵机毒;我在朝中有人脉,能查宫火案。你帮我把解牵机毒的方子写出来,我帮你查你外祖父的死因,再在皇上面前为你美言,让相府更受器重——这不是双赢吗?”
苏清婉指尖着袖口:“我不过是个庶女,哪懂什么解毒方子?医术都是外祖父教的,他留下些医书,我照着学罢了。”
“姑娘太谦虚了。”秦昭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带着试探,“我听说近日朝堂有人提议,要调东境的粮草去北境。东境是萧煜在管,姑娘和他走得近,就没听过他提过粮草的事?”
苏清婉指尖顿了下——东境粮草上个月刚奏报“充足,可支半年”,秦昭突然提调粮,分明是在探她的口风,想知道萧煜的动向。她故意睁大眼睛:“竟有这事?我一个女子,从不过问朝堂事。不过粮草调走,东境士兵就要断粮了,秦公子在朝中有人脉,怎么不劝劝陛下?”
秦昭避开她的目光,端起茶盏抿了口:“我只是个从五品的吏部主事,哪能左右陛下的决策?还是说合作的事——只要你给我方子,宫火案的线索,我立刻给你。”
苏清婉假装思考,目光却落在秦昭的袖口——他锦袍袖口用暗金线绣着个狼头,狼眼是赤金线绣的,纹路和北狄密信上的狼头标记一模一样,连狼耳的弧度都没差。她心里瞬间有了答案:秦昭早就和北狄勾搭上了。
“牵机毒的方子,外祖父临终前叮嘱过,不能传外人。”苏清婉抬眼,语气坚定,“若是秦公子真心合作,不如先帮我查清楚:上次送人参的小厮,到底是谁派来的?我总觉得,有人想害我。”
秦昭的脸色变了,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起身就走:“时辰不早了,合作的事,姑娘再想想。”他走得太急,袖口的狼头纹在黄昏的光里闪了下,像个无声的嘲讽。
亥时的月亮被乌云遮住,秦府一片漆黑,只有书房还亮着盏烛火。苏清婉穿着玄色夜行衣(布料是吸光的软缎,贴在身上不反光),趴在书房屋顶上,手里捏着个铜制撬锁工具——她要找的,是秦昭勾结北狄的实据。
观察了一刻钟,确定周围没有暗卫,她轻轻揭开两片瓦片,顺着房梁滑进书房,落在暗处。书桌上摊着几张纸,旁边放着个打开的紫檀木盒,烛火晃得盒内的信件影子忽明忽暗。
苏清婉轻步走到书桌前,拿起盒里的信——信纸是北境特有的粗麻纸,摸着手感粗糙,上面的字是北狄可汗的亲笔(字迹潦草,带着游牧民族的硬朗,每个字的末笔都带钩),内容首白:“三日后调东境粮草五万石至黑水河,由你亲自接应;事成后,我派骑兵助你夺位,另派使者带粮草清单赴西郊废庙,与你交接。”落款处盖着个狼头印章,朱砂还没干透,蹭在指尖发黏。
“果然是勾结北狄,还想夺权!”苏清婉刚把信塞回盒中,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秦昭回来了!
她快速扫过书房,看到书桌左侧下方有个暗格(内侧铺着吸光的黑绒布,长宽刚够蜷着身子坐下,连呼吸都得放轻),立刻躲进去,屏住呼吸。秦昭走进来的脚步声、翻信件的窸窣声、拿笔的“咔嗒”声,都清晰地传进暗格里。
透过暗格的缝隙,她看到秦昭在写一张纸,墨汁还没干,上面的字能看清大半:“三日后,北狄使者至西郊废庙,带粮草清单,需亲自接应,不可走漏风声;若有变故,以墨兰佩为号……”
没等他写完,院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人打翻了水桶。“谁?”秦昭握着刀冲出门,苏清婉趁机从暗格出来,抓起那张未写完的纸塞进袖中,又故意打翻烛台——烛火“噗”地灭了,书房瞬间漆黑。
她借着黑暗,顺着房梁爬回屋顶,翻出秦府院墙,一路疾跑回相府。
回到卧房,苏清婉展开那张纸,指尖摸着“西郊废庙”“北狄使者”几个字,心里又惊又喜——秦昭勾结北狄、图谋粮草的证据,终于握在手里了!可就在这时,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贴着墙根走,轻得像猫爪挠地。
她走到窗边,悄悄推开一条缝——一道黑影闪过,穿着玄色夜行衣,腰间挂着枚墨兰银佩,佩身刻着半朵墨兰,和秦昭药箱上的纹样分毫不差!黑影的速度极快,转眼就消失在相府的月亮门后,连一丝气息都没留下。
苏清婉握着半张密信,指尖冰凉——这一晚,她查清了秦昭的阴谋,却又撞上新的谜团:黑影是秦昭的人,还是墨兰势力派来监视她的?三日后的西郊废庙,她若去,是能抓住北狄使者、揭穿阴谋,还是会掉进秦昭设好的陷阱?那枚墨兰佩背后的势力,会不会比秦昭更危险?
夜色渐深,月光从云缝里漏出来,照在纸上的字迹上,像是在提醒她:这场围绕粮草、北狄和墨兰势力的较量,才刚刚撕开一道口子,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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